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离婚。”林太太看了一眼离婚协议，抽了下鼻子，眼眶跟鼻翼还是通红着的。

“这么干脆吗？不跟你娘家的人商量一下么。”当林太太这么干脆的同意的时候，顾言夏并没有如释重负，反而内心更加沉重。

林太太徒然一笑，好奇看着顾言夏：“你不是林奥请来的律师吗，现在我同意了，你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问我。”

“是。我是来让你与他离婚的，但是，我还没回复林先生是否愿意帮他打这场案子，我随时可以拒绝他。”

“那你是什么意思？”

让他们离婚，但是又要拒绝她丈夫的案子，这样不是矛盾吗？

“如果你不愿意离婚的话，那么林先生就要申请调解，皆是希望你可以到场，你这样待在医院不去面对你丈夫，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今天我来这里就是跟你说这些的，你好好休息。”顾言夏已经想好需要怎么做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辛苦你走一趟。你可以帮我转告我丈夫一句话吗？告诉他，如果真的避不了离婚这个结果，那以后我会自己一个人带大孩子，就算我咬断牙根，我都要对她们负责。”

顾言夏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这样干巴巴地看着她。一定心里在想渴望着对方在最后一秒后悔。

但这是不可能的，有第一次就要第二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虽是老土，但却真理。

顾言夏离开病房，看见两个小女孩天真又开心的跟小宝玩在一块。其实小孩子也知道她们爸妈的关系不怎么好，所以才粘着妈妈吧？但这样的结果就一定是最差的吗？

“两个小朋友，我们要走啦，你们星期一是不是要上学啊？”

“嗯，学校离得很近，我们放学就来找妈妈，妈妈说爸爸有给钱我们买饭，所以我们会叫外卖送来给妈妈吃。”大女儿小屏说道。

“真乖，妈妈很快就会出院的，到时候就跟你们一起生活，到时候你们要乖乖听话，等长大之后一定要对妈妈好。”顾言夏觉得这两个小女孩格外的听话，忍不住要多摸摸她们脑袋。

“嗯。那我们进去照顾妈妈了，拜拜~”

“去吧，我们下次有时间再玩。”小宝把卡通扑克送给她们当玩具。

两人出来医院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去事务所，顾言夏长叹了一口气，觉得心情异常沉重。

“夏姐，谈得怎么样，对方是同意离婚了吗？”小宝自己也是单亲家庭出身的，所以他对这种事情有种执着跟在意。

“嗯。”

“哎，那样也好。”小宝怅然得笑了笑，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家庭。

“真的好吗？以后孩子就等于没有爸爸了。而林太太到最后还是告诉自己两个孩子，她们的爸爸很爱她们。其实林先生并没有打钱给他们，他现在住院的钱，还有照顾孩子吃饭的钱都是林太太自己一个人这么多年辛苦存下来的。”顾言夏说着都觉得心酸。

“至少有这样全心为她们着想的母亲在身边，孩子也算幸福不是么？我呀，从来也没有在我妈口中听说过我爸，但我还不是一样长大了。我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可以值得别人同情的事情。”小宝不由自主地苦笑。

天气入冬了，风吹起来有点刺骨。

看来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好的样子，不知道是通过这案件联想到自己的家事，还是天气萧瑟的缘故。

“反正回去公司也没事可以做，怎么样小宝，要不要去喝点热饮，干脆等到下班时间再回去公司吧？”

“可是现在是上班时间…”

“今天的公事谈完了，调整好心情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不是么？走吧，来杯热可可，吃甜的东西会让心情更舒服一些。”顾言夏提议道。

“说得也是，那么这次就让我请客，夏姐你不要跟我抢了。”

“我会如你所愿的，谁让你刚刚把工作全扔给我呢。”顾言夏笑道。

“真是的，夏姐不要把我想得这么懒，人家也有帮忙照顾小孩子的！”小宝鼓起腮帮子说道。

“咦~说明你很贤惠哦。”

“贤、贤惠！才没有呢！”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心情已经好了一大半。

到了准备下班的时间，顾言夏跟小宝已回去公司做个样子，就耗到了下班。

顾言夏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乔昱靳给她发来了信息。一看时间不偏不倚的六点整，真的一分钟时差都没有。

——‘我已经在楼下了。’

