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雪也知道皇太后不喜欢命妇吵闹，于是笑道“既然梁老夫人都这么说了，宁雪回去后也会转告侯爷的。”
梁老夫人瞪眼“转告什么？难不成你还想睁眼说瞎话？”
她也就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真闹大了她也不好全身而退。
姜宁雪道“怎么会呢？自然是把老夫人说的都转告侯爷，以后该拎得清就得拎拎清楚了。”
她们都知道敬阳侯最是喜爱那个养子，要真是旁敬阳侯知道梁老夫人不承认陈傲天得身份，哪怕是有热闹可看了。
梁老夫人也知道姜宁雪是在故意为难她，可她年纪大也不太好直接发作，免得别人说她欺负小辈。
可梁老夫人从来就没有落过下风，板着脸道“老身听人说了，那天下聘，是你家故意为难侯府的？如今可说清楚了吗？”
她仗着年纪大，姜宁雪也不敢因为这个顶撞自己。
而且她都退过一次婚了，再说出来可就丢人。
姜宁雪笑道“多谢老夫人关心了，已经说清楚了，我外祖母说了这也是敬阳侯夫人无心之举，并不能当真。”
梁老夫人面色凝固，她没想到姜宁雪会直接提出敬阳侯夫人来。
见老夫人面色阴沉，沉默不语，姜宁雪又坏心眼的加了一剂狠药。
“而且这件事敬阳侯夫人已经道过谦了，国公府和大将军府已经原谅了敬阳侯夫人，这事就不要多说了。”
梁老夫人不语，随后咬牙道“是吗？老身还不知道后续，解决了就好，免得耽误两家结亲。”
“是。”姜宁雪含笑点头。
梁老夫人不知该说什么，拄着拐杖缓慢转身。
看来白氏说的没错，这丫头的确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主儿，以后她要辛苦了啊！
梁老夫人替自己女儿捏了把汗，殊不知自己早已经成为围观众人的笑柄。
京城里发生的事情，从来就没有隔夜的，基本上早上发生，下午就可以传的人尽皆知。
众位命妇也都知道敬阳侯夫人做了什么亏心事，又见梁老夫人打算倚老卖老在这里给敬阳侯夫人找回面子就觉得可笑。
梁老夫人回去坐着，长宁公主也缓步上前，悄悄地对姜宁雪竖了个大拇指。
围在长宁公主身边的，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其中就有继后的母亲沈夫人。
当今皇上有过两位皇后，一位是永宁侯嫡女，早些年的时候难产去世，皇帝足足消沉了三年才有了第二位皇后。
这第二位皇后，便是贞太后亲自原定得人，凌太后也很满意。
都说沈皇后性情温和，对待后宫嫔妃就像自己的亲姐妹，因此后宫嫔妃也都尊重她。
今日见了沈夫人就觉得那话不是乱传的。
沈夫人眉心一颗褐红色的小痣，微微轻笑就让人感到如沐春风，听闻沈皇后也如她一般有颗红痣。
沈夫人打量着姜宁雪颇有些意外，她以为姜宁雪年轻就有军功在身，即便是性格稳重也会飘飘自得，没想到今日一见却不一样。
而且长宁公主又爱护她，听闻皇太后也十分欣赏她，也不是毫无根据的。
沈夫人留了个心眼，自己一定要把姜宁雪推荐给沈皇后，若是能和她交好，也不必再为那件事情犯愁。
寅时六刻的时候，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便有两位太监一左一右候在门口，示意各位命妇排着队有秩序进去。
她们进宫除了看望自己的女儿，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面见两位太后。
虽然凌太后经常不见人，但她们也备下礼物，免得被人说闲话。
一干人走到长长的宫道上，本来长宁公主是可以直接进入的，但她怕姜宁雪有意外，就拉着她慢慢地走在最后头。
姜宁雪拧眉不说话，细心的小世子以为她是害怕，就道“皇祖母很好说话的，姐姐不必害怕。”
“好，我不怕。”姜宁雪勾唇轻笑，抬手摸了摸小世子的头顶。
若是那个孩子还在，估摸着也要这个年纪了吧？
想起那个孩子她就心痛的呼吸都困难，自己重生回来，那么他呢？
他还那么小，难不成真的一个人下地狱了吗？
长宁公主看着她的神色，幽幽叹了口气“别想太多，你想知道的都会有答案的。”
因为此时很安静，诸位命妇都小心谨慎不敢多说话，而长宁公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姜宁雪轻嗯了一声，垂着头走在一旁。
若是真的有轮回就好了。
长宁公主低头看着活泼可爱的小世子，心中无不感慨。
差一点她就要失去璟恒了……
“要不是你，恐怕我再也见不到他了。”长宁公主叹息道。
