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本秘籍从张正的掌中盘旋而上,形成居高临下之势,东方景泰等三人同时将双掌横于胸前,向上戒备。
风吼雷鸣中一阵咔咔大响,东方景泰等人身后的桌椅寸寸断折,茶杯茶碗片片粉碎,墙壁上悬挂的字画也起火燃烧起来。
杨敬轩强忍剧痛,叫道:“正儿,不要胡闹,快、快停手!”
张正口中不答,内力催送更急,盘旋于空中的三本秘籍忽然发出七彩霞光,且七种颜色快速转换,刺人眼目。
高铭城知道这三本秘籍一旦向下击落,势必雷霆万钧,极难招架,危机关头,大喝一声:“小子,你不相信是剑谱,剑谱这就来了,你看仔细了!”左肩一沉,从肩背后飞出一道青气,青气内裹挟着一把精钢短剑,直向张正的心口刺到。
张正心中微惊,抖手打出一柄飞刀,迎向飞来的短剑,那短剑在空中轻轻巧巧的一个转折,避开飞刀,继续向张正飞来。
这一下,张正由惊转奇,心想:“这是暗器手法吗?我们鬼手门的暗器功夫天下驰名,却也无他这般灵动,如臂使指一般。”手上再发三枚飞刀,呈品字形迎向短剑,短剑的来势微微一滞,随即被一枚飞刀击中,斜飞出去,又很快兜转回来,继续向张正展开进攻。
张正万想不到短剑被磕开后还能回转伤人,且剑上裹胁的劲力尤胜从前,当即撤步转身,再发三枚飞刀,迎向攻来的短剑。“铮”的一声响亮,将短剑磕开的同时,又有两支短剑从旁飞到,三剑合璧,忽分忽合,极尽变幻,攻向张正的周身要害。
到此时,张正已看出三支短剑上展露的剑法与方才自己观看的内功心法是一个路子,当时感觉是气息运转的法门,却不料真是剑法,自己还当场质问人家,真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
他心中羞愧,更加不敢小觑了对方,连珠般向外打出十八把飞刀,打最后一把时手法略缓,待一支短剑攻到身前,三根手指持定飞刀与面前的短剑一碰,先使一个粘字诀,将其粘在身前,随即掷飞刀,抓短剑,已将短剑握在了掌中。
高铭城见张正很轻易地便抢去自己一支短剑,虽然吃惊,却也并不慌张,毕竟自己身后背了三十六支短剑,少上一支两支,无关紧要,再加上还有东方、淳于二位为自己压阵,敌人再强,合己方三人之力也应该对付得了。因此他失去一剑之后,再祭出一剑,仍是三剑齐发,从各个方位向张正展开疾攻。
张正有意看一看对方的剑法,掌中短剑以防风剑法迎敌,有时使用的剑法又脱出防风剑法的范围之外,这是他在剑法上日益精进,临敌时常常有自己想法的缘故。
二人斗到百余招,张正仍未完全摸清对方剑法的路数变化,又感觉使短剑极不趁手,仗着内力强劲,将一股内力运至剑身,硬生生的将短剑拉伸数尺,变成了一支极细极窄的长剑,犹如一根长针一般,在漫天剑影中盘旋飞舞,指东打西,变幻无方。
二人斗到三四百招,张正对高铭城的剑法逐渐熟悉,而高铭城的短剑接二连三祭出,已经达到十三支之多,是以二人依然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此时张正已能看出对方的武学和自己有许多相通之处,但将内功变化延展出身体之外,融合于剑法之中,以气御剑,以无形为有形,不似自己神莹内敛,由内而外,即使远距离伤敌,用的也是剑气或者劈空掌力,而不是内力驱使下的各种兵器。
他想明白了对方的武功根源,弥漫在心头的疑云消了大半,但高铭城的十三支短剑围着自己穿梭打转,磕飞了又回来,击落了又弹起,实在棘手。关键是对方还有两人没下场,一旦加入厮杀,我能不能稳住局面,可就难说的很了。
言念至此,右手剑敌住身周十三支短剑的同时,左臂一震,高悬于半空的三本秘籍再次精光大盛,书页翻滚发出的声响更是大增,紧接着一张张雪片般疾冲而下,在高铭城的眼前形成了一道屏障,将他向前的视线完全隔断。
东方景泰和淳于献见此情景,大惊失色,各自拔出长剑,纵身跃出,一左一右,攻向张正的左右两肋。
只听叮叮当当一阵脆响,高铭城的十三支短剑从中断折,跌落在地,东方景泰和淳于献的长剑撞在一处,直震得二人手臂发麻,连连后退。
高铭城的十三支短剑之所以断折,乃是因为他视线受阻,以真气驱驰的十三剑无法依敌方剑招的变化而变化,先机一失,立时被对方先截真气,再断剑身,一十三剑,无一幸免。
高铭城的应变也甚神速,双手连抓,奇快无比地将从眼前飞过的书页一一抓住,撇向两旁,同时身形急闪,想尽快看清张正的动向,但他闪向哪里,飞来的书页便跟向哪里,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将他逼得手忙脚乱,周身上下透出一层冷汗。
旁边观战的杨敬轩努力调匀气息,终于大喝了一声:“住手!”
