“四姐姐总说没有买通那位婆子,可永宁侯府那么多的主子,四姐姐虽是嫡女,可上面却还有三姐姐,几位哥哥与义父义母。四姐姐也不管家中杂事,那位婆子为何要偏偏 去通知四姐姐?”
沈乔安多活一世,从前的棱角在漫长的时光里被磨的光滑平整,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伤人。季清柳犯一次不收心,这次总该给她些教训。
整件事情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里面的不对劲,最后事情闹大,顾忌着两位姑娘的名声,都不打算声张。但这季清柳偏偏不知趣。
季清柳狠狠用手掐了一把袖口,心底翻涌出许多恨意,“当时我正巧碰上那婆子,她急着去通报,可我也是长宁侯府的主子,她说与我又怎么不对了!我关心沈妹妹,可沈妹妹你却偏要误会我一片好心!我真是……”
季清柳气的踱了踱脚,又继续道:“总之我就是做什么你们都不满意!三姐姐是,现在就连你也是!嫌我在这个家里碍你们的眼吗?”
说罢,季清柳眼中满出几颗泪珠,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转身就想要离去。
三公主伸手将季清柳拉住,嘴里劝道:“好了好了。我们知你心里委屈,可你下次做事可千万要稳重些!”
沈乔安的一段话条理清晰,几位贵女完全寻不到反驳的话。
季巧慧有些失神的将目光移到沈乔安身上,这些天以来,她总觉得沈乔安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今日一看,这岂止是不一样,沈乔安简直季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几位贵女在沈乔安面前落了下风,都不愿意继续呆下去。
三公主傲慢的抬了抬下颚,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口中缓缓说道:“我与几位妹妹还有事,今日先告辞了。”
说罢,不管沈乔安跟季巧慧的神情,径直错身就走。
沈乔安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时身后却突然响起一声枯叶被踩碎的声音。
转身瞧去,只见那竹林间不知何事已立了一位身姿修长的男子。眼神不可避免的相撞,沈乔安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那名男子生的却是比女子都要艳上三分,身上着黛蓝的长衫,黑发整整齐齐的用发带系在身后。
李仲宣朝沈乔安点了点头,幽深的双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这女子巧舌如簧,三言两语之间就堵的那几位自小就娇生惯养长大的娘子失了理,着实有几分本事。
沈乔安不曾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见到李仲宣,她脸上愕的染上一层潮红,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刚刚与那几位贵女的对话,此时不禁有些羞愧起来。
“乔安见过李公子。”半响,她微微服了服身,向李仲宣行一礼。
季巧慧眼神悄悄的落在负手而立的李仲宣身上,见他一派明月清风的风骨,又生得俊朗无双,再听沈乔安一句沈公子,瞬间就猜到了面前这位公子是谁。
这样的男子让人见了免不了会脸红心跳,季巧慧微低着头,随着沈乔安一同行了个礼。
两位都是还未出阁的姑娘,一人却又与两人不同,今日李仲宣少了几分顾忌,大大方方的朝她们拱手,淡淡道:“不知两位娘子会出现在这里,今日倒是凑巧了。”
一句话就把刚才发生的纷争带过,沈乔安眨了眨眼,一双眸子里似三月的湖水一般波光嶙峋,乍一看去便让人心生荡漾,化成无数温柔如水的情绪。
李仲宣正好看去,他心中猛的一跳,而后生出许许多多难以言说的情绪。若她是青楼勾栏里那些吸人精魄的女子,这一眼不知会让多少人拜倒在她脚下。
偏生这样一个人端的是一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温柔贤淑的模样。
沈乔安拉过季巧慧的手,两姐妹胶在一起,道:“刚才的事,倒让沈公子看笑话了。”
“你说的很好。”李仲宣摇头,赞叹道:“虽然身居下位,那几位又惯来受万人追捧,性子高傲,可你与她们一来一往之间却是不卑不亢,最后也未到下风。”
说着话,沈乔安挽着季巧慧的手臂,跟李仲宣一起缓步前行,走出了竹林。
这件事终归是拿不出.台面的,李仲宣的话虽是赞美她的,可若是被旁人听去,免不了会造成什么麻烦。
“多些李公子谬赞。”沈乔安转头看李仲宣一眼,谢道。
出了竹林,入眼的便是靖顺侯府的一座荷花池。荷花池上面横穿修建了一道长廊,直通往两边,南北两面用围墙阻隔了外界,而唯一接通的便只有池上的那道长廊。
两周的拐角处栽了两颗垂柳,眼下正是春寒料峭之时,树上抽出了些许嫩绿的新芽。
李仲宣沉默了半响,行到荷花池外时突兀的开口,“两位姑娘可愿与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