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韩大少爷不敢,沈某也不强求。沈某邀诸君去望月楼,登高赏月,饮酒作对,不醉不归!”沈卿远大笑着向外行去。
众人跟在后头,心中快活,笑声阵阵直称沈卿远潇洒豪爽。
“站住!”韩意握紧拳头,切齿道:“说!你的赌注!”
沈卿远站定,甩出一张赌契,“你之前输掉的一切,外加黄金二百两!
同意的话,签字画押吧。”
韩意看到赌契上自己的赌注,其中一条竟是与自己未婚妻的一夜春宵,还要自己一只眼睛!
如此公然挑衅,如何能忍?
“少爷,别和他赌!你赌不过的!家里输得连仆人工钱都开不起,田庄无人打理,老爷久病在床,你非把老爷气死才安心吗?!”管家老刘抓住韩意的手,苦口婆心劝道。
“放开!”韩意一把甩开老刘,老刘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本少爷不会输!”
今日,他遣散所有仆人,当掉家中古董,带着房契来到赌坊赴赌约,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是窝囊废,败家子,无能废物。
而是要沈卿远明白!他韩意失去的,全都要拿回来!
“不能赌!不能赌!”
管家老刘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韩意捏住赌契的手指关节因为太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深呼吸一口气,站到赌桌旁。
“来吧。”
骰盅在沈卿远手中旋转,最后落到桌面上。
“大还是小?”
“大。”韩意紧紧盯住骰盅。
沈卿远嘴角微微勾起,抓住骰盅正待揭开,韩意又道:“不!小!”
“小?”沈卿远笑容不变。
“不,不……还是大。”
“呵呵。”沈卿远无奈道,“我说韩公子,到底是大还是小?”
周围响起嘲笑声,韩意闭上双眼,良久才睁开,缓缓道:“其实我选大选小都没有意义。”
“何出此言?”沈卿远双眼一眯。
“因为你会出老千,结果都操控在你手里。
我知道我不该赌。但我中了你下的虫蛊,神志不清,才会执迷不悟,一输再输。”
韩意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注视沈卿远。
沈卿远脸色一白,一拍桌子,厉喝道:“竖子!休得含血喷人!”
“你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我韩意也不是无能之辈!
我不仅通知了当地修真名门,还报了官,沈卿远!你用无耻手段谋取我家产,觊觎我未婚妻,我韩意今日就让你身败名裂!永无出头之日!”
“不!不可能!”门口一下子涌进来许多手持法器的修士,沈卿远面如土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哈哈哈哈!”韩意放声大笑。
整个赌坊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当韩意从梦中醒来时,仍痴笑了一阵,等他回过神来,面对残酷的现实,颓废地低下头颅。
“韩少爷?”
梁风身怀元婴,目力非凡,在阴暗的牢房环境下,看到韩意左脸颊烙着一个“奴”字。
看来这不是韩少爷第一次蹲牢房了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梁风问道。
“你是何人?”韩意扫了梁风一眼。
韩少爷这是失了智?这才两年不见,连伴读两年的书童都认不得了?
梁风在府上做伴读书童时,韩意待他还是不错的,韩意虽好赌,但都只是小赌,从不亏待苛责下人。
至于后来失了智般狂赌不止,无视他人规劝,所有人都不得其解。
韩意解散府中仆人那天,梁风也回到了乡下种地养猪。
梁风还偷偷回去过韩府一次,发现里面早已人去楼空,宅邸四周长满了杂草,石墙上也爬着不少青苔。
梁风回去不是想看望韩老爷,韩夫人,韩少爷,蔡先生。
他最想见到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韩雨小姐。
韩雨性情温柔,待人宽厚,善琴棋书画,精通养生与医理,称得上多才多艺。
梁风初入韩府府那段时间,因为韩府府伙食太好,管不住嘴,一下子暴肥几十斤。
随着身材的走样,胃也时不时地发疼发涨。
府中仆人都取笑他,只有韩雨小姐待他平常,还给他泡山楂水喝,说可以消食健胃,还告诉他常洗凉水澡,多走路,有益身心健康。
梁风的身体日渐好转,体重逐渐恢复正常。
那时,他望着韩小姐的面庞,心中就萌发了一个念头,他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扬名立万。
他要用自己最好的一面,再见到韩小姐。
只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如今别说出人头地,出这监狱都成问题。
“我是梁风,那个懂得种地养猪,还会放牛的乡下少年,那年村子里的篝火晚会,我们还手拉着手,一起唱歌跳舞,你忘了?”
