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鸡鸣声刚刚响起,萧默就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
一骨碌的爬起身,眯着眼睛穿衣洗漱,拿起角落旁的破碗正准备去镇里找行乞的老爹,才突然想起昨晚的小狐,朝那小笼子一看。
笼子里空空如也,哪还有小狐的身影,萧默一下子丢下了破碗,哇哇叫着在房子里四处找了起来。
“啊,我的金元宝,你怎的就跑了呢,这笼子锁头没断,也没破损的,这小狐狸是怎么溜出去的,莫非这红毛品种的狐狸都会缩骨功不成。”
在房子里找了一圈,萧默都没有找到哪怕一根狐毛,顿时泄了气,苦着一张脸,满是心痛之色。
而后又想起了和张哥的赌约,心不甘情不愿的跑到墙头,扒出了一个罐子,从里面的二十几枚铜币中拿了五个,撇着嘴角,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将铜币揣进了衣内,拿起破碗就朝着屋外跑去。
“哎哟,小乞丐,这一大早的就去城里要饭啊,哈哈哈哈,你们看这小乞丐的样子,真不知道村长以前是怎么愿意让他来我们村里住的,也不怕脏臭。”
村道上,金富贵带着两个小跟班,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悠哉哉的走着,一看就是又在想着今天要带着跟班去哪家捣蛋,看到迎面走来的萧默,习惯性的嘲讽道。
要是平日,萧默肯定是装成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让开,而后暗地里用自己从老爹那打听来的,取来河面无根浮萍,晒干制成的强力泻药倒进金富贵家的水缸中,让他拉上三天三夜。
不过今天,原以为能让自己脱贫致富的小狐狸突然逃跑,还得去给那张哥送输掉的铜钱,这接连的郁闷事让萧默肚子里憋着一口闷气,自然也没给金富贵好脸色,径直就走过了那还在和跟班嬉笑着的金富贵身旁。
“站住,没听到我们富贵哥和你说话呢。”
“臭乞丐,拽什么拽,还不回来给我们富贵哥磕头跪拜。”
“喂,叫你站住,没听见么,难道你聋了不成。”
一个小跟班看到萧默在他们的叫唤下头也不回,随后看到金富贵似乎有些恼意,似乎为了在金富贵面前表现一番,一个上前,就朝着萧默肩膀抓去,想将其一把拽倒。
而就在跟班的手碰到萧默的一刹那,他体内突然涌出了一股奇异的力量,心中一股暴躁之气升腾,他背后的三个熊孩子没有看到,在一刹那,萧默的眼中闪过一道漆黑之芒。
“噗通,哎哟,萧默,你,你竟敢打我?”
那个跟班没有将萧默拽倒,反而被一把抓住手腕,随后就这手臂被往后一推,跟班在地上接连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了下来,龇牙咧嘴的对萧默狠狠叫道。
而金富贵和另一个跟班看到这场景,都是呆愣当场,他们可是切实的看到了这萧默只是一推,就将那跟班推出了数米之远,即便是号称力气大的金富贵自己,也做不到吧。
“别来惹我。”
萧默心中烦躁,没有回头,他没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大力之举,也没去理会那个叫着的跟班,依旧一脸气鼓鼓的朝村中走去。
后面只留下了三个有些不知所措的熊孩子。
“咚咚咚,张哥,你在不在家,快开门啊,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可就走了。”
刚到张哥家门口,却见那屋门紧闭,连窗户都闭的严严实实,萧默心中纳闷,这炎热的天气,挨家挨户都是开着门窗透风,即便外出也不会关闭,毕竟这穷村子根本没有人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但是今天这张哥怎么把门窗锁的这般严实?
