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倒吸凉气,白衣姑娘一直戴着面纱,有人猜测她很丑,也有人猜测她很美,但无论是丑还是美,都没有此刻来得心惊。
顾筝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不善地看着黄衣女子,后者知道自己犯了错,急忙双手递上白巾,“我……我……是有人推我。”
黄衣女子回头指着李寻,“是他,刚才就是他站在我身后,一定是他推的我,白衣姑娘,你一定要相信我。”
“确实是他。”顾筝拿过面纱,重新覆面,“今日到此为止,我明日再来。”
“白衣姑娘,您可不能走,您刚刚答应给我看诊的。”黄衣女子不死心地苦苦哀求。
顾筝吸了口气,“我说了,明日再来。”
黄衣女子知道自己刚刚有所冒犯,人家没有找她麻烦,还答应明日看诊,已是难得,只能点头离去。
李寻在看到顾筝那张脸时,整个人如至冰窖,难怪上次看到顾筝时有种熟悉的感觉,白衣姑娘居然就是她,还真特么地讽刺啊!
在张生的三寸不烂之舌下,顾筝成功摆脱人群,向镇外走去,然而刚踏出繁华的街道就被人挡住去路。
“顾筝。”李寻脸色惨白,张开双臂挡住去路,“白衣姑娘,真的是你?”
女子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你告诉我?”李寻忽然抓住顾筝的手臂,“不是你,不是你对不对?”
“呵呵!”顾筝退后一步,“与你何干?”
“与你何干,好一个与你何干。”李寻吸了口气,“顾筝,当初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都是假的吗?”
顾筝再度后退,一脸痞笑,“呐,你也说是当初,如今的我,对你李寻没有任何想法,请你务必记住。”
看着女子的笑容,李寻只觉得无比刺眼,他不喜欢顾筝,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讨厌她以前的木讷丑陋,同样也讨厌她现在的自以为是。
“顾筝,我并不想纠缠你,我只想听你亲口回答我,白衣姑娘当真是你?”李寻再度挡住顾筝的去路,“今日,你不给我个答复,休想离去。”
顾筝收回迈开的脚,露出一抹灿烂如阳光的笑容,缓缓吐出四个字,“如你所见。”
这样明媚的笑容让李寻微微恍神,如果当初她也能对他露出这样的笑容,他又何至于逃婚,何至于把自己弄到如今的地步。
“李寻,你我缘分已尽,以后还是不认识的好,你说对吗?”顾筝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衣裙,说出的话也仿佛漫不经心,“李寻,你我就此别过吧!”
男子掩饰住眼中的阴霾,深深地叹了口气,侧过身体,将身后的路露出,“你说得对,我跟你没那个缘分。”
顾筝点头,就在错身而过时,后背忽然升起一股凉意,总觉得此人还在运量着什么!
村庄炊烟寥寥,一条小河绕过群山从村子边上流过,顾筝坐在河边的巨石上,双头托腮,自从知道顾诺的事后,她的情绪一直低落,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有时甚至还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回想着昨夜的梦,顾筝托腮的手渐渐握起,太真实了,昨夜的梦太真实了。
梦里的顾红琴很年轻,她身穿紫色束腰长袍,拉着她的手走在长得看不见尽头的红毯上,红毯的两边匍匐着数不清的奴仆,他们穿着白色红边的衣裙,衣裙整洁干净,头发更是被梳得一丝不苟,这样的场面让她感到庄重,庄重过后,又觉得无限压抑。
凤凰谷百灵为仆,大家看她的眼神皆小心翼翼,尽管如此,她却从未感受过如梦里的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红毯的尽头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梦里的她睁大双眼,可是薄雾寥寥,她始终无法窥其全貌,只知道,那里很大,很华丽。
“母亲,你要带我去哪里?”幼年的顾筝握着顾红琴的手紧了紧。
后者侧目,一脸温和,“筝儿,你是怕了吗?”
顾筝咬牙摇头,“不怕,爹爹告诉我,在母亲身边,我什么都不用怕。”
“他还说了什么?”顾红琴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小女孩儿。
顾筝想了想,“他说,您会保护我,用命护着我,而您的命很贵,谁也要不起。”
“呵呵……”顾红琴掩嘴笑出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爹爹说得对,我的命很贵,谁也要不起,所以,筝儿,无需害怕,我的命就是你的命。”
“我的命就是你的命”,梦境到这里时戛然而止,只留下这一句霸气而郑重的承诺。
顾筝吸了口气,眼中有泪花闪动,顾红琴并不是原主的生母,然而,她说的话比任何母亲的话都要来得心惊,更重要的是,她做到了,她甚至用自己亲生儿子的命来换原主的命。
作为亲生儿子的顾诺,当他听从自己母亲的话穿上原主的衣服时,心一定死了吧!
