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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心乱
作者:千盏小殿本章字数:3190更新时间:2019-10-04 13:24:32

我叫花慎。

据说我第一次被抱到承尘亲妈、我的欢喜干娘面前相看的时候,她看了我一眼便呛了一口酽酽的茶沫子,直说我像极她娘家花字辈的小侄女。

欢喜在娘家时读过书,她说男孩名当取极轻,方不自矜;女孩名当取极重,方能自重。

她给儿子取名承尘,一是因他出生在成尘街,也是期望他能“承微尘之轻亦能担苍生之重”。

欢喜说女子最贵重便是一颗真心,真心为“慎”,又因要随她娘家侄女的“花”字,因此我便得了这么个古怪名字——“花慎”。

耗子巷的所有人里,我最喜欢江洋的名字,因为“江洋大盗”嘛!我从前求了欢喜很多次,让她给我改个响亮的大盗名字,她却无动于衷。

于是我便愈发羡慕江洋有个凤喜这样的亲妈,能给他取这般有脸的名字。

因此每次见江洋做了腌臜下作的事情,我就比旁人更加不忿,为他配不上这别人求也不得的好名字而感到十分痛心疾首。

比如现在,我刚从国公府后墙翻出来就落在他手上,被他一巴掌重重掴在脸上扇得七荤八素,两眼直冒金锞子。

“今儿孝敬已齐备了么?”江洋一手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死死按在簪花巷的粉墙上。

江洋是偷儿,行事却比承尘更痞。

他比承尘大一岁,身量同样的魁梧高大,我平时踮着脚也难碰到承尘的肩,两只拳头使全力也掰不过承尘一根手指,此刻落在江洋手上毫无反抗之力。

江洋弓着腰身将灼热的鼻息喷在我脸上,另一只手探进小衫就来握我胸前日渐丰满的一团,痛得我龇牙咧嘴。

“江洋!回去我告诉承尘,让他拆了你的骨头!”我狠狠瞪他,心想每日这一次孝敬可真是难挨。


东市是承尘的地盘,没人能动我一根汗毛,可慕容国公府在西市,就让这杂碎撒起野来了。

按理说江洋也是承尘罩着的,他最近惹了官司只窝在东市耗子巷家里不出门,不知道今天为何会来西市,而且一个帮手也没带。

我更加无法理解的是,他为什么要说出后面这些话,一定是为了恫吓我达到他一直以来猥琐的目的!

“承尘不要你了。”他说,目光端正又安定,没有一丝骗人的狡黠。

“什么?”我竟笑了,笑江洋这厮为了揩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世上我只相信一件事,就是我长大后一定会嫁给承尘。

说承尘不要我了,那简直是大祁最大的笑话!

“承尘去当猫爪子了你不知道?”江洋歪头轻笑,又好似不忍,犹豫了一下说道:“他今天护着南宫家的小姐去庙里上香了。”

我一巴掌轻轻巧巧打在江洋脸上:“不许你乱讲承尘。”

可我心里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江洋这人很少说真话,说真话的时候不会眨眼,这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忽然两腿一软,发现江洋揪住我头发的手早已松了,他用那只脏手揩掉了我脸上的泪水,拉开我腰上小袋的夹层取了宝贝出来。

“无忌对你不错。”江洋把玩着玉镯,又用簪子敲了敲我的额头,最后把玉镯重放回袋子夹层收敛好。

“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知道我宝贝藏哪儿!”我心里难过不服,非要挑出江洋的错处才行。

“难道不是整个耗子巷都知道咱们家花慎姑奶奶得了宝贝都藏在饭袋子夹层里么?”江洋轻笑。

“不是乞丐的饭袋,是欢喜妈给绣的,你看上面还有花呢!”我继续强撑着,可是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咸腥的刺痛传来,才发现自己早已把嘴唇咬破。

“是什么都好,以往没人打你的主意,因为你是承尘的人。以后宝贝要换个地方藏了。”江洋帮我理了理衣衫,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他说的都是真话,可是我不爱听。

我当然知道这么多年来,凭自己这一身不成器的三脚猫功夫,竟能偷遍京城东西两市达官显贵,而且从未被同行截胡、未被事主剁手、未被官府下狱,靠的其实是承尘暗地里天罗地网般的威胁恫吓和打点关照。

狐假虎威惯了,没了承尘这只大老虎在后面撑腰,我这只小狐狸在京城一天都活不下去。

我发疯似的跑出了簪花巷,只听江洋在身后喊着:“这几日别出门了,后天堂会,老太太叫你回家一起照看。”

我刹住了脚步,回头疑惑看着江洋。这些年都是欢喜妈执事,老太太早就不问江湖了,怎么张罗起堂会来了?

