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林语愣神的功夫，皇后和皇贵妃已经过了好几招了，皇后显然不是皇贵妃的对手，被气得直喘。

聂王妃神情尴尬，劝她是不能劝的，身份立场都不合适，又不能坐在这里干听着，一时坐立难安，只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才好。

聂林语见了少不得心疼。

若是有得选，她真希望如同聂王爷说的那样，辞官回乡，大家一起游山玩水轻轻松松的过日子多好，可是不行，聂王爷的地位，注定了他要处于风口浪尖。

前世里就是如此，你想抽身，也得问问皇位上那人答不答应。

为了爹娘哥哥的性命，为了家族的安全，聂林语觉得必须选定了一方，不然等老皇帝驾崩，他们一家的处境就会像现在一样，尴尬而又不知所措。

但是，眼前的这两个她都不想选。

“娘——”聂林语惨叫一声，把正在用言语斗法的皇后和皇贵妃吓了一跳。

皇贵妃反应快，立时冲上前几步来到聂林语身边，一把扶住聂林语的胳膊，目光炯炯，“郡主这是怎么了，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因聂林语是跟皇后坐在一起的，皇贵妃冲过来，自然离得皇后很近，皇后瞬间大怒，“林月华，这里是皇后御座，你走这么近是想做什么？”

皇贵妃立时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委屈道：“嫔妾不过是心疼郡主，赶着过来看看罢了，哪里是想做什么呢，皇后娘娘这样说，可真是冤枉死臣妾了。”

皇后冷笑，“你赶着过来看看？你是太医吗，你看有什么用？”

皇贵妃立刻垂泪，“皇后娘娘真是不讲道理，就算嫔妾不是太医，难道还不许关心关心了吗？”

聂林语原本是想装病把聂王妃带走，此时却真觉得自己要病了，头疼得要命，不由得捂着脑袋大喊，“娘，我头疼——”

聂王妃急得不行，之前她还碍着皇后和皇贵妃都围在那儿，不好上前去探视女儿，此时就顾不得了，到底还是女儿更加重要。

聂王妃疾走两步，将正抓着聂林语胳膊的皇贵妃挤开，一手握住女儿的手，一手试着她的额头，“怎么好好的忽然头疼呢，是不是之前的病根又发作了？”

她因担心女儿，就没有多想别的，且难免动作大了些，穿着高底宫鞋的皇贵妃登时就被挤倒在地上。

本来嘛，若是有人及时搀扶，皇贵妃未必会摔倒，可是她站在皇后御座旁，左右都是皇后的亲信宫人，自不可能去扶她，而她自己的宫人远在好几米开外，根本来不及。

皇贵妃立刻尖叫出声，不是摔疼的，纯粹是出了丑气的。她或许可以在别人面前出丑，但是皇后面前绝对不行。

这一份生气，简直就是双倍的。

且，心思深沉的她立刻想到，聂王妃此举是不是预示着聂王爷一家已经决定支持皇后了呢？

原本她听说皇后召见聂王妃和聂林语，就打算掐好了时辰赶过来的，绝不能让聂王爷一家被皇后争取了去，不想临来之前又出了一桩麻烦事，这才耽搁了。

等她迅速赶来中宫，聂王妃早已到了许久，她心忧如焚，不免忘了掩饰自己，话说得就难听了些。

跟皇后例行过的这几招，对她来说就如吃茶配点心这样简单，且因皇后病了这几年，她没有对手正自寂寞，好容易有了发挥的余地，难免想多说几句。

但是她没有忘记自己的来意，那就是即便不能争取到聂王妃，也不能让皇后争取到，是以聂林语才刚惨叫了一声她就立时扑了过来，竟忘了身为妃嫔，无故接近皇后御座乃是大不敬。

直到皇后提醒她才想起来。

不过以皇贵妃的性子，再加上在后宫横行这么多年，她才不可能认错呢，只能硬到底了。

没想到聂林语不过说了一句头疼，聂王妃就冲过来，且把自己推在一边，她不去想聂王妃是慈母心切担心女儿才会如此，第一个想法就是聂王妃跟皇后串通一气了。

这个想法不免让她心惊。

之前皇后病着，且皇后是个没儿子的倒霉蛋，第一任皇后留下的两个嫡子更是早早夭折，三五六皇子生母不显不足为惧，只有孟贤妃跟她一较高低。

但是孟贤妃此人，父亲是当世大儒，她在闺中时就饱读诗书，说起话来文绉绉的，皇贵妃听都听不大懂，话都接不上，更别说斗了。

如今皇后莫名醒来，且来势汹汹，宫里宫外一连串的动作，如今更是单独召见了聂王妃，在皇贵妃看来，皇后就是摆明了不怀好意。

明明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还想加入夺嫡大战吗？

还有聂王妃，若是想站队，现放着有儿子的嫔妃不去巴结，偏巴结一个无子的皇后，他们一家的脑子是集体灌水了吗？

皇贵妃趴在地上简直要发疯。

皇后心情极好，先是一副关切紧张的样子，对左右伺候的宫人道：“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呢，还不赶紧去宣太医来给郡主瞧病！”

接着，她笑吟吟的，“再者，把皇贵妃扶起来啊，这会子不年不节的本宫也不过寿，皇贵妃不必行如此大礼。”

一句话把个皇贵妃气得险些厥过去，恶狠狠的召唤自己的贴身宫女，“不用你假惺惺，锦儿，过来搀扶本宫，竟敢让本宫摔倒，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皇后神色一正，“太后还在的时候，宽容怜下，便是宫人偶然犯错，她老人家顶多训斥两句，绝不会过多苛责，皇贵妃虽是暂时掌管六宫，也该谨言慎行，切不可蛮横无度。”

皇贵妃被气得出气多进气少，一个字都辩驳不得，她总不能说太后的不是吧？

那是皇帝已经过世的亲妈，她敢议论，纯属好日子过够了。

聂林语听到这里，心里不禁也十分佩服皇后，别看她刚才跟皇贵妃斗法落了下风，其实真正的杀手锏在这里。

现任皇后是太后在世时亲自指定的，且据说太后临终，还拉着皇帝皇后的手，嘱咐他们相互扶持共享天下，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皇后没儿子且一病几年，皇帝也没想过要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