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绝尘而去,目的地只要一个——夜钻夜场。
真是热闹啊,人生百态处处见。严明本来是想来看木子峰的,却没想到会免费的观看到一场别样的大戏,一场十分精彩的大戏。只不过,这场戏多少牵扯到了木子峰,这一点有点让人不满意。
夜钻的旋转舞曲转出让人眩晕的状态。舞动的腰肢早已显现出了世人的癫狂。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沉醉其中的人酒醒时的那一刻,不知道会不会问自己,那时的他们或许会懊恼虚度光阴。但在这一刻,他们至少感觉到无比的欢乐和肆无忌惮的发泄。
严明要了一杯酒,轻抿了一口,向酒保投去一个表情“你们的台柱子呢?在后面?”
来人不知是何目的,酒保只是轻轻的说了句:“唱完歌就没有见到他,或许走了吧。”
严明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悠悠然的把酒喝完,把酒杯一推,起身就在夜钻夜场内转悠了一圈。
后台很好找,只一会儿功夫,严明便寻到了入口。跷着脚,晃着懒散的步调,严明心里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不知道会不会有初见时的惊喜。希望自己心里的鼓动是真的,并不是一时的兴起。自己的取向不同,严明比谁都清楚。
年少时也曾经有那么一两个住进过自己心里的人,但是,一是事业无成;二是,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向外人道及。时间耽误之下,心仪的那个人都娶了妻,生了子。严明也只好作罢,总不能厚着脸皮去拆散人家吧。这种事情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光严明自己有意也不成。
现在,条件刚刚好。有碰到了一个可以入自己眼的人,当然要抓住。
推开虚掩的屋门,里面空无一人。严明站在里面好奇地转了一圈,还真的没人。
就在严明打算离开之际,一声愤怒的叫声到是引起了严明的注意。
循着声音而去,在一片布帘帷幔遮掩的后面,是别有洞天的世界。
绿荫掩映,虫声寂寂,与前面的嘈杂简直是天壤之别。就像人总有两面,事总有两极。谁能想到,穿过一片嘈杂,是这么一副直入人心底的寂静。
严明看到了什么撕扯、愤怒、眼泪,还有那个他要找的人。
三角恋?又不像。就在严明想要窥破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时。
笼烟浅黛般的女子说了话:“我不想见到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小楚,你听爸爸说。”
原来,来人是荆楚的爸爸,名叫荆耀。这样一看,父女俩到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我不听,我不听。我妈尸骨未寒,你就选择了背叛。你就是这么迫不及待,一时半刻也忍不了。”
“我不是有意要在那个时候,我也是想过段时间在把她接近家门。没成想会被你撞见。”
荆楚冷冷的笑了笑,说出的话也是冷的,直冷到人的骨髓里:“还不是有意?还过段时间在把她接进家门?”
荆楚暗暗咬了咬牙,已经愤恨到了极点:“我妈是怎么死的?你和她又是什么时候好上的?我妈的死一定和你,和那个贱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如此的大罪到着实把旁听者惊了一跳,就连一向情不外露,内敛的木子峰也被惊着了。
“没有关系,小楚,你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被女儿怀疑的荆耀说的无比的悲戚,任谁看了都会被他眼里的真诚打动,从而相信他的话。
“我为什么相信你,世上那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再说我妈是如此的爱你,我不相信她会同意,你把另一个女人领进家门。”
木子峰站在这对父女之间,看着身体因为激动已经渐渐抖起来的荆楚。秋风中的树叶是最禁不得任何一丝的风吹雨打,他们脆弱的如包含水分的大西瓜,稍不留神就会炸了皮。而,现在的荆楚就是这个状态。
木子峰也发现了荆楚的异样,轻轻搭上了那颤抖的肩膀。木子峰安抚般的轻触,多少起了一点效果。荆楚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才有对荆耀无比绝情的说道:“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永远也不想。”
荆耀还想再说什么,看到木子峰阻止自己再说话的表情,也只有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你走,快走。你再不走,别怪我让人把你轰出去。”
月光洒下一世界的银辉,给世间万物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素纱。树荫投下的斑驳影子中,只剩下荆楚和木子峰两个人。
