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奋力一挣,跳出海擎天的怀抱,说道:“实不相瞒,我和郭师妹已经完婚,不敢对杨师妹再有非分之想。另外,我不小心喝下一剂销魂散,毒性尚未全解,还请海师兄费些辛苦,相助一二。”
海擎天半信半疑,说道:“让我助你?你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还用求到我的头上?”
张正苦笑道:“这不是中了毒,内力施展不出嘛,若非如此,也不会连吃了海师兄几十记拳掌。”
海擎天信了八九分,说道:“别管你中不中毒,我打你打得对不对?”
张正道:“对,打得很对。”
海擎天道:“你服不服?”
张正和:“服,太服气了,还请海师兄不吝赐教,在我的涌泉穴上再来一下。”
方才张正中的几十下拳掌,在他的腾挪转移之下,绝大部分需要借力的穴道已都被海擎天打到,唯独漏掉了一个涌泉穴。只因这处穴道位于足底,寻常击打不到,张正有意识地抬腿亮鞋底,伸足迎向攻来的拳掌,海擎天立时抽身后退,防他踢腿反击。如此反复数次,张正已知此穴难以如愿,只好跟海擎天明说,请他助自己一臂之力。
海擎天也不傻,更是一位武功高手,已明白方才自己对张正的一番毒打不是害他,而是帮到了他。看现在的形势,这小子确实没和妡妹成婚的意思,先前他种种得罪我之处,我打他一顿,也算两清,可是他武功太强,真要是助他恢复了功力,万一他翻脸报复,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嗯,究竟是帮他,还是不帮他呢?
他心中如此想,脸上不自禁的现出犹豫之色。张正知道情势紧急,一旦其他师兄弟赶到,或者妡妹强力阻止,海擎天就是想帮我,也是力所不能了,急道:“海师兄,你今天帮我一次,日后小弟定有厚报!”
海擎天道:“哦,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张正道:“海师兄若有所命,小弟万死不辞。”
眼看着二人停手罢斗,即将做成交易,杨婉妡后退一步,负手而立,说道:“海师兄,你不和张师兄打架了,这便很好,不过你闹这一场,也真另我失望。”
海擎天忙道:“妡妹,不是我来搅闹,实在是你和他……和他拜天地、入洞房什么的……事先也没跟我说清楚……”
杨婉妡道:“这些事跟你说不着,我只问你,今后我说话你听还是不听?”
海擎天道:“听,当然会听,我最听妡妹的话了,我爹要我回嵩山,我都没有遵命,而是跟着妡妹和师父来到此地……”
杨婉妡道:“别扯远了,既然听话,我命你从今往后不能有一拳一掌加在张师兄身上,他打你,你也不能还手,记住了吗?”
海擎天明知杨婉妡的主要目的是不让张正冲开穴道,恢复功力,但听到张正若打自己,自己不能还手时,仍不禁心中酸楚,强忍怨气道:“好,我记下了。”
张正道:“挨打都不还手,天下哪有此理?海师兄,杨师妹跟你开玩笑的,不必当真。”
海擎天道:“哦,原来如此,幸亏张师弟提醒,我险些会错意了。”
杨婉妡脸色一寒,说道:“谁跟你们开玩笑,本门弟子严禁私斗,你们要是再敢犯戒,我禀明爹爹,饶不了你们。”
张正道:“不错,私斗是万万不许的,不过若是互相帮助,切磋切磋,那也未尝不可。”
杨婉妡道:“要切磋也是我跟你切磋,海师兄入门未久,本门功夫的造诣有限。”
张正心想:“好家伙,妡妹如此执着,为了留下我,要跟我翻脸动手了。”
便在此时,屋外脚步声响起,张正心知事不宜迟,将左足高高提起,向海擎天道:“海师兄,你今日救我一次,将来我救你十次,绝不食言。”
海擎天道:“呸,我哪有那么倒霉,连续不停地遭难,要你救我十次。”
杨婉妡忽然高声喝道:“外面是哪位师兄当值,请进来一下。”
屋外有人答应一声,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张正急道:“就算你不遭难,有什么为难之事,我都给你办了,包你称心如意。”
海擎天道:“如此好是好,可是限于门规,我想帮你,也没那么容易。”
杨婉妡道:“你知道门规的厉害就不要妄言妄动,来人!来人!”
她大呼来人,走至门边的巡视弟子连忙推门进屋,见到屋内一片狼藉,张正抬腿对向海擎天,心中吃惊,因这三人的关系人尽皆知,今日又是张正和杨婉妡的大婚之期,任谁见了这场面都会认为海擎天是个闯进来捣乱的,当即喝道:“海师兄,你想干什么?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对你不客气了。”
海擎天瞪眼道:“凭你也敢来管老子,你从前对我很客气吗?”
