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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绍步下帐前台阶,走到近前,看着包围圈中的梵香、素心言二人之间神态亲密,心中已是恼恨已极,却不露声色,哈哈一笑,不无揶揄的说道:“梵大英雄,我本人是挺欣赏你的,你今日降了本将军,与我一同建功立业,眼前这女子便送与你了,本将军素来将这女子视为心仪之人,……哈哈,自今以后,本将军便不再将之放入眼中,视之如草犬瓦鸡而已。大丈夫纵横天下,何患无妻。”
素心言听得此话,柳眉一竖,已是十分着恼,抬起头来平视前方,举手将脸颊的一缕发丝轻轻撩去耳后,让自己平静了一会,随即淡淡说道:“小女子承蒙慕容将军见爱,视为心仪之人,但小女子委实无此福分,自然也不稀罕这福分,我自欢喜于他,用不着别人将我送来送去的,你身为慕容世家贵公子,想来应该是有点家教的,所以,本姑娘请你以后说话放尊重些。”
慕容绍哈哈一笑,顾左右道:“当然,如若不降,你二人今日便是我的阶下囚!我的阶下囚呢,自然是不在我眼中的,因为,是死人嘛,死人有什么好欣赏的呢,哈哈哈。”
素心言看了看慕容绍那张精致俊美的脸,突然觉得很是恶心,遂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亦不再看慕容绍一眼,却将手去握了梵香的手,心里甚是温馨而宁静。
梵香看着慕容绍,亦是哈哈一笑,道:“哈哈,慕容公子可真会说笑话,不过,这笑话不仅有点冷,还有点可笑哦,哈哈。”梵香与素心言相视一笑,将手中断刀轻轻挽了个刀花,将头轻轻一歪,嘴角邪痞的一笑,道:“我也想作一下阶下囚,有吃有喝的,每天还有人侍候着,多好,哈哈,……只是得看看你有没有本事留下我们咯,不过,多半可能会让你失望的了。”
慕容绍不以为意,笑笑,道:“我北宫大军兵威强盛,兵锋所向,无不望风披靡,即便你今日得以逃出,他日又如何与我军对阵,哈哈,况且你被天庭视为一个妖类而已,渺小之极,又如何护得了这天下万千百姓,哈哈,不如降了我,既得美人,又得天下,将来贵为人臣,封妻荫子,亦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素心言看着梵香,眼光温柔,抬起手去,将他肩上的一点尘土轻轻掸去,转过头来,看着慕容绍,微微一笑,道:“他是人也好,是妖也罢,这些都是你们定义的,跟我们无关。他或许渺小,但他终将强大,这天下百姓的安全,他自然护得。你的成见与偏见也未免太深,太沉,呵呵,你杀不死他的,你会看到的。……我相信他将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是我的英雄,一个盖世英雄!”说着,抬头看着梵香的眼,语音温柔,说到最后,已是一字一顿,极是坚定。
梵香听得,甚是感激,看着素心言,报以一笑。
慕容绍想再讥刺梵香几句,正在此时,忽大营外喊声大举,一骑马飞驰进来,一名传令官到得慕容绍跟前,翻身下马,半跪于地,禀道:“报慕容左将军,卓猛将军与对方黒巾虬髯者战不五合,不敌,被那人一刀斩于马下,正用卓将军长刀挑了金盔在阵前搦战!请左将军示下。”
慕容绍转过身来,看了看营门外,微微皱了皱眉头,对这传令官挥了挥手,“你去吧,再传再报。”回头对众将官问道:“谁敢去战?”
焰鸓齬身后转出骁将南郭雄,“腾腾”大步走上前来,向慕容绍抱拳道:“小将愿往!去取那贼厮鸟人头献于帐下。”
慕容绍一喜,上前去,将南郭雄战袍衣领抚直了,将其头盔正了正,微笑道:“南郭将军,辛苦你了,多留心敌手,我等候你佳音。”
“诺!”
南郭雄回头向诸位同袍抱一抱拳,哈哈一笑,道声:“兄弟们,看我的。”说着,自去营中取了宣花大斧,上马飞奔而去。
去不多时,只听营门外一时锣鼓喧天,随之,阵前陷入静默,稍顷,传令官飞马来报:“报左将军,南郭将军又被那虬髯者斩了。”诸将听得,皆是有些心惊。
慕容绍一时无语,看了看诸将,欲言又止,半晌方道:“还有谁愿出战?”
话音方落,从诸将中站出三名大将,上前来,向慕容绍拱手一揖,沉声说道:“营外这贼厮鸟,杀我同袍,我等皆愿一同前往,将那贼厮鸟碎尸万段,为我等兄弟南郭将军报仇!”