顾言夏没想到今天的气温会骤降，出门的时候只是披了一件毛呢大衣，谁知乔昱靳心血来潮说要去山上看初雪。

乔昱靳将崭新大衣盖在顾言夏身上，紧紧地将她捂住，北风吹得她头发凌乱，他还将她的发丝捋到了耳背后。

“这样暖了吗？”

“我以为我们的暖男还以为有什么法子让我暖呢，原来还不是得要靠大衣么？”顾言夏笑了笑。

“如果这样不够的话，那还有暖手工具，保证你从手暖到心坎去。”说着他毫不犹豫地将顾言夏的手给揣在了自己的手心上，利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这样呢？暖吗？”

“就你点子多。现在还要去山上看雪吗？”

“肯定啊，山上的雪是直接从云顶上飘下来的，这样多美啊，趁着现在还不太晚，我们现在就上去，说不准还能发现野生的山雀。”

“你是想把我带去什么地方，还有野生山雀这种东西？”顾言夏从小就生活在城市，对鸟的种类并不是非常清楚，但一般常识来说鸟类都是喜欢温暖的地方，现在这个天气，还有下雪，真的会有乔昱靳说的山雀吗？她表示疑问。

“你去到了之后就知道了，我们走。”

夜晚的风开始越来越大，路边上的枯枝都结了霜，顾言夏是非常讨厌冬天的人，但还好乔昱靳照顾得她很好，听说手离心脏比较远，所以冬天的时候手是最先冷的。乔昱靳的手很暖，把她的手也给捂暖了。

离市的几十公里处有一座被修建得很适合休闲徒步的山丘，两道还装上了路灯，一直蔓延到山顶，就好像是踩着路灯上去一样。

“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样，这里环境好干净。”顾言夏吸着这里的空气，冰冷的冷空气进到胸腔，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这里周末很多人会过来散步，趁着现在我们可以两人慢慢徒步走上去。天气预报说大概八点钟会下雪，到时候就能看见鹅绒的初雪了。”

“不过这么小的雪也不能堆雪人打雪仗啊。”

“那你一定是没有见过这里下雪的场景了，走吧。等你上去就知道了。”

顾言夏跟乔昱靳两人顺着这条阶梯一直走上去，可能是因为天气合适，不会像夏天那样走两步就气喘吁吁的缘故，两人很快就上到山顶上了。

说是山顶，其实是一片平地，周围种了树苗，看样子像是刚种上去不久的。

他们刚上来，山顶上有一个大概七十岁的老奶奶也推着一辆铁皮罐车往山下推。

“是烩番薯啊…”顾言夏被香味吸引住了。

“你想吃吗？你等我一下。”乔昱靳跑了过去，去跟那个人买了两根番薯，然后帮老太太将车推到了旁边好走的平滑路再倒回来。

“来，给你。”乔昱靳将番薯掰开，露出鲜黄色的肉给顾言夏。

“那个老人真不容易，这么冷的天气也出来卖东西。不知道他们的子女知不知道这件事情。”顾言夏看着老太太推着车往山下走的样子，莫名感到了一阵心酸。

“她跟她丈夫没有孩子，钱几年她丈夫交通事故，现在还躺在床上需要她照顾。没有办法之下只好上来卖点番薯或者甜玉米补贴一下家用。”

乔昱靳好似认识那个老太太一样，知道老太太家里的事情。“你经常来这里吗？”顾言夏问他。

“偶尔，每次来都看见她在这里摆东西卖，虽然下面已经标明不能让人上来贩卖东西，但凡知道她身世的人怎么会忍心驱赶。”乔昱靳流露出顾言夏现在才看见过的神情，这种神情是多么的温柔。

“这样也好过那些仗着自己岁数上去了，身子不灵便就往人多的地方一坐，要别人施舍的强多了。”顾言夏会心一笑。

“其实，我不喜欢吃这些东西的。但我每次过来这里都会光顾这位奶奶，我不是想要表现得多高尚，可我每次想到如果我老了之后也变成这样，那样会不会也有人这样光顾我，于是这样想着，我就会买一根番薯或是玉米。”

“现在就已经想好了以后的事情，你对自己就这么不自信啊，而且你有那一天也未必有那个老太太这么本事，你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还得多学习烤番薯的本领。”顾言夏笑话他。

“我是说我会不会像老太太的丈夫一样出了事故然后就生活不能自理，那个时候就要麻烦你来照顾我下半辈子了。现在你是不是觉得会烤番薯是一件挺重要的事情呀？”乔昱靳也不生气，顶多就是顺着顾言夏的话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