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节课，林婉清依旧在医务室里休息。

“这节课，有同学不在，所以我们先上简单的，把书翻到数列的有关部分。”讲台上，早已得知消息的王月半说着，捏起粉笔，踮着脚，在黑板的最高处刻下了“数列”这两个大字。

“这节课，其实不上也没有关系，但是，还是上一下吧。”王月半说着，打开了ppt，“大家看，数列，其实就是屏幕上的几个数字的组合而已，并且，大部分的数列是杂乱无章的……”

王月半正说得起劲，叶轩举起了手。

“怎么，有什么疑问吗？”王月半略有些惊奇地点了叶轩的名字，叶轩平日里数学一直在班级里出于领先地位——这是王月半从上个学期的成绩单上了解的——没有道理会不理解这种简单的东西啊。

“那个，老师，你投影仪没有开。”叶轩推了推眼镜，向王月半指出了这一低级错误。王月半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依旧一片花白的幕布，尴尬地笑了笑，打开了投影仪。

“咳咳，这个是老师失误了。”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王月半连忙抛出了一个问题，“正好，请你来回答一下数列的定义吧，毕竟昨天给了你们时间预习，可以尝试着不看课本说出来吗？”

听闻此言，班级里霎时人心惶惶，纷纷低下头啃起了书本。要知道，昨天王月半让预习的是解三角形的有关内容，而不是这个数列，所以，众人对这个简单的问题，没有一点头绪。

叶轩仔细思索了一下，把手按在了书本上，抬起头，朗声道：“数列是按照一定顺序排列着的一列数，在函数的意义下，数列是某一定义域为正整数或它的有限子集{1,2,3,4，……，n}的函数，即当自变量从小到大依次取值时对应的一列函数值，其图像是无限个或有限个孤立的点，数列的一般形式为a1,a2,a3……通常简记为{an} ，其中an是数列的第n项，也叫通项。”

一时间，台下人人拜服，这么长的定义，竟然没有错一个字。

王月半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那么，请同桌来回答一下，关于数列的几个注意点吧。”

在一旁看热闹的赵空影突然被喊，猛地一惊，随后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开始读书，“{an}与an是不同的概念，{an}表示数列a1，a2，a3……an，……而an表示的是这个数列的第n项……”

“好了，请坐。”王月半喊住了正在疯狂念书的赵空影，示意他坐下来，接着一字一顿地在黑板上刻下了如下几个字“特殊的数列”。

“众所周知，在自然界中，特殊才是普遍现象，同样的，在数学中，只有特殊的，才有研究价值，我们这个学期，主要学习两种特殊的数列，那个，新来的那位同学，嗯，楚琴，起来回答一下，具体是那两种数列。”王月半说着，举起了粉笔，等待缓缓站起的楚云回答问题。

“等差和等比，另外再说一句，我叫楚云。”楚云冷冷道，在回答完之后，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王月半再次尴尬，只能把写字的动作拖慢，试图通过无情的时间来使同学们遗忘自己喊错名字的事实，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来上学的是楚云，学生的名单上却写着“楚琴”呢？学校方面犯这种低级错误也太不应该了吧。

当然，在这种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即使推理能力好如夏洛克·福尔摩斯，也无论如何都猜不出真实的原因。

按照高一（3）班的惯例，除了物理课，只要一节课上课时常超过十分钟，台下就一定会有同学做小动作。果不其然，楚云刚坐下两分钟后，一个纸团就准确地落到了楚云的桌面上。为了防止被王月半看见，楚云只能立刻将手按到了纸团上，却不幸发出了一些极不和谐的声响。

“楚云同学，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楚云摇摇头，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点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按着纸团站了起来，“老师，我想要问一下，能够找出普遍规律的特殊数列，是不是还能够算是特殊数列呢？”

王月半愣住了，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但这也不怪他，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数学老师而已，这个问题似乎已经属于哲学范围了，但是，要说这和数学没关系，好像也不行，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仍然是一个数列问题。

“老师？”见王月半长时间没有动静，楚云忍不住出言催促道，毕竟，好不容易圆了一个问题解释自己拍桌子的事情，要是这节课就一直这样站下去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月半仔细地想了想，决定向这个问题投降，毕竟，在这个问题上拖课堂的时间实在不像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于是，王月半挥了挥手，示意楚云坐下，“我下课后会和其他老师研究一下这个问题的，等我得出结论了，我来教室找你好吧？”

楚云连忙点头，如释重负一般坐了下来，顺便以一个极其隐秘的动作把纸团按到了桌肚里。然后趁王月半不注意，将纸团打开。只见纸团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请问，我们该怎么区分你和你的姐姐呢？

“就这个问题，害得我提心吊胆的？”楚云暗忖，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纸团飞过来的方向，并结合那个方向各个学生看过来的眼神，很快就锁定了罪魁祸首——二组组长朱磊。于是，楚云从草稿本上撕下了一张纸，在纸上用红笔写上了三个大字：看性格！然后在纸里包裹了一块用来擦黑笔的特硬橡皮，趁着王月半不注意，用力丢了过去。

那个纸团在空中进行了一个完美的斜抛运动，随后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朱磊的头，吴邪吃痛，当场伏倒在桌子上，捂住了自己那不幸被击中的头，与此同时，下课铃响起。

王月半收拾了一下自己带来的教材，拍了拍手，然后向楚云的位置看了一眼，楚云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不自觉地绷紧了身子，不料，王月半接着说道：“下课吧，朱磊来我办公室一趟。”

于是，倒霉的朱磊只能暂时放下手中的纸团，极不情愿地跟着王月半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