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过珍园,珍园在新帝即位前都是荒芜的,到后来才被翻修整新,听说它是成祖皇帝为最宠爱的珍妃所建的。
“这是何地?”琉珠发现这与来的时候走的路径不同。
“公主初到凉,第一次拜见太后娘娘需走方才的承文道,承文道距公主殿内稍稍绕了些远路。”
“原来如此,萧夫人真真聪慧过人。这几日我已经要在房内发霉了,还好你还带我来了这么一个好地方。”
阿姆皱眉,小声道:“公主慎言。”
邬墨听到,浅浅笑了一下:“无妨,公主很是天真可爱。”
琉珠本严肃的脸蛋突然轻松起来,笑成大大的一朵花一样:“真的吗?我二皇兄也这么说过我,他总会给我偷偷买宫外的麻汁糖。”
她是一只自由的鸟儿,或许不该出生在皇家。邬墨在回来的途中这样想。我也本来是只自由的鸟啊”!究竟何时才能找回自己呢?
邬墨笑笑,正欲开口,萧文从后上前来:“夫人,前方就是公主居殿了,就由属下引路吧。”
邬墨想起萧璟的话,垂垂衣袖。
“那好吧,公主殿下您好生休息。”邬墨方才转过身,琉珠道:
“萧,萧夫人?我听他们这样叫你的,若得空我可以去找你玩吗?”
邬墨一愣,旋即微笑:“当然可以。”琉珠心里怯怯的,听到她的回答,脸又笑成了一朵花,邬墨看到朝她摆了摆手做再见状。
进了殿,竹河上前倒上盏茶,递给邬墨,邬墨顺手接来,摆手示意宫婢们下去,萧文已经回来,站在中间行礼,并不开口。
“萧大人下去歇着吧,我这边没有什么事。”邬墨很是疏离。
“是,属下告退。”萧文欲言又止,想是又是提醒她切莫与新宋人接触,可萧文终究没有说出来。
邬墨意识到,已经不能够再等待下去了,萧文的警惕与对萧璟的忠心都会使自己的机会毁于一旦。
“竹河,我想沐浴了。”
“是,夫人,奴婢这就差人准备。”
“嗯,竹青人呢?”
“竹青方才去取药羹了,约摸再有一会就到了。”竹河话音未落,邬墨便见殿门前一抹窈窕身影进来,竹青捧着托盘。
“夫人,这是公子走前吩咐的药羹,你趁热喝了吧。”
药羹?
昨日萧璟并没有提起,邬墨问:
“我身子爽利的很,为何要吃药羹?”
“公子说前在府里时,大夫说夫人气血虚,该是要补补得。”
浴房内,烟雾缭绕,屏维幛幔,女子在偌大的浴桶里微微闭着眼。竹青在旁加着热水。邬墨轻轻的叹了口气,竹青手一顿。
“小姐,日子总要往前看的。”竹青总是这样,明明只比自己大几岁而已,说话总是老道极了。竹青看得出来,邬墨并不开心,她已经很久没有真心的笑过了。
“我知道的,竹青,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但是人的感情是没有办法的,我并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就像待着面具生活一样,而我却不知道尽头在何处,生而为人是都要经历如此的惆怅吗,有时候我自己都不敢想象,一辈子那么长,我难道一直要这么过下去吗?今日我看着琉珠公主,就像在看昨日的自己,虽然我们一点也不像,她可能什么也不知道,也可能什么都知道,只是再过上几天她就不是现在的她了,同现在的我一样,守护不了自己,守不了自己的心,我不想,竹青,你有过那种感觉吗?即便千难险阻,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韪,即便没有人支持,一生中就那么一次,一次极度渴望能够听从自己的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小姐……”竹青有些说不出来话,她明白邬墨内心,却为她如此坦白的表露而震惊。
“你愿意帮我吗?”邬墨知道只有在沐浴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没有人的时候,她在赌,竹青不会出卖自己,但能得到她的帮助是必要的。
竹青给她再添了些热水:“小姐,你究竟要做什么?你可务必要想清楚。三思而后行。府上还有夫人老爷,你再逃又能逃到哪里去。”竹青一直是冷静的旁观者,她一针见血,刺穿邬墨的内心最惶恐的部分。“但是竹青希望小姐能幸福,所以无论您做出何种决定,我都会站在您这边。”
邬墨回头看着竹青,声音有些哽咽:“竹青,我会,我会等到这次事情结束后离开,会尽到自己最大的责任,到时邬氏门庭也不会受影响。”
她所期待的不过是邬氏安然,天下太平。
萧府是夜
萧珣锁着眉,本来温润的气质此时变得有些尖锐。萧璟脸色暗沉,萧现走进来,他才从骁骑营回来。瞧着两位兄长的脸色,道:“兄长,发生什么事了?”
