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不在房里。”丁琴去到沈卿远房间敲门,发现无人回应,便回到赵悦的房间。
这期间赵悦也没闲着,把自己的佩剑拔了出来,一边耍剑,一边冷笑,就等着后半夜沈卿远睡熟了,把大伙叫起来去看他笑话。却丁琴早早回来,气愤地举起巴掌,作势要打。
“你回来干什么?!”
丁琴恐惧地一缩身子,道:“殿下,他不在房里。”
“不可能!”赵悦闻言大怒,“这小子定是跑到汐妹房间里去了!”
赵悦气冲冲地就要出门,丁琴伸手将他拦住:“殿下,您无凭无据,不可贸然行事。”
“不在汐妹房间,还会在哪里?!这大晚上的!”赵悦一想到陈蓝汐被沈卿远抱在怀里的场景,就气的要死。
他一把将丁琴推开,丁琴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忙不迭爬起来,追上去挽住赵悦胳膊:“殿下,让我先去看看。免得您名誉受损。”
赵悦鼻息沉重:“行!你快去!”
他无凭无据,要是贸然过去惊扰了陈蓝汐,可能会引起她的反感。
丁琴走去陈蓝汐的房间,赵悦立在原地,心想:会不会是这小贱人不肯委身沈卿远,故意骗他说沈卿远不在房里?
岂有此理!
一念至此,赵悦穿过走廊,走下楼梯,来到沈卿远的房间门口。
赵悦作为大师兄,同时也有灵光殿一到四层所有房间的钥匙,他轻轻打开沈卿远房间门锁,推开门步入其中。
卧室床上,被褥隆起,看似有人睡在里面。
一团棉絮?还是真的有人?
赵悦手伸了过去,心跳微微加快,身为已经封王的王爷,这种事情他可从来没做过。
房间被褥一动,看似是里面的人翻了个身。
赵悦心头一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娘的,差点冤枉了这个家伙。
赵悦蹑手蹑脚撤出了房间。他走后,沈卿远翻窗进入隔壁一个房间。
然后拉紧窗帘,拿出逐日剑仔细端详。
心随意动,逐日剑恢复本来模样。逐日剑没有剑穗,剑身宽厚,长二十七寸,宽二寸,剑刃极其锋利,剑格是一条弯曲的五爪金龙。
剑柄呈长方形缠有白色绷带,百年过去,竟然没有丝毫侵蚀迹象,看来剑柄也不是凡品。
沈卿远轻轻抚摸青色剑身,真气涌动,给它打上自己的真气烙印,让这神剑认主。
真气一传入剑身,剑格下方镌刻着的“逐日”二字闪闪发亮,其中蕴藏的灵力,通过剑柄源源不断传入沈卿远体内丹田。
丹田中真气凝聚,凝聚点爆发出一道金灿灿的光芒,光芒中隐隐约约出现一个小人。
“金丹结成,凝练元婴,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剑,剑中饱含的灵力,让我的实力瞬间上升两个档次。”沈卿远大喜过望。
炼气修士以一当十,筑基修士以一当百。
金丹修士以一当千,元婴修士以一当万。
辟谷修士万夫莫敌,淬体修士钢筋铁骨。
小乘横扫千军,大乘翻江填海,渡劫半仙之体。
沈卿远目前的元婴期修为,在数以万计的修真者当中,至少排进了前一百名,放在地方小镇,绝对是横着走的存在。
“呵。”沈卿远嘴角一勾,成仙成神的永生之路上,他又迈出了坚实的一大步!
如今自己身怀绝世好剑,毒虫这种雕虫小技,也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他打开腰间锦囊,倒出精心饲养多年的毒虫,一脚踩死。
“你昨晚和沈卿远换了房间?”
“是啊,大师兄,怎么了?”
“没什么。”
赵悦心中升起一丝悔意,昨天回去,不明就里把丁琴打了一顿,丁琴含恨回去自己房间。
他怎知躺在床上的人不是沈卿远!
还以为丁琴骗了他,哎,沈卿远你这家伙好好的换什么房间啊!
“沈卿远为什么要和你换房间?”