“狗爷他们要来。”说完,江洋转身走了,而我心中猛然一窒。

狗爷姓朱,是西市的主事,刀斧手起家,江湖人称“朱狗屠”。这诨名儿却只有我们老太太叫得,旁人都要尊称一声“狗爷”。

京城西市的事务归狗爷主理,东市归我们耗子巷寡妇楼,十七年来井水不犯河水,从不明面来往。

如今恐怕要有变了。

江洋哼唧着不入流的艳曲儿,手上转着我孝敬的簪子当飞刀玩儿,踱着轻佻的步子逐渐走远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簪花巷尽头的光晕里,心里有种不安蔓延开来。

在这个我从小摸爬滚打长大的喧哗市井间,似乎正酝酿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风暴,我早已深陷其中,却摸不到任何头绪。

哭的时候脸上粘了许多细碎的灰尘,用帕子擦不干净。我打算先立刻回东市去琵琶巷找姐姐和红豆,却看见了承尘。

他穿着我不熟悉的青色长衫,腰间却挂着一把禁卫用的绣春刀。

承尘右手按着刀柄,左手牵着一匹枣红色雪花蹄的小矮马,马上坐着位戴帷帽的小姐。

两人在青石板的街道上慢慢行着,后面迤逦跟着十几对神情庄严肃穆的仆婢,端着服侍小姐出行的一应物品,环佩叮当声缥缈而来,一派豪门权贵的旖旎风光。

承尘身量高大,那小马袖珍可爱只及他腰部,马上小姐的帷帽大檐也只够和承尘宽阔的肩膀齐平。

那小姐似乎在说着什么趣事,一颗心都在承尘身上,姿态娇憨妩媚。

承尘牵着缰绳慢慢走着,微微颔首含笑听她讲话,他的笑是我从未见过的斯文儒雅。

微风拂过,帷帽幂蓠被扫起一角,露出小姐鼻尖一点红痣。玲珑的鼻翼下娇唇厚软嘴角微翘,能想象到幂蓠后应是一双俏皮可爱的眉眼。

我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唇,觉得比起小姐的丰唇,实在薄凉的很。

我读书不多,虽说承尘并没有“才子”的书卷气,但是这位小姐只让我想到了“佳人”两个字,惟她配得上“回眸一笑百媚生”这样华美脱俗的词藻。

于是做了小一辈子的偷儿,我头一次认真想给自己偷个什么东西——我也想要一匹小马,枣红色,雪花蹄。

对!我要承尘明天就给我牵来!

到头来还不是要靠承尘……

是我多心了么?

昨天晚上他还翻窗进来吻我,偷偷给我送桂花糕和胭脂鹅。他借着月光仔细看着我吃,用手给我暖脚丫,鹅肉含在嘴里还存着他胸口的温热……

心里本来就乱,街上已不见了他们的影子,眼泪早被秋风扫干,我立在簪花巷口不知所措。

忽然被一个柔软的事物抱住了双腿。

“姐姐,姐姐!我娘不见了,帮我找娘好不好?”一个六七岁的小妹妹哭着扑在我身上。

我叹气摇摇头,拎起她的双脚将她腾空举起,轻轻晃了晃,戒指手串铜钱碎银不拘一格掉在地上。

“小鬼,你撞到同行啦!”

我把她放下,理了理她凌乱的碎发,怎么都擦不净她一脸灰土,却意外发现一双闪亮的眸子。

正要问她名字,再传授一两招秘技,尽一点同行之谊。却发现斜对面巷子口转角有一个闪烁的人影正窥视着我们。

我明白了,这孩子可能是人牙子未及出手的买卖,倒是人尽其才先做偷儿贴补家用了。

虽说我是个不成器的偷儿,目力过人的基本功还是有的。远远瞥见那远处观望的人牙子右眼上有一块铜钱大小的青色胎记。

无忌的妹妹红豆三岁时被拍花儿拐走,等找到的时候已经卖到琵琶巷折柳阁了。

当时无忌母亲刚去世,十七王爷病重弥留不理府务,竟没有银钱赎回妹妹。等无忌筹到款子,红豆已经梳拢过了,便不愿意再出来了。

红豆后来虽自愿做娼,却恨死当年拐走她的婆子。那婆子右眼上也有胎记,我疑心也许正是墙角盯着我们这一位。

“小鬼,那婆子打你么?”我问。

小鬼点头。

“能吃饱吗?”我又问。

小鬼摇头。

“那你找准机会跑东市成尘街耗子巷寡妇楼,找一位小虫儿哥哥,说你认识花慎姐姐。能记住吗?”我说。

小鬼先一脸迷茫,然后重重的点了下头便跑开了。

这小丫头比我小时候机灵多了,我原是完全记不住地名的,于是深感欣慰。

我先找了个摊位遮掩住自己,之后一路跟着那婆子,希望能探到她的住地再从长计议。

过了三条街便到了十七王爷府后巷,那婆子鬼鬼祟祟进了一间没落府名的小宅后门。

此处僻静无人,我蹬着青砖爬上墙头,刚一露头就顿感不妙。

怎么院子这么小!院里很容易就会发现墙头有人。

正欲立刻下来,那院中和牙婆谈话的男人忽然转过头来,目光正和我对上。

“无忌?!”我唬的脱口而出,一个不小心便栽下墙头,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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