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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星尘”觉醒(十二)
作者:林天则本章字数:3394更新时间:2019-08-24 09:36:01

星期三上午九点,“鲁宾斯坦”大厦123层,列奥波德疲惫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他努力地使自己不去回想今早凌晨时分所发生的事情,但他发现自己陷入了“喜马拉雅山猴子”的怪圈——越是告诫自己不要去想,那件事情就越是历历在目:现场满地皆是碎片;机器人的残肢断臂散落一地;警官们例行公事地刨根问底;警探们事无巨细到处查看。

由于列奥波德当时就住在自己办公室的密室二层,所以,他第一时间赶到了三十三层,与大厦的保安们一起处理这起突发事件。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究竟会是谁能在深更半夜闯入他的大厦,对他的机器人们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行径。

根据警方现场的勘查发现,那些受到攻击的机器人躯体上都有被冰冻过的痕迹,而其中一些零碎的机器人残骸则显示,事发时,部分机器人曾经遭受过极为强力的冲击,暂时还不能确定对其造成伤害的武器究竟为何物。

坐在办公桌前的列奥波德用单手撑住自己的太阳穴,表情痛苦。最近两周,他经历了太多的变故:最令列奥波德痛心的莫过于跟随自己多年的秘书莱克•弗朗奇竟然是詹姆斯•芮万戈的儿子塞缪尔•芮万戈,这个孩子居然始终都为了替父报仇而潜伏在自己身边,甚至不惜一切代价陷害自己的长子和私生子。

说到私生子,这也许才是列奥波德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最为痛心的一件事情,他因此与珍妮弗产生了巨大的隔阂,即便在珍妮弗去世之后,这种情感上的隔阂也从未消失。

这种隔阂使得列奥波德对女儿康妮产生了一种愧疚之情,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始终对康妮关爱有加,以至于常常忽略了儿子李奥纳多的感受和需求。

对于曾经的挚爱艾米•埃尔宾尼丝,列奥波德既对她充满了深深的愧疚,又对她充斥着不可消除的恨意,这种复杂的情感折磨着列奥波德,使他的心灵无法得到片刻的安宁。

至于老友詹姆斯•芮万戈,列奥波德能够理解芮万戈家的那个孩子为什么会如此憎恨自己,詹姆斯当年一直都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及合作伙伴。列奥波德却因为嫉妒亡妻珍妮弗曾经与詹姆斯相恋而诱骗詹姆斯去使用那种极不稳定的矿石做实验,当然,詹姆斯得知矿石的部分秘密也是列奥波德当年对其顿生杀心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那种奇怪的矿石是一切恩怨情仇的导火索,当年,在哈文城,若不是艾米带着列奥波德一起去参观那些地下遗迹,让列奥波德偶然间发现了那些属性奇特的烟青色矿石,列奥波德又怎会落得如今的下场?妻亡子散、众叛亲离,列奥波德痛恨那种让他走上黑暗之路的矿石。

此刻,列奥波德正阅览着最近关于智能机器人的新闻报道。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忧虑与愤慨。那些媒体发布的视频中,所有关于机器人的报道无一例外,全都是负 面 消息:“智能机器人故障频出”、“智能机器人出现‘电路异常’情况”、“智能机器人突然行为异常”、“智能机器人存在严重安全隐患”、“智能机器人将逐渐被市场淘汰”,机器人已然成为人类的公敌。

列奥波德甚至有理由相信:昨晚的袭击事件与市民们对机器人日益增长的仇恨存在着密切的联系。难不成是某些激进分子跑到“鲁宾斯坦”大厦来砸场子,以此来宣泄他们对于机器人的不满?可他们又是如何避开重重的监控系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三十三层去破坏那些机器人的呢?

真可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发生在上周的“智能钢笔”事件尚未烟消云散,本周开始的“智能机器人”事件便如同海啸一般席卷着整个“鲁宾斯坦”公司。很多员工已经向公司提出了辞职的申请,就连一些元老级的高层人士也在悄悄地寻找着下家。

“鲁宾斯坦”面临着自创始以来最为严峻的危机,可偏偏就在公司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列奥波德的两个子女却又都不在自己身边。

长子李奥纳多本来可以成为列奥波德最得力的助手,甚至可能成为公司未来的继承者,但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却非要自毁前程,硬生生地将他自己首个涉如商业的作品毁在了他自己手中,还落得个名誉扫地的结局,不禁令人唏嘘不已。

好在长女康妮一身清白,但无奈其年纪尚轻、经验不足,上周末又因为在雪夜中苦寻父亲而受伤住院,在眼下最需要康妮的时候,列奥波德也完全指望不上她。这些内忧外患都令年事已高的列奥波德苦不堪言。