“好,你等前去,务必将那贼寇霸长风立斩于阵前,方消得我心头之恨。”
“诺,只请慕容将军静候我等佳音,某等去去便来,定将这贼厮鸟人头提来面见左将军。”各自回营提了兵器,飞身上马,出营作战。
众人站在中军大帐外,静静候着。
梵香于众军包围中,兀自轻松惬意,笑了笑,说:“慕容将军,今日一见,贵军真是所向披靡,锐不可当,名不虚传呐,哈哈。”
慕容绍听得,脸色阴沉已极,闷哼了一声,随即笑了笑:“胜败乃兵家常事,偶尔小败,无足挂齿,哈哈。”
梵香嘴巴撇了撇,嘻嘻笑道:“嗯,这倒也是,反正再多送几颗人头,也是无足挂齿的。”
“娘希匹的,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呢,真是嘴贱,想找死吗?”诸将此时再也无法忍着,各个手持腰刀,便要冲进包围圈中,与梵香二人厮杀。
慕容绍轻轻摆了摆了手,看着营外天空里激起的尘沙,未再说话。众将见了,只得住手,皆是各个看向营外,等候军情。
此时,营外喊声大振,鼓声隆隆,旌旗翻卷,慕容绍及诸将皆是面有喜色,均想:想来这一战,三位将军定可将那搦战之人斩杀于阵前,将其乱刀分尸。过了半晌,喊声渐细,鼓声也似稀落下来。众人心下惊诧,皆是狐疑不已。
众人静静等着,尘沙飞扬之中,不一会,一名传令官飞马来报:“报左将军,于子建、潘安民、宋玉楼三位将军与敌将战不数合,又被那黒巾虬髯者斩了,正拿了三位将军的兵刃在阵前玩乐挑搦。”语气之中极是愤慨。
诸将闻听皆是失色,人人噤声,场中气氛一下静得瘆人。
过了半晌,慕容绍看着营门外,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我上将侯景未至!如若侯景将军在此,何惧一区区贼寇霸长风!……”
言语未尽,于诸将之末,一人站了出来,上前来,向慕容绍拱手一揖,大声说道:“末将不才,愿往斩贼寇霸长风人头,献于帐下!”
众将官抬眼看去,见这人约莫二十五六岁,身长丈二,青铜肤色,豹头环眼,肩宽臂长,铁甲之下隐隐可见肌肉虬结,如一座大黑塔,立于诸将之前。
慕容绍见此人甚是面生,遂问道:“这是何人属下,我怎的没有印象呢?”上下打量这个年轻将官,见其仪表不俗,心中甚是疑惑。
焰鸓齬站出来说道:“这位将军是万夫长卓猛将军属下一名千夫长,名叫南宫万,是今春新晋武状元,入我军中尚不足十日,还未建寸功。”
“南宫万?这名字怎的有些耳熟呢?南宫万?嗯,我想起来了,……西路军右军将军南宫亿是你什么人?”
“回慕容左将军,右军将军南宫亿便是末将兄长。”
“哦,那你怎么不在你兄长军中效力,却入了我左军呢?”慕容绍有些疑惑,再次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南宫万。
“回左将军,末将入军以来,寸功未建,不想因为我兄长是右军将军之故,便获得其他将军在战场上才能获得的荣光,所以,我便选择加入您的左军,做一名真正的军人,去战场上杀敌建功。”
“说得好!那我便给你这个机会,如若你今天能将营外的霸长风人头取来见我,那卓猛将军之职便由你来担任。”
“回左将军,如不胜,请将军立斩我头,以祭我北宫仆从军西路左军军旗,如何?请将军示下。”
“好,南宫将军真汉子也,……拿酒来!”慕容绍将满满一碗酒端上,教南宫万饮尽方去,哈哈一笑,道:“喝了再去!”
南宫万拱手一揖,亦是哈哈一笑,朗声道:“多谢左将军厚意,容末将去去就来,酒且放下,杀了再喝!”自去营中提了方天画戟,上马直奔大营外而去。
诸将只听得营门外隆隆鼓声大振,阵中呐喊之声大举,如天崩地塌,岳撼潮涌,远远望去营外,尘沙滚动,旌旗翻卷,声势甚是豪壮。慕容绍与众将皆是大喜,眼见自家武士便可胜利在望。
金鼓之声中,只听得梵香哈哈大笑一声,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大声说道:“唉,多好的一个年轻人呐,又是送了一颗人头出去啦,唉,可惜了的,可惜了的……”
诸将皆是转头看向梵香,怒目圆睁,各个手握腰刀,愤恨不已。
“你……”慕容绍听得,转过头来,怒目而视,俄顷,哈哈一声,转怒为笑,道:“梵大英雄,你呢,如今已是我阶下之囚了,不必幸灾乐祸,我相信我的将士。哈哈,你不信么?即刻便见分晓的了。”说着,从侍女手上端过一碗酒,一饮而尽。
营门外此时鼓声愈加震响,大地也跟着震动,阵中尘沙翻卷起来,似将天空都遮住了。众人面面相觑,皆是大惊失色。
正欲探听,只听鼓声一下停下来,大地随之平静如初,抬眼看去,只有阵前半空里的尘沙依然翻卷着。随后,鸾铃响处,一骑骏马如一道响箭一般,从营外飞奔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