众人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感谢，这才想起来姜宁雪还做过这么一件事。
不管是预谋还是无意，姜宁雪的大胆和谋略都是她们可望而不可即的。
姜宁雪不语，目光灼灼的盯着地面。
她都活了，她也相信那孩子也活着，只是在不知道的地方而已，而且自己一定会找到他。
她们是从西门进去的，走上一节就是贞太后的长安殿，命妇们本以为带路的小太监会停下来让她们进去请安，可小太监还是直直的往前走。
梁老夫人走在最前头，疑惑道“小公公，咱们不进去给贞太后请安吗？”
小太监头也不回道“圣母皇太后早早便去了母后皇太后的寝宫，正好一起见了，两位皇太后都有话要嘱咐夫人们。”
这幸福来的太突然，她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凌太后不常见人的，更不要说要给她们叮嘱了。
带了重礼的夫人们一阵喜悦，幸好她们多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在两位太后的礼物上动手脚。
梁老夫人更是喜悦，她也常去重华宫，一会儿见了两位太后，她一定是会被众人捧着的那个。
从西宫到东宫的距离可不短，足足走了一炷香时间才到了重华宫的大殿外。
里边早已经有沈皇后和诸位娘娘侯着，就等着皇太后宣她们进去。
十二月的清晨十分寒冷，即使她们都有防备穿的厚实，但还是冷的哆嗦。
人一冷就懒得说话了，因此各人也只是见礼，并没有太多的交谈。
又等了一刻钟时间，天边突然出现一抹霞光，斜斜地照在人脸上，宫门一响，被惊动的鸟儿扑腾的飞走，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
等到殿门轻响被人拉开，众人的表情更加恭顺，头垂的越发低了。
出来的晴川姑姑，她扫视众人一眼，微微低下头道“皇太后请皇后娘娘和各宫嫔妃觐见！”
沈皇后朝着众人颔首，走在最前，带着各宫嫔妃缓慢的走了进去。
因着她们几乎是可以天天过来请安，贞太后又不忍让命妇们都在外头冻着，和嫔妃们说了几句话就让她们出来了。
下来就该是命妇夫人和小姐们了。
大家都很紧张，不自觉的开始整理衣着，心里盘算着自己手里的礼带的够不够。
晴川姑姑侧身让众人进去，接着又快步往人群后走，对着姜宁雪轻轻福身。
“郡主，皇太后在寝殿等着您呢。”
晴川姑姑并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再加上她说话声音本来就大，瞬间所有人就听的明明白白。
什么？皇太后请她去寝宫坐？
哪个皇太后？
虽说两个皇太后没有高低之分，但众人所来这般重视，大多都是为了凌太后。
而且她们又听说凌太后和姜宁雪有些交集，心里瞬间就开始冒酸水，特别是梁老夫人。
这么说来，凌太后是根本没打算见她们吗？
姜宁雪受宠若惊，连忙点头道“是，多谢姑姑。”
“这边走吧。”晴川姑姑带着她从长廊里绕过去，直接从另一个小门进了寝殿。
晴川姑姑突然在门口停下，笑道“郡主快进去吧，我们就不进去了。”
方嬷嬷犹豫着，就被晴川姑姑拉了一把，“别担心，不会把她吃了的。”
姜宁雪看着两人依偎着走远，这才轻轻推开门进去。
她抬眸四下打量，却没有看到凌太后的身影。
姜宁雪疑惑不解，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脚步十分轻柔。
“磨磨唧唧的！快过来！”
突然凌太后威严的呵斥一声，吓得姜宁雪抖了个激灵，立刻就看向帷幔后隐隐约约的人影。
姜宁雪撩开帷幔进去，垂着头道“臣女见过皇太后。”
“起来吧，坐。”
凌太后懒懒道，没有打算为难姜宁雪，反倒是邀请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姜宁雪眉心一跳就想拒绝，皇太后身边的位置就只有皇上能坐，她这样太失礼了。
凌太后等她等得不耐烦了，皱眉道“愣着干什么？坐下！”
姜宁雪像是在军营里下意识听候指令一样，裙子一撩就坐在凌太后身边。
双腿微微张开，双手规矩的放在大腿上，腰背挺直的看着前方。
她确实是紧张，比上一次死谏还要紧张。
凌太后笑道“将军，这里不是军营，不必拘束。”说着她推了一杯热茶过去。
姜宁雪眨巴眨巴眼睛，吐了口气，突然放松下来。
“习惯了。”姜宁雪极不好意思的抿唇轻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