萧默心中好奇,正想去推推窗户看看这张哥大白天的在家里倒腾什么时,那门却“吱呀”一下被打了开来,随后一个拄着拐的消瘦男子,贼眉鼠眼,看起来就是一副猥琐样,探出脑袋瞅了瞅,发现是萧默,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突然裂开嘴嘿嘿笑道:
“嘿哟,我说这一大早怎的浑身舒爽,原来是有人给我送钱来了。”
萧默看着瘸脚张这幅嘴脸,似乎又看到了昨晚那只小狐狸,心中又是一阵肉疼。
要是那少女知道,自己竟被这少年与眼前这猥琐男人相比,怕是会气的想再去掐萧默一次。
萧默从衣服里一阵摸索,慢慢摸出了三枚铜钱,又在瘸脚张一副讨打的啧啧啧声中,心不甘情不愿的摸出另外两枚。
而那瘸脚张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响叮当之势,一把抢过了萧默手中的五个铜钱,在嘴里咬了咬,又放在耳边轻轻一弹,摇头换脑的将那铜钱塞进了兜内,看到萧默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再次嘿嘿笑道:
“唉,小子,哥这可有一件好事,你可要听的。”
萧默一听,脸上的无耐立刻变成了一脸警惕。
“可别说了张哥,在你这还能有什么好事?上回你说有好事,那官吏要在东坛镇招侍从,年岁越小越好,你让我去试试能不能被招进宫中,混个好差事。哪知道他们招的是小公公,进去可是得被切小丁丁的。亏我溜得快,不然我萧家可得绝后。”
萧默越说越愤,又想起一件事,咬牙切齿道:
“还有一次,你说有几个江湖人在招童工,一晚给二十个铜钱,乐的我赶忙跑去报名,结果那伙人竟是一群盗墓贼,我还记得那一晚被那伙人用刀架着脖子,去摸连我都很吃力才能爬进去的墓堆不说,还被赶来的官兵吓的躲在墓里一宿,身边就是已经腐烂发臭的骨架子,害我回来将皮都给洗脱了。”
瘸脚张一听,略一尴尬,嘿嘿两声后,却是正色道:
“这回可不能说哥坑你,本想晚上的时候找你说,哪知你跑来那么早。”
“咦,是什么事情,难道还真有好事?”萧默看着瘸脚张的神态,半信半疑道。
“那是,我张哥何曾唬过你......咳咳,其实吧,这事情村里很多人都已经知晓了,咱河间村北边十多里,不是有个季村么,你晓得不。”
“季村啊,对了,是不是就是那个特别富裕的村子。”
“对,就是那个季村,也不知道那季村哪来的能耐,竟然请来了一位玄阶武者,昨日村长和我们讲,那季村的武师要在附近村中招徒,只要有根骨的,就可以收作他的弟子,你想想,玄阶武者啊,要是能跟在他边上,那不是天天都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萧默一听,眼中冒光,随后却有些气馁道:
“事是好事,但是老爹说过,有根骨的人可是千里无一的,想被招上恐怕是痴人做梦。”
“去试试又何妨,反正是那季村的人免费接送,不花一文钱,而且还包免费的午饭,大不了就是去饱餐一顿,也亏不得你。村长也说让村中十六岁以下的都去试试,说不准谁就能有这好运呢,而且,真要被那武师看上了,连带我们村子都能沾光。”
这可不是安定年间,流寇肆虐,萧默所在的戊钥国本就是一个小国,皇室都自顾不暇,也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个小破村子。
听说在战乱时,被屠村之事是时常发生,后来一些帮派就看上了小村子的油水,允诺保护投诚的村子,只不过每年都要上缴不匪的保护费。
要是能成为那个玄阶武者的徒弟,说不准这保护河间村的毒蝎帮,也能稍微减少些保护费,甚至全免,毕竟谁也不愿意去招惹一座可能出现强大武者的村子。
“不过,那武师确实是玄阶武者么,乖乖,玄阶高手啊,别说我们戊钥国了,怕是在那些大国中都是能开堂授教的存在吧。”
萧默不禁咂舌,这世道武者分三流,二流,一流,随后是黄阶,玄阶,地阶,还有传说中的天阶。
戊钥国中顶多就是一些一流高手,突然出现个玄阶武者,还真是件新奇之事。
“对了,后天那季村的马车一早就会来村头接人,你小子这两天可别到处去野了,免得后天错过时辰。”
萧默应了一声,抬头一看太阳已高高挂起,赶忙与瘸脚张道了声别,就朝着渝西镇的方向跑去,生怕再晚一些就错过了今天的讨钱生意。
瘸脚张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萧默离去的背影,贼头贼脑的左右望了望,见没人注意,又一瘸一拐的回了屋内。
隐约可以看见,那门缝之中隐隐带出一丝阴气,随后一下消融在了这炎热的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