“梁风?”韩意仔细一看,发现还真是梁风,“瘦成这样,没吃饱饭吗?”
这几天没好好吃饭,能不瘦嘛!梁风摸摸自己的肋骨部位,其实他没有很瘦,只是囚衣尺寸不对,太大了才显得他瘦。
“韩少爷,你犯了什么罪进来?”
“别叫我少爷。”韩意靠着牢房墙壁,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我已经不是少爷了。”
“呃……韩小姐,她还好吗?”
“卖到青楼去了。”韩意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似乎被卖到青楼的人不是他妹妹,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什么?”梁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梁风脸色一变,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以手指人:“韩意!韩雨是你亲生妹妹,你怎可如此畜生,将她卖往青楼!”
“你激动个屁。”韩意嘴一撇,翻了个身,面向牢壁。
“哪座青楼?!”
韩意背对梁风不说话。
“你说话啊!”
韩意保持沉默。
梁风心情烦躁,走来走去,惴惴不安。
不行,他必须尽快带韩意离开这里,去找韩雨!
梁风想起之前从邪修身上缴获的物品,往怀里摸索了一下,摸出那个小布袋来,
布袋里装有十几颗不知名绿色丹药。
梁风打开布袋,凑近鼻子一闻,一股臭味直冲鼻腔,熏得梁风差点把早饭给吐出来。
这东西不会吃死人吧?
“不管了!死马当作活马医,我元婴护体,抗住这药性肯定没问题!”梁风给自己打气,捏着鼻子,含下一颗。
这丹药味道很冲,口感有些像屎。——梁风明明没有吃过屎,心中却起了这样一个奇怪念头。
这个念头一起,丹药吞咽到喉咙时,咽不下去了,恶心地呕吐了出来。
韩意翻过身,闻到梁风呕吐出的腥臭丹药,鼻子一皱:“你在做什么?吃屎吗?”
韩意这话让梁风很是恼火,他捡起绿色丹药,塞进嘴巴里强行咽下,说道:“我只是想快点恢复身体,和县官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带着你出去!”
“不劳你费心,我自己会想办法离开这里。”
梁风问:“你要怎么离开?”
韩意道:“天机不可泄露。”
肯定是在故弄玄虚,梁风懒得理他,静待丹药消化。
不一会儿,梁风就觉得胃里好像有只鱼儿在扑腾,扑腾了一阵安静下来,接着一股热流往上顶,梁风打了个嗝,一股恶臭吐了出来。
“看来绿色丹药有毒,不可食。那么这红色丹药……”梁风尝试吃了一颗红色丹药,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暖流滋润着五脏六腑,让他感觉四肢百骸都舒泰很多。
“是良药!”梁风为求快速恢复体力,又吃下两颗,牢房窗口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也逐渐偏移。
时间推移到晚上,淤血逐渐消除,梁风再度运功,真气冲破阳池、中渚、液门三大要穴。最后停留在关冲穴位。
梁风大汗淋漓,额头冒着白烟,想着睡上一觉,就能冲破最后一道要穴关冲穴,便能恢复所有实力。
“你是修士?”韩意看到梁风身上又是冒白烟,又是念口诀,又是打坐,很像是修道中人啊。
“散修。”
“那你是筑基期修士,还是炼气期修士?”
梁风谦虚道:“炼气初期。”
听到梁风只有炼气初期的修为,韩意眼中掠过一丝失望之色,失去了交谈的兴趣。
“你犯了什么罪进来?韩小姐人在哪里?”
韩意懒得说话,翻了个身面向墙壁。
“你别面壁思过了好吗?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离开这里,去把韩雨小姐救出来。”
韩意不说话。
过了半响,他才吐出几个字来:“然后呢?”
梁风想了想,说:“带她回尹城。”
“你娶她?”韩意翻回身,直勾勾地盯着梁风。
“她现在已不是清白之身了。”
梁风心头一沉,怒道:“你身为哥哥,竟然把自己的妹妹往火坑里推,你简直——”
“我有说是我自己把她卖了?”
梁风愕然道:“那是谁干的?”
“说出来你也不认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韩意冷笑道:“沈卿远,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