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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妙笔生“花”(十二)
作者:林天则本章字数:3775更新时间:2019-06-27 12:59:33

圣玛丽医院是福斯特市规模最大、医疗设施最完备的一家私立医院,隶属于福斯特市久负盛名的博翰大学。这里每天都会接待数以千计的病人,当然也负责接生福斯特市70%左右的新生儿。当地的一些老人戏称这里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不仅因为这里拥有许许多多尽职尽责的白衣天使日夜奋战在第一线,更因为马路对面就是H市规模最大、陵墓数量最多的教会公墓。从生到死,只不过是咫尺须臾。

瑟琳娜万万没想到,身为护士长的她,有一天,竟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躺在那孤冷凄清的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以前,她曾经无数次在工作期间看到过像海伦娜这般大小的孩子躺在那里,虽然每次她都会感到十分惋惜,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她每次都会默默地为那些孩子祈祷,也会帮其他护士和医生一起劝慰几近崩溃的病人家属。

她一直相信生死由命。上天对世上的生灵不可说不仁慈,但也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为转移,而去改变任何人的命数。可现如今,她再也不相信这些“理性”的哲学。她是个母亲,而那个正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陷入重度昏迷的孩子是她的海伦娜。此时,她唯一想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唤醒自己的女儿,就算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来换取女儿的苏醒也在所不惜。她现在什么都愿意去尝试,只要能救她的女儿。她使劲回想着海伦娜出事前的种种征兆,但似乎回想不出任何异常的情况。

与此同时,超能力义警特工“迅雷”已经来到了圣玛丽医院附近。此刻距离凌晨三点还有十分钟左右,她以极快的速度蹿到附近山坡的一根电线杆上,在顶端,她可以尽量俯瞰到大半个医院。由于海伦娜所在的重症监护室没有连通室外的窗户,“迅雷”只好从室外分析大楼整体的电路分布情况。接着,她用眼罩的透视功能锁定并迅速潜入大楼内的视频监控室,用自己的超能力干扰了重症监护室周边范围内所有的监控视频,将它们的画面全部定格。

定格了监控视频的画面之后,“迅雷”将自身化作一股强劲的电流,从电路网络中穿梭进入到重症监护室内。可怜的小海伦娜就躺在病床上,她的脸色异常苍白,与躺在水晶棺材里的白雪公主别无二致。

“迅雷”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与走廊相连的观察窗,尽量不被走廊里的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身影。她紧张地寻找着可以容纳一大一小两个人一起离开这个房间的出口:通风口过于狭小,根本不像许多动作大片里表现得那样,可以用来逃遁;除了那扇唯一的房门与楼内的走廊相连之外,她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离开这里的通道。虽然她可以化作电流自由穿梭于电路之间,但这一次,她的任务却是带一个大活人一起回到总部。要是只有她一人倒还好说,她总不能背着海伦娜一起往电门里钻吧?

这样一来,“迅雷”不得不暂时离开重症监护室,并通过电路来到隔壁的一间病房。“迅雷”蹑手蹑脚地行走于病床之间,尽量不惊扰已经入眠的几位病人。“迅雷”通过墙壁之间的电路网络,连续穿梭并通过了好几个相邻的房间。最终,她在其中一个房间里找到了一套清洁工的工作服并迅速穿好。“迅雷”重新回到重症监护室的楼层,拿着扫帚,开始装模作样地扫着地。“迅雷”缓慢地靠近着重症监护室的大门。很快,瑟琳娜就发现了这个看上去鬼鬼祟祟的“清洁工”。

“琳达?”瑟琳娜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迅雷”不敢回应,她装作没听见,故作镇定地朝反方向缓缓走去。

“站住!”瑟琳娜此时已经彻底怀疑眼前的这个“可疑分子”了,她警惕地向“迅雷”走去,但当瑟琳娜走到离“迅雷”只有两米远时,她又停住了脚步,似乎不敢冒险靠近:“我刚才叫你,你没听见吗?”

“迅雷”此刻非常紧张,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慢慢留下来,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往前走动,但也不能使用超能力迅速从瑟琳娜眼前消失。“迅雷”不希望把自己的第一次出勤搞得狼狈不堪,但眼下她除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什么事也做不了。

“琳达?”瑟琳娜再次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迅雷”勉强地点了点头,用含混不清的声音答应着:“嗯!”

“琳达,你不是下班了吗?”瑟琳娜继续试探性地问道。

“迅雷”此时已经是汗流浃背了,她紧张到几乎无法呼吸,倒不是因为她的脸上戴着一副大口罩将自己的口鼻全部遮住,而是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才好,这与她平时受过的义警应急训练一点都不一样。

“迅雷”急中生智,她认为此时倘若自己一句话都不说反而会使得情况变得越来越糟,不如豁出去试试看,兴许还能有些转机。于是,她尝试与瑟琳娜沟通:“夫人,我本来已经下班了,可刚刚跟我换班的同事突然说她不舒服,今天晚上不能来,所以我就又回来顶班了。”

瑟琳娜假装长舒了一口气并说道:“是吗?本来应该是谁跟你换班的?”