想起顾诺,顾筝的愧疚排山倒海而来,握拳的双手渐渐收紧,这种感觉让她感到绝望。
她不是原主,为何她会有这种情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女子被困在愧疚中无法解脱时,男神的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
“阿筝,阿筝……”
顾幽离在河边找到顾筝时,她全身衣服几乎被汗水打湿,寒冬将至,河风瑟瑟,男人脸色渐渐透出惨白,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心在害怕,这种情形他见过的,就在八年前,那时,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失去了她。
直到女子眼神透出清明,顾幽离才稍稍镇定,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控制着自己的手不再颤抖,“阿筝,你在这里做什么?”
顾筝眉头微蹙,刚才她的情绪好像不受控制,甚至还产生过死意,女子后怕,拍拍胸口,幸好男神来得及时,这具身体肯定有问题,她可是堂堂凤凰谷女君陛下,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情绪。
“阿筝,阿筝。”男人摇着她的双肩,脸上的担忧怎么也掩饰不住。
顾筝回过神来,对上他的视线,“阿离,不舒服。”
“生病了?”顾幽离说着,伸出手放到她的额头上。
顾筝抓住他的手缓缓移动到自己的胸口,“这里不舒服。”
男人用另一只手为她整理着额间的碎发,动作很轻很柔,仿佛对待稀世珍宝,“阿筝,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筝张口正要把梦里的事告诉他时,初阳在识海呐喊,“祖宗,说不得,说不得,若是告诉他,让他有了防备,探索任务只怕更难完成。”
闻言,顾筝将脱口的话硬生生吞回,裂开嘴角微笑,“没事,能发生什么事呢,就是想起母亲,心里难过,阿离……”
“嗯。”顾幽离眉头微蹙,一脸怀疑,不过想起母亲在世时对她极好,她想起母亲惆怅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也许是自己多得太想。
“如今我心里难过,只有一种办法才能缓解。”顾筝双眼放光的盯着他的胸口。
顾幽离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胸口,随即一脸戒备,“拿计算的特殊文字交换,否者你休想我会把图纸白白拿出。”
“不是白白拿出,我给你打欠条,黄金二百两如何?”顾筝一脸笑容,冲对方眨眨眼,仿佛刚才的惆怅不曾出现过。
顾幽离推着轮椅推后一步,“不如何,我说过概不赊账。”
“切,小气。”顾筝嗤之以鼻,“你又不把图纸给我,找我做什么?”
“吃饭行不行?”顾幽离挑眉。
顾筝呵呵,“行,当然行,走吧,回家。”
“阿嚏。”话刚落音,女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才发现,身上黏糊糊的,衣服被汗水打湿一半。
“拿去。”顾幽离从轮椅下拿出一条薄毯。
顾筝欣喜接过,随即将自己紧紧裹住,也不知是薄毯的原因,还是阿离体贴的行为,总之,再经历过无限愧疚后,她感觉到了温暖。
看着天上的圆月,顾筝将刚刚迈出院外的腿又收回,夜深人静,奈何她心事重重,毫无睡意,本欲到池塘边想想人生,可一想起图纸和任务就觉得自己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思考上。
“初阳,任务进度到多少了?”顾筝将识海中刚刚陷入沉睡的初阳唤醒。
初阳打着哈欠,“祖宗,这么晚不睡觉,这是想去做贼吗?”
后者灵机一动,“说得对,我就是想去做贼,少废话,快说。”
“百分之三,祖宗,离任务结束时间还有六天,你可得加油才行,若不满百分之十,会扣除5000积分的。”初阳语气中透露着担忧,顾筝冷哼一声,这厮她也算了解了几分,嘴上说着担忧,谁知道他心里是不是在偷着乐!
“祖宗,你去哪儿?”看着女子转身回走,初阳一脸疑惑。
顾筝吐吐舌头,“都说了去做贼!”
“呵,还以为你开玩笑!”初阳看着女子鬼鬼祟祟的来到顾幽离窗前,一脸猥琐,“祖宗,你不会想偷话本吧?”
顾筝推窗的手一顿,“本祖宗像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初阳在识海中猛点头,这祖宗见到男神就双眼冒泡,不是肤浅是什么?
“你不会是想偷图纸吧?”初阳觉得自己真相了。
顾筝呵呵,“当然是偷图纸,不然你以为偷什么,人吗?”
“祖宗,先不说能不能偷到,就算偷到,男神图纸丢了,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你不觉得这样做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初阳眼睁睁地看着女子推开窗户,轻手轻脚地翻入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