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街道上车水马龙，且早起的小贩们，也卖力的叫唤着，希望有人能驻足买些小玩意。

而远处，一辆装饰十分古朴的马车缓缓停下。

帘子被掀开，那是一只莹白如玉的手，驻足观看的行人还以为是位女子，可谁知先走出来的，却是一位相貌不输于女子的男子。

倒是叫人惊讶的张大了嘴。

那男子动作很麻利，毫不拖泥带水便跳下了马车。

他站在原地，看见紧随其后的是位女子。女人妙容交好，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叫人看了移不开视线。

女子似乎是恐惧马车的高度，有些犹豫。

笑了笑，男子开口道：“不必怕，我拉你下来。”

略微一番犹豫后，女子将手搭在男子手心，被他用力一拖，轻而易举的便下来了。

这二人，正是前来挑选婚服的燕北宸与楚瑶。

“多谢。”下了马车，楚瑶立刻抽回自己的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与燕北宸拉开距离。

看在眼里，他却并没戳破，而是看着眼前的这家裁缝店，说道：“走吧，我听里面的绣娘说，今日新进了许多好布料。”

轻轻点头，两人便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很大的裁缝店，店内员工很多，不过都有事做。

两人一进门，便有人迎了上来，看她穿着与打扮，应该是老板娘。

“呦，楚小姐。”绣娘见到两人，都要乐开了花，眼睛眯起一条缝，笑道：“知道您今日要来呀，我这可给二位屯着好货呢，这边来。”

直接领着两人进入内室，有些惊讶，不过楚瑶也能接受。

燕北宸被绣娘引着进了里屋，她便心不在焉的跟着。

脑海里昨日张嬷嬷与她说的话还不断盘旋着。

“你母亲的死，绝非偶然。”

绝非偶然么？

“为何这么说？”昨夜，她将张嬷嬷引着坐在床上。

便听她低头沉思一会儿，便开始缓缓道来。

“你母亲身子一直很健康，当年剩下你的时候，也十分顺利。”她似乎也随着回到了当年的那些场景中，布满褶皱的老脸上，又展现了笑颜。

楚瑶的心，也随着放松了下来。

“可按照正常的事态发展，府中下人小心的侍候着，她本该很快恢复过来，但不知怎的，生产过后，她身子便每况日下。”说到这里，她声音也变得尖锐了起来，甚至身侧的拳头也紧紧攥着。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楚瑶仍能感觉出她的愤怒。

“直到后来，一场风寒竟然彻底夺走了她的性命。”她叹了口气，紧绷的身子也终于放松了些，道：“这么多年来，越想我便越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可是后来你母亲院子里的人，不是被发卖，便是被人不断寻了出错赶出府邸。也就只有我，在夫人去世后罚了到前院去干些粗活，这么多年来，才她们应该也是忘了我这个老婆子的存在。”

从张嬷嬷的话中，楚瑶确实听出了不少的端倪。这府中，母亲以前院子里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怕是有人在杀人灭口。当年应当是张嬷嬷为人聪慧，这才侥幸逃脱。

但也更是说明了她母亲的死，有问题！

可这线索实在是太模糊，又是许多年之前的事了，很多人证物证估计都已被消除干净。楚瑶想要替母亲报仇，可却觉得脑中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思绪，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难！

“楚瑶？”一双手在她眼前晃动，将她思绪拉回现实。

好一会儿，她才回想起自己今日与燕北宸来看婚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轻咳两声以缓解尴尬。

“你今日怎的总是幌神？”燕北宸将她打量着，眼中有些疑惑：“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燕北宸的关心叫她心中一暖，她望着他的眼，再三思路下，还是缓缓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儿，只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一步错不不错，楚瑶没有说出自己的心事，其实也是再三思虑过。

毕竟眼前这个男人，心中可是住着猛虎，心思却如豺狼般敏锐，在完全取得她的信任之前，她不打算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她。

知道楚瑶有心事儿，他也没过多询问，手中拿着一块料子给她看：“你看这块料子如何？“

那是一块大红色的料子，料子上的鸟儿栩栩如生，若是能做成婚服穿在身上，那必定很端庄。

不得不说，燕北宸的眼光很不错。

“这块料子呀，是从江南那边选的最好的料子，您若是穿上，必定是那日最美的新娘。”老板娘嘴很甜，一句句将楚瑶举到了天上。

“就这块吧。”她笑了笑，道：“就是不知道绣娘的手艺如何。”

“这个保管您放心。”老板娘将那块料子收起，给伙计使了个眼色，他便捧着到里屋去了。

“咱们现在这量个尺寸，婚服做好了，会给您送到府上。”

从秀坊里走出，看着那马车逼仄的空间，她有些抵触，于是讲道：“这离府上也不远，不如走着回去？”

燕北宸自然不会拒绝，俩人便并排走着。路上燕北宸走在外侧，避免路上匆匆而过的行人撞到楚瑶。

路上，她深吸口气，打量起这忙碌的街道。

在一处卖假人的摊位上，她突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但只是背影，看不清楚。

眯了眯眼睛，正好在女的对着男子说话时，她从侧脸将那两人认了出来。

那竟然是太子燕骐与太医之女杜尹！

心中觉得这两人走在一块有些奇怪，但这两人与她并不相关，她便没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着。

燕骐一直守在楚瑶身旁，自然能够看清楚她的小动作。顺着她的视线上看过去，却只看到一个卖糖人的摊位，摊位上等着几个少年，并没什么特别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府邸，楚瑶简单的与燕北宸道了个别，两人便就此分开。

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坐上马车，再也看不到为止，她才收回了目光。

也不知怎的，楚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