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市一处老街拐角处开着一家花店,两层小楼,楼顶收拾出一片地方,遮上顶棚,顺便经营一些甜品咖啡之类。名字倒是很接地气,叫四姑娘花店。五年前这家花店开张,生意一直不咸不淡的,勉强维持生存。比起花店本身,左邻右舍更感兴趣的是花店老板——一位三十岁多岁风姿卓越的女人。
老板人姓甚名甚已不可考,大家都叫她四姑娘。四姑娘是外乡人,年纪已经不小,却仍然单身,在这个有些破旧的街道里甚是扎眼。她不爱说话,对人总是温柔的微笑,却时常独坐在店中露出一副忧郁的神色。
这时街坊那些女人们就要在心底骂:又在装林黛玉,看她那个作妖样子。那些粗俗的女人们自然是嫉妒的,谁叫自家老公有事没事总往花店里跑,家里的花倒是多了不少,男人们的心思总是显而易见的,猫儿吃不着腥却禁不住要在池塘边转悠。
而且最令人诟病的是时常有些陌生人来往于花店,那些人明显来自不同的社会阶层,不同的年龄。大多数买了花就走,也有极少数时候会有人被女老板请到二楼楼顶坐一会,最多二十分钟就会下来。周围的女人们仿佛得了了不得的证据,风言风语就起来了,什么难听话都敢说。女老板倒是不在意,依旧自顾自的经营着小店。
女人们偶尔也会学着四姑娘的样子穿起长袍,学着在家侍弄下花草,却不得要领,往往剪着剪着心底 火气就上来了,家伙什一摔,就打麻将去了。牌场上自由驰骋,心底就会生出一股自我安慰的满足感:生活就是要有烟火气,成天花花草草的是玛丽苏。玛丽苏知道吗,圣母白莲花的别称。
我打牌、骂街、贪小便宜,但是我是个好女人,只有女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婊子。
店铺一角,摆着一张红木色的长桌。文房四宝依次摆开,四姑娘坐在桌后,展开宣白的纸张,绿石镇纸压在右下角。提笔沾满了墨汁,凝神思考片刻,落笔如云烟。
小戎俴收,五楘梁辀。游环胁驱,阴靷鋈续。文茵畅毂,驾我骐馵。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字如其人,温柔淡雅,娟秀的字体在白纸上整齐的排列。
这是出自先秦的的一首小诗,《国风·秦风·小戎》,讲述秦朝时候,一位妻子怀念出征在外的丈夫。大略翻译过来就是轻型战车浅车厢,五条皮带扎辕上。马背有环胁有扣,引车带环白铜镶。虎皮褥子长车毂,花马驾车白蹄扬。思念夫君人品好,性情温和玉一样。他去从军住板屋,使我心乱真惆怅。
四姑娘停住笔,窗外黑云压抑,似是要下雨了。
五年了,她已经来到这里五年了。明面上她是花店的俏丽女老板,谁也不会想到,她是四海学院执行部在Q市的联络人。异能委员会在Q市设有分部,但是执行部作为秘密执行机构,在全国各地都设有独立的联络点,这个花店就是Q市的联络点。
四姑娘花店,顾名思义,四海学院姑娘的花店罢了。
四姑娘,本名杨依,五年前开始担任四海学院执行部Q市联络人,负责执行部在本地的情报上下传递以及任务下达。执行部干的大多是见不得人的事情,除开常规的任务,一些执行特殊任务的人员隐藏在各个行业之中,和联络点单线联系。可见这个联络点的重要性。
以优异的成绩自四海学院毕业,在执行部独立完成过多项A级任务,优秀的杨依毅然放弃在本部工作的机会,来到这个边陲城市成为联络员。一呆就是五年。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五年前她的恋人吴越奉命到这里执行秘密任务,她也紧跟恋人的步伐来到这里。
尽管五年了,他们一次面都没有见过,但是杨依依旧痴痴的等待,她知道,他就在这个城市里,总有一天会来到这个花店。
正如分别时候她许下的诺言:不论怎样,我等你。
天色愈加阴沉,杨依搁下笔,走上楼去,楼顶娇嫩的花草可经不起秋雨的摧残,需要把遮雨棚支起来。
“这鬼天气。”老黄嘀咕着,走向刚才路过的下穿隧道。回到局里,越想越不对劲。干了十五年刑警的老黄刚转到分局两年,仍旧保持着刑警的机敏毒辣,他之前手里过过不少案子,往往最不起眼的线索牵连着触目惊心的案子。所以他拒绝了徒弟的邀请,鬼使神差一般回到现场探查。
下穿隧道里有些阴暗,老黄打开手机的拍照灯,仔细地搜寻。他眼神一紧,发现了什么。漆黑的过道墙壁上,一个大大的血手印,很明显有人用血手在上面撑了一下。脚下也有!