“他说房间格局不好。”楚维肩头搭着一条毛巾,道:“大师兄问完了吗,我还没洗漱好呢。”
“啊,洗吧。你洗吧。”
赵悦摸摸自己的后脑,准备去安抚一下丁琴,虽然视她为婢,但适当安慰还是需要的。
在踏天宗呆了几日,沈卿远也摸清了这里的日常,无非就是练功打坐,背诵炼器口诀,闲暇的时候,还会组织去悬崖峭壁上采摘灵草,送到灵光殿炼丹阁中。
炼好的丹药,会均匀分给所有人,多出的,用以支付日常开销。
饭堂的食材是从山下远处一个镇子上订购的,有时,踏天宗的弟子们还会在山上打猎。现在两名新晋的守山门弟子,厨艺甚劣,赵悦把炒菜的任务扣到了楚维和沈卿远的头上。
沈卿远虽不乐意,也得暂时隐忍。
不过这种日子无需忍受太久,不出意外,无极魔尊收拾完摘星宗的残局,就会来打踏天宗的主意,到时他就可以浑水摸鱼,斩下赵悦首级,顺手带走天机镜。
然后御剑潇洒离去。
“沈师弟,何事笑得这么开心?”楚维一边翻锅,一边对沈卿远说。
沈卿远菜刀翻飞,十多种食材被同时切成细丁落入盘中,他将盘子递过去,笑问:“师兄,有没有觉得,我俩一见如故?”
“好像有哦。”楚维打了个哈哈。
“师兄,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商量。”
“说。”
“师兄,你还有多久到达元婴之境?”
“这个嘛……”
“我可能要先你一步了。”沈卿远深吸口气,额头亮出三圈道纹来,他故意隐藏了实力,免得楚维太过惊讶。
沈卿远本就是筑基后期大圆满,突破到金丹期,楚维也没多惊讶,说:“不错。正常来讲,天赋上佳者,从金丹期晋升元婴期,也需要一两年时间。你先我一步,没有可能哦。”
“那我们拭目以待吧。”
楚维含笑道:“自信是好事,自负不是。”
沈卿远问:“师兄,达到元婴境后,便离开踏天宗?”
“嗯,有了出将入相的资格就行了,一直在这儿闭关修炼,就算修炼辟谷期,淬体,甚至小乘期,炼白了头发,然后当上长老,也没什么意思,那种日子不是我想要的。”
沈卿远微微一笑,摇摇头。
“怎么,师弟觉得我说的不对?”
“非也,我只是担心师兄来不及。”
“来不及?怎会来不及?”
“无极魔尊自被人解开封印,先灭揽月,后诛摘星,大有一统修真界之势。云上仙宗和傲天玄宗这些年人才辈出,高手如云,必然押后处理。
如今师尊仙逝,五大长老俱死,黄长老重伤,无极魔尊下一个目标必须,也只能是我们。”
“天塌下来,高个顶着,你操心的太多了。”楚维道。
“不,到时,我们只有两个选择,一,力战而死。二,全身而退。”
楚维炒菜动作一停,“你说得似乎有些道理。”
沈卿远走到厨房外,探头出去观望两眼,确定隔墙无耳,返回来说道:“师兄,自古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死在这里有何意义?
在我看来,修仙不过是通过成功之路的一个踏板,若死在此地,无任何意义可言。”
楚维:“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沈卿远分析道:“前日,黄长老伤重而归,六大长老仅存一位,由此可见,摘星仙宗中的人死伤惨重。
不出我所料的话,无极魔尊一旦料理完残局,不日将驾临此地。
我们困守于此,只会像摘星宗,揽月宗的弟子一样……”沈卿远不言,手指在脖颈划了划。
楚维摸着下巴,陷入深思。
沈卿远添柴加火道:“如今大魔当道,正道式微,南部战争也是大魔佯装本国刺客,杀害楚国皇子挑起的。
两国交战,皇室背后的门派揽月,摘星都派出高手支援,无极魔尊趁机大举进攻,夺取走镇山仙兽的内丹。
无极魔尊本就有盖世修为,如今又有摘星、揽月二把神剑傍身,恐怕沉轻羽再世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黄长老回来后,宗内弟子人心惶惶,大魔出世,天下即将大乱,乱世倾轧之下,我们这些小人物,无非两个结局,
一苟且偷生,二死于非命。
师兄要选哪样?”
楚维说:“我哪样都不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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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我突破元婴,至少还要一两个月。我倒是可以编个借口申请下山,你呢?”楚维试探道。
“黄长老不会同意的。”沈卿远道。
楚维也明白,这么关键的节骨眼上,他想申请下山,可能性为零。
“我倒有一个办法。就怕师兄不同意。”
“你说说看。”
“盗镜。”其实沈卿远觉得往菜里下药更方便,到时无极魔尊大驾光临,带着踏天宗这些人,投靠无极魔尊,搏一个远大前程,才是上上之选。
只是这种行径过于下三滥,令人不齿,常人看来无法接受,怕楚维不同意,才没说出来。
楚维道:“偷盗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明太祖以往也做过梁上君子,师兄,难道你甘愿在这里卑微死去?