临危受命的新秘书斯通小姐人如其名,在列奥波德看来,她待人接物的方式与风格都与顽石(斯通:英文stone,表示“石头”)无异。

当然,列奥波德也清楚,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都在拿弗朗奇与斯通小姐相比。虽然列奥波德强迫自己要对斯通小姐的态度更和善一些,可面对近来一波接一波的巨大危机,列奥波德实在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怒气,可怜的斯通小姐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他触手可得的撒气桶。

“斯通小姐,你进来一下!”列奥波德对着通话器与办公室外的斯通小姐联络道。

斯通小姐很快走了进来。她戴着一副宽边褐色眼镜,着一身深褐色的女性职业套装。列奥波德招呼她走到办公桌前。

“斯通小姐,给你布置三个工作:第一,联系相关的部门,让他们再次对本市已经出现故障的机器人进行快速回收,告诉维修部,叫他们好好查一下这些机器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第二,你再联系一下雷蒙德先生,让他尽快再写一份发言稿,大概意思就是,‘鲁宾斯坦’有信心也有能力回收并修好所有的故障机器人,具体怎么写让他自己看着办就行,总之,就是要表达我们坚决不认输的含义;第三,暗中调查一下那个在梵纳斯爆炸的机器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第三件事一定要不露声色、不被人知地去调查,都记下了吗?”列奥波德讲道。

“都记下来了,我都录下来了,鲁宾斯坦先生,不会有任何遗漏!您就放心吧!”斯通小姐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她顺势略了一下耳边的发丝。

“录下来?你现在就应该记到心里去!你光录下来,回头还得重新再听一遍,这不浪费时间吗?”列奥波德气恼地质问道。

“鲁宾斯坦先生,我们公司的录音笔不是早就有语音转文字的功能了吗?您不记得了?”斯通小姐怯怯地提醒道。

“哦,也对,去吧去吧!回来!你顺便再给圣玛丽医院的肯特医生打个电话,问问他康妮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列奥波德嘱咐道。

“不用问了!”这时,康妮从办公室门口突然出现。列奥波德立刻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斯通小姐也转过身与列奥波德一起吃惊地望着缓缓走进来的康妮。

“康妮!我的天!”列奥波德脱口而出,他无法想象昨天还躺在病床上静养的女儿,此时此刻已经身着正装出现在自己面前。斯通小姐也对康妮的到来感到分外惊讶:“鲁宾斯坦小姐,您……?”。

“你怎么从医院跑出来了?你好了吗?”列奥波德一边朝康妮迎了过去,一边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了,真的没事了,放心吧,爸爸!”康妮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我真没想到你能来,我以为……”列奥波德激动地说道。

“爸爸!”康妮轻轻地打断了列奥波德的话并继续讲道:“公司现在这么多棘手的事情,如果我不来,将来我一定会后悔的。所以,请您一定不要赶我走,好吗?我知道我可以帮上忙的。”

“傻丫头,你现在把身体调养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你还是快回去吧!大夫同意让你出院了吗?”列奥波德担忧地问道。

“我就知道您会这么问,给!”康妮随手将一张单子递给列奥波德。列奥波德仔细地查看着单子上的报告。

半晌,列奥波德抬起头,深情地望着康妮,随即向康妮张开双臂。康妮顺势投入父亲的怀抱。

“欢迎回家,孩子!”列奥波德动情地讲道。

“爸爸!”康妮心满意足地回应道。

斯通小姐见证着这温馨的一幕,她偷偷擦去眼角的泪珠。

与此同时,福斯特市玄冥区第三看守所,李奥纳多正站在看守所大门口呼吸着室外那清冷而新鲜的空气。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车窗缓缓地摇下来,从里面伸出一只带着皮质手套的黑手,那只手示意李奥纳多走过去。李奥纳多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寒冷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他满腹狐疑地挪动着自己的步伐,不久之后,李奥纳多来到车门附近,车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李奥纳多警觉地望着里面的人。

“李奥纳多•鲁宾斯坦先生,我是来接您的,快上车吧!”神秘人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你是谁?我凭什么上你的车?”李奥纳多毫不客气地问道。

“因为是我把您保释出来的,您难道不好奇把您保释出来的人,会对您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吗?”神秘人用古怪的语气问道。

“对不起,我不好奇,我只想一个人走。”李奥纳多冷冷地回应道。

“您是自由的,李奥纳多先生,但我向您保证,不久之后,您一定会主动来找我!”说罢,神秘人把一张卡片飞出车外,李奥纳多正好接住。随后,神秘人将车门关上,黑色的轿车迅速驶离,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李奥纳多低下头查看着手中的卡片,卡片上只有一个地址,以及一个古怪的图案:那是一把酷似狙击枪的医用针筒。

警车在附近的一条马路上飞驰而过,鸣笛声尖锐而刺耳,响彻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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