杨婉妡方才之所以向后稍退,只因为手中无剑,囊中没有暗器,若比拳掌功夫,不是海擎天的对手,此时来了一位师弟,以二敌一,赢面大增,向刚进屋的师弟说了声:“擒住他,交给掌门人发落!双掌一晃,掌势轻灵,向海擎天当胸拍到。
刚进屋的师弟应声:“是。”发拳从侧面向海擎天展开进攻。这一拳拳风呼啸,刮得屋里的红烛忽明忽暗,其功力竟然不弱。
海擎天不愿和杨婉妡动手,身形微侧,让开她攻来的双掌,发一声喊,右掌拍出,正面硬接了新进屋那人一拳。紧接着二人拳来掌往,斗得甚紧,杨婉妡看准时机,屡屡偷袭得手,打中海擎天身体,但被他借力卸力,也未造成多大伤害。
张正眼看海擎天局面被动,忙挺身加入战团,口中道:“咱们同门切磋也要公平合理,不能两个打一个,海师兄,我来帮你。”他说是我来帮你,其实毫无内力,无法攻敌,只能在海擎天身前晃来晃去,替他遮蔽攻来的招数,缓解压力。
新进屋的弟子见张正竟然不帮妻子帮外人,大感奇怪,但想他是掌门人的爱徒兼乘龙快婿,更是名动天下的武林第一高手,行事自然出人意表,我还是安守本分,做好自己的事,别替人家瞎操心了。
杨婉妡和新进屋的弟子双战海擎天,海擎天虽有张正明里暗里相助,毕竟不是得力帮手,再加上他对杨婉妡处处容让,因此越打越处下风,连吃对方拳掌,仗着皮糙肉厚,内外功扎实,这才没有摔倒,口中怒喝道:“妡妹打我可以,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如此无礼,我、我……”说道此时,局面更加吃紧,下面恐吓的话也无法说出了。
四人在狭小的空间内闪展腾挪,又激斗了四五十招,海擎天实在抵御不了对方二人的联手进攻,顺手提起一张椅子,以椅子为武器,横劈直砍,舞动如飞,总算暂缓了敌方的进攻,刚想喘一口气,新进屋的弟子运功于臂,硬接了海擎天一椅背,将这张梨花木椅子震成了十七八断,海擎天手中只剩下了一根椅子腿。
海擎天的变招也是极快,将手中的椅子腿当判官笔使用,一笔点八穴,攻向新进屋的弟子。
新进屋的弟子想不到他出身自嵩山剑派,笔法竟也如此精纯,慌乱中向后急闪,胸腹间连续刺痛,已被海擎天点中四穴,摔倒在地。
海擎天制住强敌,心中欣喜,正想回头跟杨婉妡说话,忽听张正叫了一声:“小心!”心中一动:“小心什么?这小子被我打倒,还能跳起来跟我再斗不成?”刚转过这个念头,只觉双腿环跳穴上一麻,“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紧接着眼前黑影连闪,十余枚椅子破片打来,角度刁钻,速度极快,海擎天跪在地上,行动受限,一枚也躲避不开,全部中在胸口,将他打得“哎呦”一声,仰面摔倒。
此时外面脚步声杂乱,许多人听到打斗之声向这边赶来。张正知道千钧一发,再迟片刻,自己和海擎天全都要遭难,叫道:“海师兄,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纵身跳上一张桌子,再从桌面上高高跃起,重重地向躺倒在地的海擎天砸去。
杨婉妡也叫了一声:“海师兄,不听我话,你要小心了!”
海擎天心乱如麻,在外面两人推门闯入的一瞬间,将眼一闭,双足抬起,向上猛蹬。
张正从上往下跳,海擎天从下往上蹬,二人的双脚撞在一处,发出“砰”的一声大响,直震得海擎天心头一热,眼前发黑,昏死过去,旁边的杨婉妡一摇三晃,险些摔倒,刚进门的两名鬼手门弟子倒翻了两个筋斗跌出门外,而张正一声清啸,笔直向上,撞破房顶,拉出一道浓厚的黑烟,直冲天际。
屋外的几名鬼手门弟子有的搀扶跌至脚边的两名同伴,有人亮出长剑冲入屋内,只见杨婉妡脸色惨白,呆立不语,海擎天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此情此景,任谁都会认为是海擎天妒火中烧,闯进新房里捣乱,最终武功不及,被殴打昏迷,全都义愤填膺,一拥上前,便要让海擎天再吃一顿拳脚,杨婉妡拦住道:“别打了,今日之事,也不能全都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