无极魔尊突破封印,虚空老魔也逃出生天,邪王玉鉴还能压住九幽魔帝多久?
我一人也可以将镜子盗出,不过我想拉上师兄,因为我与师兄一见如故,不忍心看你在这里白白送死,引得家人朋友落泪。”
沈卿远脸上挂着虚伪但在旁人看来很真诚的笑容,伸手搭上楚维的肩膀,娓娓道:“师兄,听师弟一句劝吧,没人能抵抗住时代洪流。
无极魔宗一统修真界乃大势所趋,识时务者为俊杰。”
楚维眉头一皱:“师弟,使用天机镜是会招来天灾的。”
沈卿远冷笑道:“那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离开这里,你舍得陈师姐吗?”明眼人都能看出陈蓝汐对沈卿远有意,楚维故而有此一问。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大丈夫志在四方,岂能为儿女情长所累?”沈卿远眺望远方,将大好山河尽收眼底,在他看来,得道成仙,长死不死,才最重要,其他的都是次要。
“修仙证道觅长生,御剑踏天行万里,师兄,想要修成仙,得永生,可不能在女人身上多花心思。”
对于沈卿远的“高论”,楚维不敢苟同,他修仙是为了日后下山做官,仕途通畅。
况且谈情说爱乃世间一大乐事,若依沈卿远所说,无情无欲,修仙只为证道长生,活得再久又有什么意思?
“师兄若是同意,亥时到广场雕像下等我。”
“你不怕我告密?”
沈卿远差点笑出声。黄长老重伤未愈,赵悦不过是元婴境界,踏天宗如今有谁能留得住他?
“菜糊了。”
“哦。”楚维这才注意到锅里的菜烧糊了,冒出袅袅白烟,舀了勺水进去,免得粘锅。
亥时,楚维没有来。
“竖子无谋。”沈卿远微微摇头,今晚放弃盗镜的打算,回到自己房间睡下。
既然楚维不识时务,沈卿远也没有心思提携他了,届时无极魔尊驾临此地,踏天宗灭,他全身而退,不会顾任何人生死。
也不知楚维会不会告密,稳妥起见,今日放弃盗镜的打算为好。
每个修真大门派,都有深厚的底蕴:数不尽的灵丹妙药,千百卷炼丹秘籍,无数凡品法器。
沈卿远初入踏天宗,本该领一件属于自己的法器,可赵悦却推三阻四,以长老师尊不在为由,不得开启凌霄宝库。
陈蓝汐因为陈高歌,连日心绪不宁,无暇顾忌此事,沈卿远也不好主动提出来,显得他功利。
虽说他现在身怀绝世神兵,可谁会嫌自己的兵器多呢?
现在黄长老回来,沈卿远自然是要找黄长老说理的。
“敬文,我时日无多了,踏天宗的将来……咳咳!”
次日清晨,太阳初升,沈卿远来到灵光殿顶层,缓缓走向黄长老的房间旁,正在考虑用什么说辞。远远地,听到房间传出的说话声,立刻放缓脚步,压低声音。
“师伯,您不会有事的!”
“我吃了无极魔尊一掌,体内脏腑俱损,时日无多矣。”
“师伯,您放心将踏天宗交给我吧!”
