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不如让玉兰我去打听打听,那老夫人的喜好。”
苏妤听了,觉得是个好主意,便让玉兰去了。
眼下屋里只剩下苏妤一个人,她心里满是着急,但也只能干着急。
玉燕还未回来,玉兰也刚走没有多久。想着要一解自己的担忧,苏妤便翻着前些天前段日子挑回来的古籍。
只是翻着翻着,那书里映出了卫洲的容貌来,苏妤更觉愁苦。
突然,苏妤站立了起来,那古书掉落在地上也浑然不知。倘若之前的苏妤,便是再急的事,待那古籍也是极为珍惜的。
只听苏妤急急的叫着暮鸢,让暮鸢去叫玉兰回来。
玉兰还未出门没多久,便又被叫了回去。玉兰一进了苏妤的闺房,便又被呼着帮忙梳妆打扮一番。
派玉兰去荣国公府打听一番,倒不如自己亲自去了更好。说不定有机会还能去见上卫公子一面。
苏妤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这般想着。
真真是关怀则乱。
暮鸢领了苏妤的令,下去吩咐了家仆备好马车,时刻等候着。
等苏妤收拾好,才起身前往了荣国公府。
马车一路赶急,不多时便到了荣国公府的门口。
玉兰下了马车,同那守着荣国公府的下人说明了来意。
那仆人听了,又望了眼一旁的马车,便立马进了府上回话。
不多时,便有丫鬟前来迎接苏妤她们。
那丫鬟衣着均是高玉兰她们几等,想来是顺安长公主或者老夫人的贴身丫鬟。那丫鬟引着他们进了西角门,一路经过了那抄手游廊,便到了南大厅那里。
苏妤进了南大厅,便见顺安长公主正在主座上等着她。见了苏妤,顺安长公主萧氏便让她落了座,一旁的丫鬟早已经斟着上等的茗茶。
“苏姑娘,可是想好了要来我府上老夫人的寿宴?”萧氏问道。
苏妤连忙回着话,“老夫人福如东海,苏妤必然是要来的。”
萧氏笑着点了头。
苏妤又有些迟疑道:“只是老夫人喜欢些什么,苏妤着实不知。长公主可否提点一二?”
萧氏听了,便掩面而笑。
她哪能不知道苏妤急急的赶来是为了什么,从她那有些慌乱的眼神里便能一窥一二。好在萧氏自己知道自家儿子伤势如何,倒也不急,只想让苏妤能来参加老夫人的寿宴。
萧事便提点了一下老夫人的喜好,便道:“苏姑娘可是牢记了?”
“苏妤牢记了。”
“可苏姑娘来得真不是时候,”萧氏故作忧虑道。
苏妤一听长公主的话,心里一凉,只以为自己不能见上卫洲一面了。
又紧接着听到长公主道:“我府上有些事,怕是不能招待你了,不如你去同我儿叙旧一番?”
苏妤听了一惊,暗忖着长公主是否是知道了她此番来荣国公府的真正用意。
一想到长公主早就看出了自己的来意,苏妤又羞又急,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多谢长公主的好意,只是……”苏妤有些矜持道。
苏妤心里到底是担忧卫洲比过了羞意。只是萧氏这般突兀的提及,还是让苏妤颇为不好意思,只好故作矜持。
那萧氏见了苏妤有些纠结的神情,便抿着朱唇轻笑。
“那苏姑娘可是不愿意见我儿了?”