“迅雷”随便编了一个名字说道:“凯瑟琳,嗯对!就是她。”

“凯瑟琳对吧?”瑟琳娜意味深长地问道。

“嗯!”“迅雷”始终低垂着头说道。

“琳达,这里不需要你了,你可以离开了。明白吗?”瑟琳娜壮着胆子说道。

“迅雷”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暴露了,她识趣地迅速撤离了现场。

瑟琳娜也悄悄收起了刚刚拿在手里并藏在背后的防狼喷雾。

等到“迅雷”确定自己已经离开瑟琳娜的视线之后,她迅速躲到卫生间的隔间里并摘下口罩。她努力平复着自己极度紧张的情绪。“刚才遇到的那位夫人显然就是头儿提到的海伦娜的母亲瑟琳娜,”“迅雷”告诉着自己:“但是头儿吩咐过,必须把孩子带回总部接受治疗,因为她或许中了‘超级’毒气的毒,所以只能用‘超级’的方法来治疗。”

“迅雷”还记得头儿嘱咐过:“必要时可以在对孩子妈妈不造成实质性伤害的情况下巧妙地将孩子带出来。”她思考着头儿所谓的“不造成实质性伤害的情况”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秉承着必须将任务执行到底的职业精神,我们的“迅雷”小姐姐再次出发了。这一次她选择了真正意义上的“智取”。她穿戴好所有的行头之后,回到刚刚“任务失败”的地方,在忽略了瑟琳娜所有的问话与惊讶的眼神后,“迅雷”成功地一击将对方拍晕。随即,“迅雷”将自己幻化成一股电流,直接从重症监护室门口的警示灯电路中进入房内。

来到病房后,“迅雷”的那一身“清洁工”行头也因为刚刚化身成了电流而自动脱落于监护室外。“迅雷”用事先准备好的固定装置将海伦娜迅速背在身上。“这下可不能用超能力了!”她这样想着,如果这孩子也像她那样能在电路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由穿梭,那她刚刚第一次进来时就能直接从电路网络中将海伦娜带到室外,哪里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迅雷”从里面将重症监护室的大门打开,她走出监护室并随手带上大门。

看着躺倒在地上的瑟琳娜,“迅雷”有些于心不忍,“让‘辰星’前辈的姐姐这样躺在地上,不太好吧?”于是,“迅雷”停下来,弯下腰本想把躺倒在地的瑟琳娜移至一旁的长椅上。不料,就在她试图接近瑟琳娜时,瑟琳娜突然单手抓住了“迅雷”的胳膊,另一只手拿着防狼喷雾,狠狠地喷向“迅雷”的面部。由于“迅雷”刚刚为了能更好地通过电路钻进重症监护室,就特意启动了义警面具的全覆式功能,将面部除鼻孔与朱唇以外的地方尽数遮挡起来。但即便如此,防狼喷雾那浓烈的气味还是令她顿时感到非常难受。“迅雷”立即启动了鼻息过滤器,并暂时缓解了症状。她本想甩开瑟琳娜的手,但无论她怎么用力,也无法甩开。她又不敢太过用力,因为对方毕竟是自己人。不过,此时此刻的“迅雷”确实正处于一种比较尴尬的境地。

“你们!好狠毒!”瑟琳娜一边恶狠狠地盯着一身义警制服打扮的“迅雷”,一边拼尽全力死死地抓住“迅雷”的胳膊。虽然“迅雷”所穿的义警制服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化解外力对自身造成的物理伤害,但“迅雷”依然可以隐约感觉到眼前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士此刻正在使用远远超出常人的力量对“迅雷”的胳膊施加巨大的压力。作为一位训练有素的职业超能力义警,这还是“迅雷”头一次亲身感受到这世间有一种超能力叫“你无法挑战的母爱”。

“救命!快来人呢!”瑟琳娜突然大声喊道,随即趁势从地上爬起来。她像发疯一样用双手拼命地去碰触“迅雷”背部固定装置上的海伦娜:“救……”

“迅雷”赶紧用一只手去捂住瑟琳娜的嘴,用另一只手挡住瑟琳娜的两只手,尽量使得后者无法碰到身后的固定装置。

瑟琳娜使劲摇晃着脑袋,想要甩开“迅雷”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在用两只手拼命去碰触固定装置无果后,瑟琳娜开始疯狂地捶打“迅雷”的正面。

“我不是来伤害她的,我是来救她的。请您别这样!”“迅雷”一边用手臂挡住瑟琳娜的攻击,一边说道。

“怪物!你们这些异能人!害我女儿!你们全都不得好死!”瑟琳娜趁“迅雷”松开手去招架自己的捶打之际喊道。或许是因为刚刚挨了“迅雷”一击尚未完全恢复,瑟琳娜渐渐体力不支,最终在“迅雷”又一次无奈的重击下再次倒地。“迅雷”忧伤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瑟琳娜,叹了口气。在好不容易将瑟琳娜抱到一旁的长椅上躺下之后,“迅雷”转身离去。

在“迅雷”带着依然昏迷不醒的海伦娜离开圣玛丽医院之前,她将刚才的“突发状况”迅速报告给了总部。在得到总部“立即归队”的指示后,“迅雷”骑上自己停在医院外不远处的一辆摩托车,启动背后固定装置与车身相连的车载减震式防护罩,带着海伦娜一路朝着总部的方向飞驰而去。

在这接近初冬的夜里,寒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虽然“迅雷”身穿义警制服,感觉不到这彻骨的寒意。但此时她的心早已凉透,“怪物!你们这些异能人!全都不得好死!”这是她平生第一次被一个无辜的平民当面如此咒骂。虽然她能理解瑟琳娜当时的心情,但她依然感到非常委屈。她的鼻子感到一丝酸楚。弯曲的山路在她前方忽隐忽现,正如她们这些超能力者的前途一样,蜿蜒曲折,看不清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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