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过来的时候身处一个黑暗的的屋子里，伴随着阵阵头痛，我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周围除了紧紧包裹着我的黑暗和孤独，别无他物。

当然除了黑暗和孤独，还有慢慢多起来的恐惧。我感觉自己似乎被人狠狠打了一顿，身上到处都是疼痛，还有不少地方有撕裂的灼烧感，我慢慢坐起身，头痛不已，右手伸向一旁，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但是同时那东西也很冰凉，我立马收回了手，却无法停止自己胡思乱想。

在我的心里，在这样的环境中如果有什么东西是又软又冰凉的，那就是死人。

那我旁边的是谁呢？宇文汐？乔子云？乔子枫？

慢慢地我开始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起来。我一惊，曾经在角斗场里的野兽本能让我立刻摆出了防御姿势，因为不知道是谁，我甚至差点没忍住自己进行攻击。

“夜城。”

那人突然说话，我听出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可是我却不愿意承认自己听到的就是他的声音。

“你······是塞无棱？”我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是我，夜城。”

我有些颤抖，时隔多年，竟然还能见到他，塞无棱。

塞无棱是塞无氏的子嗣之一，在家族里的地位不高，好在塞无氏家族对于子嗣们的管教不是很严，所以塞无棱能够得闲出游，四处乱转，也能碰上我，尽管让他碰上我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曾经的挚爱啊，如今已有一百年未见。

“你······过得如何？”他问道。

“还不错。”

“那就好。”

我没有问他，因为我大概能猜到他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大家族的子嗣，能做的就那些事，只不过塞无氏作为海中的妖族，要掌管所有海域，要耐得住海中的冷清。

“我们······被关到什么地方了？”我问。

“我也不知道······似乎是······哪一处的地窖。”

“是谁抓的我们？”

“这我也不知道，我是突然被叫到族长的屋子的，之后我就被人暗算了。”

什么？这手段似乎有点熟悉，我们不都是这样被暗算的么？

“你有没有头绪？是谁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没有······你还知道谁被抓来了吗？”

“不知道······不过我猜宇文汐也被抓来了。”

“宇文汐？你跟他有交集？”

“是······最近的事情了。也没有认识多久。”

嗯？我在害怕什么呢？为什么感觉心里有一种慌乱的感觉？

“你的身份······跟大家族的人交往要小心点，他们的等级太过分明，对你不利。”

我听了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我笑道：“你不也是大家族的人？”

“我······我不算，”塞无棱的语气有些赧然，又好像有些不想面对，“我本就没有在家族里有什么地位，再说了妖族和神族的规矩不一样，我们更自由，四海之内皆兄弟，没有谁是不能打交道的，恶人善人都要交往。”

“我看宇文汐不像个等级分明的人。”

“他怕是在你面前装成那个样子的吧，人心险恶，你又不是没经历过。”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他：“那在你眼里宇文汐是什么样的人？”

“不过也是大家族长老们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只是他们神族对于子嗣的管控太过严格，我虽为塞无氏长老们手中的棋子之一，却从未被逼迫着做过什么事。长老们至少懂得自由对于我们有多重要······”

塞无棱说着，声音慢慢地弱了下去。

“唯一一个逼迫过我的人，只有你。”

我没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阴暗的狭小空间只有塞无棱愈发沉重的呼吸声。

“对不起。”我沉默良久，还是开口道歉。

“我又没有怪罪你，说这些干什么。我只是······这么多年了，愈发怀念那段日子。”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想听他把话说完。但他很久都没有说话，我正要开口时却忽然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我一惊，想要往后退去，可是因为我身上的疼痛我一直只是靠着墙，如今无处可逃。

“我们······我们能不能回到那时候······回到一百年前？”

我对他所说的话并不意外。只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丝复杂的情感混在里面，曾经的挚爱，再挂念也是曾经了······身份的差距，我必不可能踏入塞无氏的大门。

“仅仅做朋友还是可以的，你让我一个叫花子进到塞无氏家族门口乞讨么？”我笑道，“可别费精力了。”

“你为何就如此在意自己的身份？我相信若你能做个好妻子，塞无氏的长老一定会接受你的。夜城，答应我好吗？”

我有些动摇。可是毕竟心里还是有所顾忌，我想挣脱他的手，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夜城，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松手。”

“有伤口很疼······你别抓了。”

他惶恐地迅速松了手，叹了口气。

“夜城，这一百多年我实在无法忍受没有你的日子，我庆幸我们的命还很长，我有足够的时间去找你，可是我也害怕自己永远地失去你，你的换容术又那么好，又给我增添了麻烦，可是为了找到你，我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就算这样还是没有得到你的半点音讯，可能老天可怜我，给我又一次机会见到你，虽然是在这样糟糕的境遇下······”

“你又如何知道是我？”

“你身上的玉佩。我记得我赠给你的。”

我一愣，确实，塞无棱送给我的玉佩，我随身携带了一百多年。

“你佩戴着它，却不愿接受我，为何？”

“不······不是不愿意，我只是······”

“那我请求你同意我在你身边，像这块玉佩一样一直陪着你。”

“我······”

顾夜城你又输了，这次可没有后路了！

“······好。”

面前的人张开双臂把我搂入怀中，这一刻我感觉到了无限的安心与平静。

就这样吧，忘记那些苦痛，忘记不快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