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丽姐，这是统计好的固定资产盘点表，整合了赵艾米统计的其他部门的表格。整合好的电子文档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现在应该就差莎莫楼上董事长办公室的固定资产统计了。”苏珊珊说着，便将手上拿着的几页纸质表格放在乔曼丽桌上。

“好，谢谢。”乔曼丽看了一眼表格，接着说道，“虽然这次事情不是你的错，但是下次做事注意点，不要让人抓到小辫子遭人话柄。”

虽然乔曼丽说这话并没有用什么特别重的语气和词句，但是每个字都像是针扎着苏珊珊。

苏珊珊欲言又止。

“怎么了？很委屈？”乔曼丽口气并不是十分友好，她想起刚才在楼上周赫嘉一道凌冽冰冷的眼光，令她不寒而栗。

这次的事情是她手下的人太大意，如果苏珊珊做事再小心一点，发个邮件提醒乐正夏，如果乐正夏没有看到邮件或者忘记这桩事，那么这个闲话也揽不到自己部门头上来。乔曼丽忽然觉得这个苏珊珊真是有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即便是苏珊珊做事卖力，也抵不过在董事长面前的失误和弄巧成拙。

在公司里可以没有功劳，但是万万不能出功亏一篑的岔子，这样不管以前有辛苦有多努力，都将付诸东流，这便是职场残酷的优胜劣汰和生存之道，她便是从异常激烈的竞争中一步一步忍辱负重爬上来，她不允许自己犯错，更不允许她的下属有任何纰漏让人抓住把柄。她的也野心可不止于小小的行政部经理。

“不是……没有委屈。”苏珊珊说，脸上带着一些哭腔，“我知道了，曼丽姐，我下次会格外注意的。”她心里不止是委屈，更是愤愤不平的怒气。乐正夏像是有贤者护体，遇到什么风风雨雨都能安然无恙。她走出乔曼丽办公室便在助理们新开的小群里添油加醋地吐槽乐正夏，引起群里热闹讨论一番。

与其说这个群是助理们的八卦群，倒不如说是讨伐吐槽乐正夏的私人俱乐部群。群里整日重点讨论的对象便是乐正夏，无论乐正夏做了什么事，或者来楼下说了什么话，又或者董事长和乐正夏两个人在公司做了些什么聊了些什么，群里都是时时刻刻更新，而群里有个人又会将实时的更新转给周菁虞。

……

乐正夏拿着整理完的表格下楼，去乔曼丽办公室的时候，正好是经过苏珊珊的座位。苏珊珊正巧抬了一下头，不过她有意避开乐正夏的眼光，将办公桌椅子转了四十五度，假装没有见到她走过。

乐正夏心里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苏珊珊。她记起进公司第一天的情景，她被HR领着去各部门打招呼的时候，见到苏珊珊，苏珊珊那张脸上就显示着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变扭。之后苏珊珊总是一幅盛气凌人的样子和她讲话，这种不太友好的口气和态度一直持续到自己晋升为周赫嘉的助理，才有所好转一点点，但也是爱理不理。

乐正夏听说过苏珊珊，系里的学霸，但是人缘并不好，也许就是因为这幅阴阳怪气的说法方式导致没人喜欢吧。乐正夏一边想一边敲门进乔曼丽办公室。

“莎莫来了啊。”乔曼丽笑颜相迎。

乐正夏心里咯噔一下，这又是唱得哪出戏？曼丽姐此刻满面春光，相较之刚才涂上了一层厚厚霜冻的脸，真是差得十万八千里。

“曼丽姐，这是统计好的表格。”乐正夏将表格放在她的桌子上。

“辛苦你了。”乔曼丽说，虽然她不知道乐正夏什么来头，她之前也有旁敲侧击问过孙总，在孙总的回复中并没有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乐正夏也就是再也普通不过的应届毕业生，但是依照现在的形式来看，还是不要得罪她比较好，她可是有董事长这个靠山在，无论流言蜚语是真是假，至少董事长助理这个职位摆在面前，还是能让所有人敬畏三分。

“这是我应该做的。”乐正夏说。

“等我看完，我发到你的邮箱。”乔曼丽说。

“发我邮箱？”乐正夏问。

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还是赵艾米没有交代清楚，这个统计完的表格由她过目完后，最终还是需要交由特助存档，再由财务部做账。这个乐正夏就将这件事交给她了？人家赵艾米已经将其他部门的统计，代她整理好了，她这个小姑娘还真会做个伸手掌柜。不过如果是假装不明白推脱责任，那么她演得也太逼真了点。乔曼丽想。