侧座的萧玮性子急了些:“千防万防,那云氏倒是胆子不小。”
萧珣眉头更紧,低声道:“老五慎言!”
萧现眼睛看着萧珣等他回答。
“小九,你又去哪里了?”萧珣突然问道。
萧现脸色微红,不自然的咳了几声,“有些小事罢了。”
萧现看出来二哥并不打算告诉他,知趣的闭上嘴,心里暗道:哼,总拿我当小孩子,要知道大哥婚事还是我私下里出的力……
“闭上你心里的嘴。”萧珣飘悠悠的一句,萧现吓了一跳,更是缩到了角落里站着降低存在感。
“查,”萧璟开口:“去查一下云氏除了和太傅以外还有谁接触,特别是皇亲门阀。”
萧珣道:“兄长说的不错。那这事是派……”
“老八在何处?”
邬墨在宫中已有小半月了,日日同长公主去陛下处请安,少年帝王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身子骨也在慢慢恢复,现在已经开始偶尔上朝,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文武双全四人也稍稍放松了些警惕,竹青私下打听了不少消息,却无奈她们还需要真正的帮手。邬墨走在御花园中,已于秋季,常说满园凋零,即便皇宫也无可幸免,只是一角珍园倒是开的旺盛,走近瞧,整个园子相间种了雅菊。传闻珍妃很是受宠,只是红颜薄命,邬墨走至院门,准备回殿,却见正前方陛下同周文青等人走来,只得走过去请安。
“陛下万安。”
“萧夫人请起。这些日子还是麻烦夫人了。”
少帝身体不错,便同邬墨说到:“夫人也到此处赏花?”
“臣妇就是随便走走罢了,看此处雅菊开的甚是喜人,便过来仔细看看。”
少年帝王已让仆从都下去,只余周大人与竹青竹河。
周文青一直不怎么开口,此时就道:“是了,珍园雅菊名冠天下,满宫凋零独她盛开,也是给人些慰藉吧。”
高炆对周大人甚为恭敬:“大人说的是。”
不知怎的,邬墨总觉得只有十四岁的高炆格外深沉忧伤,这样想着,邬墨不禁暗笑自己,天下帝王又如何天真?如是想,邬墨生活极其单调,今日在珍园遇上帝王和周大人之后便匆匆告辞。
随竹青进到宫里小厨房里,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禁微微讶然,只是她住的这个殿里的小厨房竟也配了五名厨娘,十名宫婢,见她进来,齐齐跪下行了大礼。
“夫人万安。”
“起”邬墨示意竹河,把准备的礼物递过去,“这些日子各位都辛苦了。”
主管厨娘起身,不卑不亢道:“夫人客气了,伺候夫人是奴婢们的本分。”
“嗯”邬墨淡笑,“今日你们且在边上歇着吧。”
“这怎么行?”方才镇定的妇人仿佛被惊着了,“夫人千金之躯,怎可……”
“无妨。”摆手道。
邬墨今日有些想念符江名菜姜辣酸菜鱼了,便来了兴致,随意做做,竹青打下手又添了两道菜,南江海水虾,卤水鸭,清炒笋菜,另加乌鸡冬丝汤。刚才端上桌,邬墨洗漱一番换衣后出来,便有人来传:琉珠公主来访。
邬墨请人进来,琉珠的眼睛亮了亮,却有些踌躇,邬墨奇怪道:“公主怎么了?”
琉珠道:“我听阿姆说,凉国人家在用膳时外人打扰是不礼貌的。”
“无妨,不用在意,快些进来吧。”
琉珠欢快走进去,很是好奇这些菜肴。竹青见状,乖觉的又添上一副碗筷。
“公主尝尝臣妇的手艺。”邬墨鼓励。
琉珠很惊讶:“这些都是夫人做的?”
“还有臣妇的婢女们的帮忙哟,这些都是符江的菜。”
琉珠一筷子已经下肚,伸出手,冲邬墨竖起大拇指:“夫人真厉害!从前只觉二皇兄厉害,今天夫人更厉害。”琉珠说话颠三倒四的。
邬墨笑容更甚,也不自觉开始吃起来。
饭后上了芙蓉金糕,邬墨看她喜欢,让人装了些糕点给她带走。
“萧姐姐,你是哪里的人呢,是符,符江吗?”听着琉珠改换的称呼,邬墨不甚在意。
“符江,凉国符江。”
“那一定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才能养出姐姐这么美丽的人。”
邬墨声音有些慵懒:“那我猜新宋一定是个更美的地方,才能养出你这么可爱的姑娘。”
“唔,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也没有走遍新宋啊,但我猜它肯定很美丽,因为有我的二皇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