“唉,你区区元婴境界,能有什么作为。”
“我……”
病榻上,黄长老叹息道:“云上仙宗出了个‘问虚公子’,年纪轻轻修炼到淬体后期大圆满境界,跻身‘青云榜’前一百。
出道至今,大小战百余场,歼灭十多个邪宗门派,名震江湖,可怜我踏天宗后继无人……”
踏天宗的弟子,与普通散修一比,犹如凤凰比麻雀,可与云上仙宗,或者傲天玄宗的弟子相比,就稍显逊色了。
黄长老拿出一串钥匙,说:“我写信给云上仙宗和傲天玄宗的长老,目前,已收到云上仙宗宗主回信,说是莫问虚明早就能抵达这里。
到时你为他好好接风洗尘,这是凌霄阁的钥匙,我死后,你来辅佐悦儿,主持大局,共抗外敌。”
周敬文听到问虚公子要来,心中大为振奋。
“长老,其实……前段时间弟子苦心修炼,已经突破元婴后期,到辟谷初期了。”周敬文目前的境界称得上万夫莫敌,但比起“问虚公子”淬体后期,仍差上一些。
他认为不值一提,一直没有公布,这时说出来也没有底气
。
只是希望给黄长老一些信心,让他不要太难过。
黄长老听了,面露欣慰之色,他腰上栓着一个乾坤袋,他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条绳索,这不是普通的绳索,乃是踏天宗代代相传的捆仙索。
黄长老将捆仙索递给周敬文,老气横秋道:“敬文,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鸟贵有翼,人贵有志,悦儿虽然占尽踏天宗的好处,却胸无大志,疏于练功,不知不觉中被你拉开距离,咳……好,好,踏天宗后继有人了。老夫可以安心上路……
老匹夫莫着急死,我的兵器还没给呢!沈卿远心里一跳,立刻抬手敲门,得到应允后,步进房间。态度谦卑朝黄长老和周敬文行拱手礼,并对黄长老问安。
“卿远,你有何事?”黄长老声音虚弱。
沈卿远行礼后,说道:“弟子有事,不得不来打搅您。”
黄长老对沈卿远很有好感,忍住伤势,强撑起身子说:“卿远,你但说无妨。”
“弟子看其他师兄弟,都有法器和乾坤袋傍身,不知为何,弟子入宗至今,一直两手空空。”沈卿远点到即止,闭口不言。
“悦儿怎么如此疏忽。”黄长老长眉一皱,“卿远可是蓝汐的救命恩人,敬文,快领你师弟去凌霄阁取两件上品法器。”
“两件?”周敬文以为自己听错了。
黄长老转念一想,说:“三件,三件吧。”
“三件?”周敬文大吃一惊。
黄长老眸中带有探询之意,“那……五件?
不能再多了。”
周敬文嘴角微抽,“好,就依师伯的意思。沈师弟,随我去取。”
“多谢长老厚爱!多谢周师兄!”沈卿远深深一拜,表面功夫做足。
就这样,沈卿远得到了一件贴身宝甲、一本剑谱、一张定身符文、一枚上品丹药,一个乾坤袋。
沈卿远把乾坤袋别在腰间,穿上内衣宝甲,把丹药和剑谱揣进乾坤袋中。
他对周敬文的分配非常满意,毕竟他也不能同时操控五把兵刃。
除了定身符文鸡肋了一点,其他都是有作用的。
沈卿远拜谢离去,离开凌霄阁的时候,记下了天机镜摆放的位置。
此物乃镇山之宝,看守却不森严,莫非使用它真会招来灾祸与天谴?
沈卿远走出门口时,赵悦迎面而来。
“师兄,午安。”
赵悦冷哼一声,不予回应,与沈卿远擦肩而过。
沈卿远也懒得计较,继续往前,听到背后传来赵悦的声音:“敬文师弟,内门几位师兄师姐都已学成下山,如今宗内只剩下你我二位内门弟子,汐妹筑基期滥竽充数,就不算了。
等到各方人士赶来支援前,眼下须由你我,挑起踏天宗的重担,不能让外人小瞧了。
你赶紧把凌霄阁的钥匙交给师兄,师兄要进去挑选几件趁手兵器,还有仙丹,提升一下自己的修为。”
周敬文道:“师兄,没有师伯允许,我不能把钥匙交给你。”
赵悦脸色一沉,“叫你给你就给,哪来那么多废话,拿来!”
“我要请示师伯。”周敬文态度坚决。
赵悦骂骂咧咧离开,沈卿远暗暗冷笑,进藏兵阁不一定要钥匙,翻窗户进去也可以。
踏天宗对本门弟子的素质,还是很放心的,以往进入踏天宗的弟子,都要通过人品考核,他“立下大功”是个例外。
加上踏天宗山头原本有护山大阵,也不用担心外人悄悄闯入,来偷盗里面的贵重物品。
所以藏兵阁看守不多,只派了两名弟子,日夜轮番把守,倒是给了他可趁之机。
“师伯!”
周敬文回到黄长老的房间,发现黄长老已经咽了气。
他泣不成声道:“弟子必将扛起踏天宗的大旗,绝不辱没至高仙宗的名号!”
黄长老临死前在床头留下一张纸条给他,周敬文拿起来一看:不要透露我的死讯,以免人心大乱。
这是召唤镇山仙兽的口诀——
周敬文记下内容,握住纸条,轻轻捏碎。
“师伯,您放心吧!”
沈卿远回到房间,躺到床上手捧剑谱,没看多久就听到有人来喊:“沈师弟,大师兄让你出去挨打。”
什么?叫我出去挨打?
沈卿远放下剑谱,翻身下床,往门口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