“哦，赵艾米没有和你说？”乔曼丽探探乐正夏口风。

“说什么？”乐正夏问。

“哦。也没什么。这个我发给你后，你就拿去给董事长过目一下，然后存档吧。”乔曼丽说，心里想存档这件事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是乐正夏这种一问三不知的态度着实让人讨厌，只能更加说明这个小姑娘做事本领一样没有，但是迷惑老板的狐狸精本事到挺大。

乐正夏回到楼上坐下，心里烦闷难当。之前做前台是不被重视，但是自打晋升为特助后，各部门无事献殷情的人虽然变得多了，但是总是面子上的一套，她似乎是看不出内心的真实来，而且她更糟某些人的白眼。很多人和她讲话的口气和方式，总是让她觉得像是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乐正夏想着，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周赫嘉整理完东西，见乐正夏正好坐回自己位置。他便走出办公室，却看到乐正夏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怎么下楼一趟就变成这样了？难道乔曼丽又为难她了？他是知道公司里的勾心斗角，为了能够晋升或者得到权力和金钱，有些人是无所不及，而自己现在变得又何尝不是这样？他会怀念从前纯粹的自己，可是经历过这一切的黑暗，所有纯粹染上了尘世间的这些名和利，又怎能回归最初自己。他只希望在最后小夏能够理解和明白自己。而现在，他不能向她坦白一切，或者说是自己的自私，他已经在这名利场上努力太多而不想前功尽弃，他只能尽一切可能守住面前这个女孩的纯粹，保护好她。

“啊，董事长。”乐正夏并没有注意到周赫嘉站在了她桌前，立刻站起来，说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热。”

公司大楼在周末是不会开空调的，虽然已入秋，但是魔都的秋老虎可不是说说的，还是会令人特别闷热。

“那么事情要是做完了，跟我走吧。”周赫嘉看了下时间，也快五点了，开车去餐厅的话，这个点也要四十多分钟，如果遇上堵车，就不好说了。

“哦，好。那我收拾下东西，很快的。”

越是着急越是手忙脚乱，乐正夏险些忘记将自己买的礼服忘记拿，刚要和周赫嘉坐电梯，想了起来，又折回办公室去拿。

“不好意思啊，董事长。”乐正夏又是一阵脸红心跳。反正这都是这些天，应该说遇到周赫嘉开始的家常便饭。

周赫嘉笑笑，她有变化的地方，但这个粗心大意倒还是一成不变。

“董事长，我们怎么不去地库？”

乐正夏刚要去按地库的按钮，只见周赫嘉按了一楼。

“车停在临时停车位。”周赫嘉解释。今天他来公司，正巧遇到车库的系统又坏了，所以他便将车停在了大楼边上的临时停车位。

乐正夏和周赫嘉双双坐进周赫嘉那辆显眼的阿斯顿马丁的那刹那被苏珊珊逮个正着，她立在原地，诧异许久，不过这件事算是坐实了乐正夏不正当手段上位的事实。当然苏珊珊惊讶归惊讶，猛然一惊，赶忙拿出手机，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我见到莎莫和董事长一起走了，她还开董事长的车。”

群里本是在讨论网红奶茶打卡店，当然这是群里难得少有的除了乐正夏之外的话题。

苏珊珊的一条发言像是一颗深水炸弹，连被拖进群到现在都没发言过的人都纷纷出来说话。

“真的假的？”

“你确定没看错？”

“是啊，姗姗，你看错了吧，董事长从来不坐别人开的车。”赵艾米回复。

“一个午觉睡醒感觉错过了一个亿。”米卡连发了好几个惊叹号。

“千真万确。”

“拍照了吗？”

“那么快，怎么拍？”

“没拍照，那一定是你看错了。”

“我怎么会看错。”

“你不是近视眼吗？”

苏姗姗挺受不了米卡有时候的胡言乱语，当时她并不乐意米卡也加群，但是米卡似乎也是个有背景的人，得罪不起啊。

“姗姗，别和米卡怼，她肯定刚起床，有起床气。”

“啊，所以乐正夏和董事长真的有一腿？”

“别说那么难听。肯定是乐正夏利用手段迷惑住了董事长。”

“哇，好厉害啊。”

“厉害什么？真是可耻。”

“我以为她很单纯的。”

“越是表面看起来单纯的，心里越是工于心计。”

……

群里开始了无止境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