静悄悄的,世界再也没有如此的安静过,安静的木子峰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荆楚默默的注视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月光把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好长,连接着树影直直的往远处奔去。
木子峰是个内心和表情都比较木讷的人,或许只有碰到心中的那个她时才会略有不同。因此,面对此时的荆楚,木子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木子峰能想起来的唯一可以为荆楚做的事情就是陪伴。
陪伴是心与心相通最好的桥梁。
终于,荆楚抬起了压的很低很低的头。眼雾蒙蒙,荆楚的眼睛内,早已是润泽一片。这到是让人始料未及的,一向不善于劝慰别人的木子峰,一时慌了神。
这可如何是好,在木子峰的印象中荆楚一直都是坚强的化身。她一个人独自撑起夜钻,一个人可以直面一切,眼泪应该早已与她绝缘。
可是,木子峰该如何表达此时的感情呢?不知所措,五味杂陈,……。很多情感都在木子峰的心里酝酿着。
“你别哭,”木子峰木讷的说出了这句话。
木子峰不开口说话还好,这一开口荆楚的眼泪倾泻之间便奔流而下。
“你别哭呀。”木子峰又连忙说了一句。
从默默流泪到莹莹哭泣再到嚎啕大哭,全部是因为木子峰心疼的眼神和笨拙的满含关切的话语。
荆楚轻轻的偎向站立在旁边的木子峰身上。如此近的距离,木子峰到是有点不知所措了。
投怀送抱?站在不远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严明真想冲出去把这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给他们分开。
可是,严明没有这么做,原因是因为木子峰自始自终都没有把手搭在荆楚的后背上。严明看着那垂在身体两侧,安分守己的一双手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荆楚发泄完情绪才推开木子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不是有点丢人了?”
空下来的木子峰,这才松下紧绷的心情。暗暗吐出心底的一口憋闷之气。木子峰笑了笑:“怎么会?”
情商高是一种本事,而对于一向寡言少语的木子峰而言。高情高几乎和他绝缘。心底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二人相处也不是一年两年,荆楚何尝不知道木子峰的脾气。就今天的情况而言,那几句简单的关切的话语,已经是木子峰所能表达之最。
本来还想等等看木子峰还会说什么。这样一想也就作罢。何必去难为一个,心里有你,但嘴上笨拙的人。
荆楚从来没有在木子峰面前哭泣过。应该说她很少在别人面前哭泣。在坚强的人的背后都有会藏有一颗无比脆弱的心。
何况是荆楚这样一个女人,面对社会的女人有时候比男人要承受很多东西。
哭过以后的荆楚,对于刚才出现的那个人倒也不那么在意了。
因为不在意了,所以说起来也就比较平和。
“那个人是我的父亲。”
其实,荆楚不用如此的介绍。从刚才的对话中,荆楚和那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一目了然的呈现在大家的面前。
木子峰也没有说话,他现在只希望做一个聆听者。荆楚从未向外人道及的过往,那个压在内心隐秘般的存在将在这一刻有了直面世人的勇气。
“我的母亲出身挺好,一生下来便被众星捧月般的对待着。因此也就养成了眼高于顶的毛病。到了婚嫁的年龄,家里给她说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她不愿意,说一定要自己找一个满意的。外公扭不过她,也只有同意。因为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儿,早就娇惯惯了。所有人都拿她无法。有一年寒假,母亲外出游玩把身上的钱全部弄丢了。母亲何时吃过没有钱的苦,可是任凭你身份地位再高,没有钱的他乡,别人也会把你当根草般的对待。又冷又饿的母亲,在经历了一夜的饥寒交迫和心惊胆寒之后,生平做了第一件,也是终生难忘的一件事——吃霸王餐。”
荆楚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思绪似乎随着天上的月亮回到了那年母亲的身边。
“刚出笼的包子对于一个又冷又饿的人的诱惑力是很大的。我的母亲就吃了。钱肯定是没有的,饭店老板不让走。就这样拉扯之间,有一个人替我母亲解了围。这个人就是我的父亲。这样的缘分有几个人能碰到?我的母亲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救命恩人是一见钟情。谁又能想到这一切正是悲剧的开始。”
四周是如此的寂寥,虫鸣,月光,树叶的沙沙声和两人投影在地上的人影,一切都是如此的和谐。
荆楚鼓足勇气终于说出了下面这个自己永远不愿意提及的事情。
“我的母亲爱上了我的父亲,自然是百般追求。可是他却有了心仪的人。他的家室并不好,不过好在人长得帅,学历高,最重要的是特别孝顺。我外公虽然一开始不同意,但是最后也没能磨过我的母亲。其实外的外公是对的,婚姻是要求门当户对,因为生活习惯不同,成长历程也不同。可是被爱情宠婚头的母亲哪里能想到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