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接受了,实际上还差点。
寒涿一天到晚什么事也不做,只一味跟在他难以相信是师妹的师弟身后,观察来观察去,反倒越来越怀疑。
这究竟哪里像女人了?!
“昭质,能不能让我彻底死心?”
玉清安也是被跟烦了,问道:“怎么死心?”
“好办,脱了衣服让我瞧瞧。”
寒涿说这话时并不知,他师父师娘还有玉清安的师傅他的师叔,正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与师弟。
“这小子忒不正经。”丰隆恨不得过去给徒弟顺脑袋一巴掌。
玉清安没说能否,寒涿直接没经过他同意,施了个小法术,玉清安的衣服便悄然滑落至肘弯处。
黛蓝发带束发丝,垂下的发丝或披散身后,或在身前跟清透洁白的肤色散乱的衣襟搅在一起,那人眉目如画,面色平静不见丝毫波澜,肩膀圆滑莹润,锁骨深邃诱人。
这平静又如何平静,朦胧的发丝轻轻搔摩胸前裸露的肌肤,锁骨若隐若现,分明美至色气扑面。
天光明亮,玉清安胸前的风景一览无余,竟是一片平坦。
寒涿混乱了,质疑了,也不忘急忙忙上前替师弟整理好衣服。
他不知道,若他再晚一步,师傅的一巴掌就追上他了。
“昭质啊,这究竟是要我信,还是不信啊?”
一巴掌还是一巴掌,该到时总会到。
“你个臭小子,知道师弟是女孩子就欺负人家?”
寒涿捂着脑袋:“明明是男的!”
“昭质身上有你师叔所施的专门术法,用来遮掩女儿身,莫说你,就连我和你师傅都看不穿。”
若汩为寒涿解释道。
寒涿哀嚎:“就是奔着谁都看不出去的吧。”
“昭质有苦衷,你莫要欺负她。”宿莽开口道。
她一说话,寒涿也就消停了。说起来,比起对师傅师娘的亲近与不计较,他对这位师叔的崇敬反而更多一些,不为别的,就为她能教出师弟这样强悍的徒弟。
经这样一闹,寒涿心中最后一丝对玉清安是女儿身的不满不信也散了,但还是做不到和当了几万年的师弟保持师妹的距离,依旧上去勾肩搭背。
“昭质啊,我总算明白离尤那小子为何那么疯狂了,怎么说,”寒涿想了想,“那小子其实蛮有眼光。”
师父师娘瞪他一眼,寒涿乖巧闭嘴。
他也是找死,明知那家伙不能提起。
其实,丰隆他们是来告辞的,也是自知拗不过玉清安,干脆不去提及让莫独离离开的提议,只是要求见一见这位玉清安新捡回来的少年。
不想,这也不行。
玉清安挡在紫兰田花外,而紫兰花田中央便是莫独离居住的滋兰九畹。
态度坚决,一句话,不让见。
“这······为何不行?”若汩循循善诱道,“昭质,师叔们和你师傅也是担心你,怕这狐族少年和之前那个一样,你对他好他还反咬你一口。”
玉清安沉默。
寒涿哼哼道:“何止,师娘你担心对了,昭质救那小狐狸时就被他咬了一口,那个血流的呀,啧啧啧···”
若汩丰隆却是眼睛一亮:“被咬了?”
“可不是,可怜我的昭质,多么怕疼一孩子。”寒涿扁扁嘴,勾着师弟的脖子紧了紧,心疼的样子。
丰隆若汩一看他那副样子就觉油腻,一眼都不想多看,只问玉清安是不是真的。
玉清安也没必要撒谎,点了点头。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放心了。
“会咬昭质,说明对他喜欢不到哪儿去。”丰隆这样想。
“看不惯就敢咬,说明是个直肠子。”若汩这样想。
二人得出相同结论,这狐族少年定然不会像之前的离尤一样,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一天到晚想着怎么拐了玉清安跑路,没拐跑还恼羞成怒。
放心了也就松懈了不在意了,这夫妇二人张罗着打算离开,宿莽却放出神识扫了滋兰殿里头一眼。
神识扫过,里头是一虚弱少年,正脸色苍白但带着笑意地躺在榻上休息,一切都没有可以怀疑的,宿莽却莫名有些身体发寒。
罢了,她护不住徒弟一世,昭质也总会离开她的庇护。
宿莽也随着师兄师姐一起走了,一起还带上了寒涿。他师傅师娘嫌他游手好闲,和魔族打仗只能当个玉清安的副手,回去打算好好培养他。
宿莽就这样错过了拯救徒弟于莫独离毒手的机会。
说来,其实莫独离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他有一与生俱来的法宝,狐血。
他的狐血很纯粹。纯粹到什么地步,据狐族族长说,等他再大一些,学会自己纯化血脉,恐怕返祖都不是问题。
但因为没人教导,他至今只知道狐血的一个用途,还是最令人不齿的作用。
没错,就是迷惑。
莫独离修为为零,他的狐血却可以迷惑任何修为的修士,至于区别,只在于时间长短和程度深浅。
身体其他地方的血或许不管用,但心头血总该有用些,拿来对付玉清安,也不知会有什么效果。
莫独离默默在心里想好计划,支开忽忽,在殿中找了一把小椅子,费力地折断椅脚,折到第二只脚的时候才裂出一段尖尖的木茬子。
他拿起一端尖锐的断木,静静看着,平静的眼里渐有疯狂泛滥。只见他忽地笑了,竟然狠狠将那尖尖的一端插进自己的胸膛。
原本红润的脸色不受控制地变得煞白,莫独离忍着剧痛,将心头血滴在一只小碗里,怕不够,也没及时止血,竟是让它流着,直到濡湿了胸前一片衣襟。
在天界已经有一段时间,莫独离自己也微弱攒了一点灵力,此时正好用在伤口愈合上,总算没有因为心脏被刺而失血而死。
埋了血衣,处理掉折断两条腿的椅子,摆上香炉燃起熏香,莫独离才虚弱地坐在塌上,用最后的一点灵力,凝练心头血,直到多半碗的血量被凝成一颗米粒大小的血珠才脱力停下。
下土恶人不少,莫独离曾用身体不同部位的血逃避过不同人的迫害,越靠近心脏的血迷惑性越强,只是心头血他还从未用在谁身上。
手里捏着血红小珠子,莫独离将自己摔进床塌里面,脸上痴痴笑着。
玉清安,你可是第一个。
窗外的天光和煦,紫兰依旧在微风中飘摇,流水潺潺。滋兰九畹在花田里孤独伫立,谁也没发现殿内静默又疯狂的一切。
莫独离痴笑着睡着了,宿莽的神识掠过滋兰殿,只看见一个笑着做美梦的莫独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