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真是太乱了！”晶晶感到不可思议，无法理解，却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有时候，很多事情真的超乎想象，真的！”华女略一沉吟，一鼓作气地豁出去了一般，说道，“有个秘密想要告诉你，希望你冷静地听完，听完了也要保持冷静，好吗？”

“什么秘密？”晶晶警惕地望着华女，她的性子比较急，这个真不好说。

“总之，你冷静就对了！”华女再次强调。

好奇心已被勾起，唯有点头应允，晶晶保证地点点头，“那你说吧！”

“这个秘密呢，是我不小心听来的，但消息绝对准确。”华女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事情是这样子的，就在前几天，你爸嫖 娼被抓了，后面是你叔拿钱去赎回来的，你妈你弟都不在家，他们不知道，其实村里也没几个人知道，但到底还是走漏了一点风声，我无意中听到了。”

“哦！”晶晶的声音有些失落，但似乎很平静，反倒是华女不平静了。

“你不意外吗？”华女惊奇地问道，“你怎么那么冷静啊？你听说了？”想想也不应该啊，晶晶都好久没回家乡了。

“你不是叫我冷静吗？”晶晶回道，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的波动。

“可是……”华女都说不出话了，刚才还担心她会暴跳如雷呢！

“这又不是他第一次搞这种行当，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晶晶平静地说道，从小玩到大的姐妹，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不是吧！这种事情怎么能习已为常呢？”华女变得不淡定了，更是无法理解。

“没办法啊，人最大的悲哀就是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啊！有那样的爸爸，是我改变不了的事实。那年，我妈突然从开发区辞工回来，跟我爸大吵了一架，为的就是这些事。从那之后我妈就没去那么远打工了，想在家里做点小买卖过生活，可我爸好吃懒做惯了，也不配合。为了生活，我妈最后还是得出来继续打工了。”

“啊？这样啊！”华女恍然大悟过来，“那时我还好奇你妈在外面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杀回来呢！说起来你妈还真是好可怜呢！你爸不争气，还这样拖她的后腿，换第二个人早跑了！”

“是啊，我妈真的特别不容易，这么多年就这样扛过来了，她从来没有一丝半点要抛弃这个家的念头。”晶晶有些动容道，“所以她老是念叨我没钱给家里我也是能理解她的，她真的太苦太苦过来了。怨只怨自己能力有限，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以后有空多去看看你妈吧，她真的太难了！”华女真诚地说道，“钱少就给少点，多去关心关心也好。”

“好！”晶晶应允地点点头。

“晶晶，你恨你爸爸吗？”华女突然幽幽地问道。

晶晶沉默了一阵道：“说不恨，是骗人的！但那能怎样呢？”

“唉，这个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还记得那个经常喝醉酒的酒鬼大叔吗？”华女问道。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他儿子小学跟我一班，把全班女同学打了个遍，他女儿跟我大弟一届的。”晶晶嗤之以鼻说道，“记得小时候他老婆就是天天被他打，喝醉酒就打，被娘家人接回去的嘛！这样的家庭，也真是无语了！”

“是啊，说来他现在这么可怜也是罪有应得，他儿子女儿读完小学就出去打零工了，一直出去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钱也没寄过一点回来。”华女感慨地说道，“去年酒鬼大叔再娶了。”

“这样都还有肯嫁他吗？”晶晶不敢相信。

“不正常的，正常的肯定不会嫁了。”华女回道，“那个女的才二十八九岁，本来是挺好的一个人，说是出了一次车祸后智商掉线了，生活不能自理，家里人随便就找个人家打发了，也是个可怜人！”

“那酒鬼大叔都能当她爸了！”晶晶叫道。

“那也没办法啊！今年还生了个男孩了，就在前不久。然后有天酒鬼大叔出去干活，留下傻姑和小孩在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傻姑把小孩活活给掐死了，还没满月呢！”华女淡淡地说道，家乡的事情，说上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啊？那酒鬼大叔不得把那傻姑大揍一顿啊！”晶晶都替她捏一把冷汗了。

“这倒没有，酒鬼大叔抱着死去的孩子流着泪，说不怪傻姑，只怪自己大意，忘记傻姑什么都不懂，留她自己照顾孩子。”华女继续说道，“他现在非常珍惜傻姑，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也不怎么喝酒了，天天有空就带着傻姑下地干活，傻姑坐边上玩泥巴，他就一边干活一边看着傻姑笑。”

“唉，浪子回头已太晚，又有什么用呢！”本来好好的一个家，搞成那样，无不令人嘘吁，晶晶发出无奈的感叹。

“所以说，这世界上的事情真的很复杂，没有一个统一的执行的标准，也没有人能去干预别人的人生，有句话说:那不是你想要的，但一定是你自找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往正确的方向去做，做正确的事情，尽量做最好的自己吧！”华女道。

“是啊，尽量让自己避免一些低级错误吧！”晶晶道。

与华女长谈了这么久，带给晶晶的感触也挺深的，在那个闭塞的小山村，真的藏着太多太多的不幸，可控的不可控的，原发性的继发性的，堆积成山，定型得太久太久，已经没有人再去思考它的症结所在，只是默默地接受。

想起来，对家乡还是有着无限的眷恋的，不管它是多么的千疮百孔、满目疮痍，毕竟是在那儿出生的，在那儿洒下了童年的笑与泪，割不断的是浓浓乡情，抹不掉曾经的脚印。

曾经，晶晶以为自己是恨爷爷奶奶的，因为他们把自己当笑话一样嘲笑过，像小狗一样驱赶过，可当他们相继过世，晶晶回去戴孝时，她哭得伤心欲绝，扑在遗体旁悔恨不已，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此刻他们能活过来，叫自己干什么都可以！

可是，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