张正听到师父呼唤,心想我若再装聋作哑,有些说不过去,口中先应了一声:“是。”右手一张,细剑疾飞而出,直奔高铭城胸口。
东方景泰和淳于献于倒退途中见张正掷出细剑,要伤高铭城性命,各自大惊,忙将自己手中的长剑掷出,迎向细剑,三剑相交,发出一声清脆的大响,同时折断,向下坠落。
从天而降的书页仍如过江之鲫般密集飞下,高铭城只得打起精神,奋力抓取,直到最后一页书册抓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一边暗自调息,眼光四下里一扫,但见满地断剑,是己方三人的兵刃,无数纸屑,是自己拿给对方观看的剑谱,早知道对方武功很高,但败得如此狼狈,仍不禁另他心头火起,脸上立时笼罩起一层紫气。
东方景泰见高铭城动了真怒,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武功太强,这次前来的目的也不是要和此人硬碰硬,那便无需冒着极大风险拼死一战,当下哈哈一笑,说道:“好功夫,杨掌门,你能调教出这样身手的徒弟,我真服了你了。”
杨敬轩忙陪笑道:“他还是年轻,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三位多多见谅。”
淳于献道:“咱们是自己人,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不过这里乱糟糟的,坐也没处坐,站也没处站,我们还是告辞吧。”
杨敬轩心里盼着他们快走,嘴上却道:“乱不要紧,收拾一下就不乱了,或者咱们换间屋子叙谈,我们师徒还要三位多多请教呢。”
东方景泰道:“请教不敢当,杨掌门能不吝赐教,我们就受宠若惊了。不过我们真的有事,还是告辞了。”
他和淳于献言语间都很客气,已经完全没有了与杨敬轩初见时的盛气凌人。杨敬轩心花怒放,微笑着缓缓起身,只待三人往外一走,送客的话便会脱口而出。
张正知道若让此三人平安离去,师父还是会和小日本混在一起,须抓住机会,将师父逼回正道,才是我做徒弟的本分。因此他当杨敬轩起身,东方景泰等人准备往外走的档口,冷冷道:“你倒有自知之明,下次再来请教武功,找我就可以了,不要再来麻烦我师父。”
东方景泰等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淳于献道:“年轻人,好大的口气,真当我们怕了你不成?”
张正道:“不怕就好,有什么本事,尽可施展出来。”
淳于献一挺长剑,便欲和张正当场动手,却被东方景泰一把拉住,只见他目光凝重,盯视着张正,缓缓道:“你的功夫,我们兄弟很是佩服,但要请问,你方才说我们秘籍中记载的不是剑法,而是修习内力之法,是你看错了呢,还是我们全都笨得要死,从一开始就认错了,练错了?”
张正的脸上微微发烧,但此时此刻,终不能自承眼拙,说道:“剑法和内力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本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说不清,道不明的。你活了偌大年纪,参不透其中的道理不说,我已明明白白的指点了你们几百招了,还在追问哪是剑法,哪是内功,真是冥顽不灵,朽木不可雕也。”
他这番强词夺理,且言语极其狂妄,直气得三人七窍生烟,高铭城第一个忍耐不住,叫道:“小子,欺人太甚,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从身边淳于献手中抢过长剑,寒光一闪,向张正分心便刺。
张正正要和三人大打一架,最好能杀伤其中一二人,以此断了师父的后路,将他和整个鬼手门引入正途,当下闪身避开敌剑,口中道:“师父,请借您长剑一用。”说话间,右手一招,杨敬轩腰间的长剑化作一条白练,飞入张正手中。
杨敬轩在长剑脱鞘飞出时下意识地伸手抓剑,但只摸到了中空的剑鞘,心头一沉,暗想:“糟了,这小子拿我的剑跟人家打,这是要对我栽赃陷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