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呆呆的看着嘴里的食物，这是团子没错啊，无论是色泽还是样子都没有区别啊。

但是这该死的滑腻感是怎么回事？就好像有无数的舌兰草草叶在嘴里晃动而后交错的那一瞬间交接处汁水炸裂般充斥了整个口腔。

唔，还有这香气！

香气？

啊，这是那个小瓷瓶里的东西！

该死该死，怎么会这么香！这是把那东西涂抹在了团子上吗？好想尝一下…

咔嚓。

“真香！”

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亦或者实在是太饿了，江元终于咬下了口。而就在那一瞬间，他原本阴暗的眸子猛地一亮，大喊了一声之后以饿虎扑食之势连咀嚼都没有的，将整个团子尽数吞入腹中。完了还不忘舔了舔嘴角，唯恐漏掉一丝。

江元老脸一红，他还记得自己之前是怎么的硬气，但是还是厚起了脸皮看着秦安。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秦安还是读懂了三个字。

还有吗？

他不由得感慨这神奇的真香定律真的是无处不在，而后翻了个白眼。

“与其要那个特殊的团子，不然你该问一问是什么让那个团子变得与众不同。”

说着努了努嘴，江元也将视线放到了桌子之上，小瓷瓶在透过窗户洒进来的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闪耀无比。

“在亲自尝过了之后，江大人有何感想啊？”

这次秦安不再卖关子，接过王福手中的木勺说着自瓶中挖出了一勺—酱。

没错，就是酱！

馒头的成品是不能卖的，因为路上很难保存好，而配方卖了的话那就是一锤子买卖，很不符合他开发商业的计划。

那么还有什么东西是和馒头一样能受人追捧的？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现在除了建武以及泾阳，其他绝大部分地方吃的主食其实都是大同小异，基本上都是像赵国的团子一样，极其简陋的处理食物。

即使一群人能够隔三差五的吃点野味，但是还是脱离不了当前这悲催的生产力，再有钱也没有办法搞到其他吃的。

团子这一类东西虽然抵饿，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寡淡！

尤其是在没有油盐酱醋—哦不对，盐有，如果盐石也算的话—的时代，就算你有耐心咀嚼了几十下能咀嚼出甜味那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单调的很？

想通了他便拿出了一样大杀器。

调味酱！

不过不是前世那种工艺成熟时代那种五花八门的调味酱，而是选择了最为原始的调味酱。

也就是《周礼》中所说的“百酱”，相传是周公旦所创。“醢，肉酱也。”周天子每次正餐都要遵循制度摆满六十个“醢”的品种，可见那时候的酱料就很发达了。

当然还有一种说法便是燧人氏作肉脯，黄帝作炙肉，成汤作醢。

不过不管是哪种说法，其实都有说最早期做酱离不开三样东西。

酒，肉，盐！

为此他还特意找了不少蒿草和苔藓从汁液中搞出了盐的替代品，毕竟盐石什么的，实在不敢用，秦安还是很有良心的。而后忍痛拿了自建武带来的酒水，割了几大块肉剁成肉糜，再尝试着加盐汁加酒，尝试了好几次才配出这样的比例。

当然，成品做了一大缸子，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拿了一个小瓷瓶出来装盛，那什么，物以稀为贵嘛！

而且遵从周礼来看，这玩意也不是普通老百姓吃的，都是贵族们享用的，你看看，贵族享用啊！能不精美一点嘛！什么，你要谈价格？贵族们面前，钱还算事儿吗！

至于说以后要扩大规模什么的，至少得等他把豆油搞出来才对，不过豆油啊…

“江大人，你看看此物价值几何啊？”

江元还在回味着口中肉酱的味道，闻言看了秦安一眼道“此事…”

他犹豫着不肯说，秦安知道他在担心着什么，就说道“放心，我出东西，交给你来卖。”

而后便不再言语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江元，他想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贪婪还是知分寸。

江元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锦帆鞋子，这可很值钱的，但是却沾了一块污渍。

这是刚才他吃的太急，而不小心从团子上滴落的肉酱，黏糊糊的，还带有那种特殊的香味。

这真的很好吃。

他有些恍惚。

“你需要采买酒，交给我我来制作，制作完成之后交由你出售，至于你卖到哪，我不管也不想管。”

酒这东西交给他来搞定有点繁琐，主要是目前泾阳的存粮也不算特别多，不够他糟蹋的，索性还是交由这个大商人搞定吧。

江元缓缓的看向了秦安，面色严肃的伸出了四根手指头。

他有点忐忑，知道这个有点坑了。

秦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就在他想要改口的时候，秦安道“我知道你的生意很大，而且为人绝对算得上忠厚，但相信我，这一次之后你会知道和我合作，你会有多大的利益。”

江元有些紧张，他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个少年面前自己竟然会有些焦虑，会担心那个少年把自己撇开。

以他的眼光不难看出这东西的成品将会对梁国，甚至是各国带来多大的冲击。所以一时贪心，他便出了一个高价，但是没想到那个少年竟然不畏惧自己的身份。

“那就三成！”

感受到少年眼中的冷漠，江元果断把价格再降低一点。

秦安这才露出微笑，“如此，那么便交给你了。”

擦了擦汗，江元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起竟然被那个少年担起了主导的位置。

而他竟然丝毫不觉。

把俩人在这次合作中的责任以及分例都全部约定好了，并且做了协议。至于定价，那倒是小事，无论是秦安还是江元都有相信卖他个高价，有多高？反正绝对比馒头多得多就是了。

做了约定五天后在江元离开泾阳城时秦安交付第一批货，而后每隔三个月由江元提供酒水，秦安提供货物，如此以往。而第一批酒水将在一个月后送达。

搞定了秦安便打算送客，但是江元却犹豫着站在门口一副念念不舍的样子。

秦安好奇之下问了他还有什么想要的。

江元犹豫再三，眼珠子转的都快飞起来了，最后还是决定开口。

“酱。”

秦安一愣，而后一头黑线的拿过小瓷瓶递给了江元，而江元拿到小瓷瓶之后顿时一阵欢天喜地的表情。

在送走了江元之后，秦安才回过头示意王福关上大门，左右看了看，好像没有了外人。这才叉着腰哈哈大笑。

“老子终于有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