苏妤一听,顿时急道:“不是,不是,苏妤不是这个意思。”又见长公主眼里全是笑意,苏妤便羞着端坐回来,“只是这男女有别,被别人听了,怕是要闹了笑话去,坏了礼数。”
“长辈的意思,哪能算是坏了礼数呢?”萧氏抿了一口茶,缓缓道,“何况我儿近来有些不舒服。唉,只是也可怜了我儿,没有兄弟姐妹的,只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苏妤听了,本来就急着见那卫洲,哪能还有什么理智。此刻心里只想飞到卫洲那里去,但是又不好开口。
萧氏见了苏妤那满脸的担忧,便再三催促苏妤去探望一番卫洲。
苏妤面上不显,心里却很是感激。她礼别了萧氏之后,便被丫鬟领着去了后院,到卫洲的院里去。
这一路上,苏妤随着丫鬟穿过内仪门,脚下踩过百年白石甬道,经过汇香阁,经过那些奇山异石,假山瀑布。可苏妤没有那心思去一探这荣国公府的美景。
不多久,越过一座假山,眼前便出现了卫洲的院子。
那院子里,树柏环绕。屋后又有几处翠竹,隐在堂后,那葱葱翠翠的枝叶随风舞动,偶尔压在屋檐上。
另一侧便有一棵桃树,树上零零散散的花,结着些许果子。
那丫鬟打头推开了院门,领着苏妤仆二人进了院里去。
苏妤才进院里没有多久,便能听到从屋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那丫鬟领着苏妤靠近了咳嗽声,也没有敲门,便行礼告退了。
苏妤缓了缓一口气,才推门走了进去。
玉兰便在屋外一旁恭敬的等候。
苏妤一进了去,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张素色屏风,上面只题着“天道酬勤”四个大字。那字的起承转合,与卫洲给她的信里面的一模一样。
苏妤掀开一旁帘幕进了去,便看见里头,三张圆木实心凳围着红松木圆桌,上面简单的放茶壶和瓷杯。
墙上木窗上的素色窗帘随风飘荡,透出几缕日光。一旁的墙上便挂着一把佩刀。
视线一转,便是满满当当的塞满书的一排实木书柜,书柜的一旁的台子上摆放着插有孔雀尾羽的长瓷瓶。而卫洲便在书柜上的上等红木书桌前细细的翻着案牍。
卫洲时不时轻咳着查看着案牍,听见书房门被推开了,便以为是丫鬟进来了。便头也不抬的伴着咳嗽道:“你且下去吧,我这不用服侍。”
苏妤在一边听了,心里又是心酸又是气恼。
恼他这般不注重自己的身子,心酸他定然是有什么大案件此刻脱不了身。
卫洲将一页书翻了过去,却没有听到那丫鬟离开的声音,并再次头也不抬得催促那丫鬟离开。
期间咳嗽咳得急,言语里全是断断续续的。
“可否休息一番,再工作也不迟。”苏妤急道。那问句都变成了肯定句。
卫洲一听不是丫鬟的声音,便连忙抬起头来。只见他自己眼前出现的人原来是苏妤。
只见苏妤有些急的走过来,突然又折返回去,在桌上斟一杯茶递了过来。
“先不要着急办那些个案子。案子哪里是能一时半会儿办得完的?你且先喝口水,缓一缓。”
卫洲听了,直言不用。他自个儿知道自己的身体。自那天负伤之后,这咳嗽便已经好些天了。更何况那中药也是每日按时吃,早已经好了大半了。
苏妤见卫洲不听劝,便继续道:“那你可否要休息一会儿?”说罢,便想扶着卫洲到那小榻上休息一番。
未想卫洲如同要与她作对一般,也直言不用。
苏妤听了,便很是气恼。便直接走到卫洲身边将那案牍直接给合上了。
“你在干什么?”卫洲有些喝道,语气里带着凶气。
苏妤一听,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委屈。
自她在闹市里被卫洲救之后,相识以来,何曾受过他这般大声音喝过,哪次不是细声细语的?
想着法子赶来荣国公府,就为见上他一面。眼下她着实担忧着卫洲的身体。也没有恶意,只想让他休息一会儿。可如今倒好,被他凶了一顿。
苏妤哪能不委屈?
只觉得只有着急担心他的身体,结果这身子的主人毫不在意。
卫洲喝了苏妤一顿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是对着谁凶了一顿。
他把苏妤凶了一顿。
卫洲心里隐隐作痛。
抬头又见苏妤被他凶了之后在那里呆愣了着。眼睛里面毫无亮色,涣散不已。又见她眼角微红,心里更是后悔。
卫洲便也不顾那案牍了,“苏二娘子,是我的错,你且莫要生气。”
苏妤听了,不语。只在那一旁低着头。能隐约见到她抖动的削弱的肩膀。
卫洲见了便知苏妤委屈了,心里暗恨自己方才那般冲动的行为。
自他负伤以来,他只觉已经在屋里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段日子里,不能外出巡视,不能瞧见外出游玩的苏妤,不能舞剑。总之,他想做的都不能去做。
今天难得有了心,打算在书房里翻阅一下书籍,解解闷。但是一翻到《山海经》之类的书,他便心神不宁,眼前的文字全部幻化成了少女的模样。
他便弃了这类书,拿着那案牍查看起来。也只有在查看案件时,他的注意力才能不被那少女给夺了去。
谁知看着看着,苏妤便来了。还被苏妤认为他带着病仍旧翻看案牍。卫洲也不知自己的心里想着什么,只知自己有些骑虎难下,更要看着案牍不休息。
现在后悔了。
卫洲咳嗽着,起身向苏妤走去。但是一想到自己咳嗽还未好,怕是传染给了苏妤,便又往后退了几步。与苏妤隔开了一定的距离。
“是我的错,说苏二娘子。你且不要难过。”卫洲又沉声道。
卫洲说着,便让苏妤不要干站着。便招呼着苏妤到一旁的圆桌上坐。自己也到了桌子那里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