他吃力的弯下腰去,想要看的更仔细。唉,刚从刑警队退下来两年,肚子都大了一圈,蹲下去都费劲。心中感叹着岁月不饶人,老黄瞪大了眼睛看着地面。
地上一个带血的足印轮廓。按照足印大小的比例分析,这应该是个男人,身高180左右,孔武有力。
足印旁边形成一滩血迹,说明他的右下肢受伤,并大量出血。那为什么在此停留?应该是进行止血!
老黄两指捏起地上一截黑色的条状物,凑到眼前,。这是用过的纱布,布料细腻,应该不是专业的医用纱布,而是某种衣物的材料。他又用鼻子闻了闻纱布,一股腥臭的味道,这是伤口溃烂的味道。看来目标伤得不轻,并且已经发炎了。
看来伤者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宁愿自行用衣服包扎,直到伤口溃烂,也不愿意去医院。
这是为什么呢?老黄陷入了沉思。
“谁?!”老黄猛地转身,手机灯光照向后方。过道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他瞪大眼睛左右环视,才放下心,转过身来。
老黄转过头来,一张妖异的面孔紧紧贴在自己脸前。距离近的他可以感受到那张面孔的绒毛扎到自己的脸上。
“你不知道面对猛兽的时候要保护好自己的颈部吗?”那张脸冷冷开口,露出尖锐的犬齿。
老黄的喉咙被紧紧握住,整个人被顶到墙上,双脚离地,不住的挣扎。他终于看清了那张脸,竟然是一个猫女的脸庞,俏丽的脸上充满猫的特征,还有一双长长的耳朵。此刻瘦弱的猫女竟然单手就把他死死顶在墙壁上!
“你发现了什么?介意告诉我吗?”猫女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呜呜呜”老黄被卡住喉咙,脸憋得通红。猫女松了松手,老黄脚尖终于挨着地面,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剧烈的咳嗽起来。
猫女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告诉我吧。”温柔的语气像是挑逗自家的宠物一般。
老黄费力的压下咳嗽,贪婪着呼吸着空气。“好,我告诉你。”他一脸惊恐的表情。然后他骤然提起右腿,朝着猫女扫去。
一腿结结实实的扫在猫女的身上,后者却纹丝不动,反而脸上的笑容更胜。
“不乖哦。”
猫女的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发光,瞳孔内星图般旋转着光芒,似乎隐藏着一个完整的宇宙。
老黄不由自主的盯着那双眼睛,表情逐渐呆滞。缓缓开口:“我半个小时前在这里发现血腥味,经过刚才的查探,应该是一名受伤的男人在从这里经过,短暂的停留并处理伤口。他顺着下穿隧道往前去了,他伤口的血没有完全止住,地上应该还有脚印的痕迹。”
“GOOD BOY。”猫女笑眯眯的拍了拍老黄的脸,“你现在该回家了,记住,你只是恰巧路过这里,什么也没遇到,什么也没发生,记住了吗?”
老黄木然的点了点头,顺从的转身,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去。
猫女用力吸了吸鼻子,果然血腥味来自这里,看来刚才那家伙说的不错。转头看去,淡淡的血脚印沿着隧道逐渐延伸。
“为什么不杀了他?”过道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一位浑身包裹在黑衣中的长发男子,他阴狠的眼神盯着老黄远去的背影。
“就知道杀杀杀,这个城市里可到处都是是执行部的耗子。”猫女毫不掩饰自己的反感。“现在的最主要的任务是抓住那个叛徒。”
“没有血统的垃圾种族就应该被历史淘汰。”男子冷冰冰的说道。“另外,注意你的态度,我的级别可在你之上,跃马’。”
“虽然你的级别比我高,但是我可不是你的手下,‘火炮’大人。”猫女故意加重了火炮两个字的语气,脸上表情仍旧不屑一顾。“而且,马上要下雨了,大雨会把一切痕迹都抹除,再磨蹭下去,那个叛徒可是永远都抓不到了。”说罢,沿着朝着脚印的方向飞速离开。
“等我抓住他,他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痛苦。”男子面带神经质般的笑容,语气阴狠无比。
“还有你,总有一天会让你跪倒在我面前”他伸出长长的舌头,毒蛇般舔舐嘴唇,阴笑着追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