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芸洗楼内都是风平浪静,一片祥和的境况,可是这底下到底是如何的暗流涌动,明白人都是清楚的,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沙华自第二日晚将药交给了月赋,便不再管了,只任凭月赋发挥,倒不是说有多信任他,而是她相信,在欲望的驱使下,即使有问题,月赋也会想办法解决。
约末过了四五天,芸洗楼突然出现了四个风格各异的美男子。
有妖娆妩媚,堪比娇花的;有温柔如水,胜似美玉的;有阴沉冷漠,宛如黑夜的;也有凌厉疾风,锋芒毕露的。
四个人的到来引起了一阵轰动,连衡影都出来了,倒不是为了他们的礼貌,而是他们实在太有辨识度,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段传闻。
离生戈,风生趣,千变化,银针落;花欲妖艳开,芳菲引鸩渴,雪过无澜不染衣,月出照影将骨枯。
这段话,就是讲的世界上四位顶尖的杀手,风花雪月。
传闻这四位公子是侵占了四季的美貌,举手投足皆令人动容,一颦一笑皆令人流连,还有传闻说曾经有人用全部家产只为能一睹这四位公子的音容,事后更是感叹了一句虽死足憾。
不论这事真假与否,一时间他们在外都已经是名声鹊起。
据见过他们的人说,大公子风子衍是个随性不羁的大男孩,性格颇为有趣;二公子花影妖则是妩媚风情的妖精,倒是符合他的名字,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属雪衣澜和月明溪了,一个温文尔雅,一个冷若冰霜,都是风光霁月的人物,却曾经为了一名女子而打了起来,着实叫人唏嘘。
衡影细细打量了这四个不速之客,觉得除了‘风’以外,其他基本上都能对上号,但是心中始终还有些迟疑。
“各位是……风花雪月四公子?”
“是啊,小美人知道我们?”
其中一位男子走了出来,朝她挑眉一笑,一瞬间连天地都仿佛黯然失色。
他穿着一件月牙白的里衣,外面披着一件淡粉色的流云纱,三千青丝泼墨般倾泻而下,为着半分打理,却偏偏为他更添的几分韵味。
单看这人的举止打扮,衡影都能猜出他是谁,风花雪月中的二公子,花影妖。
“花公子,不知各位今日是有什么事吗?我这小店可容不下你们这几尊大佛。”
“衡影姑娘误会了。”
感受到对方的警惕,其中一个一直浅笑着的男子开了口,一瞬间让人感受到了如沐春风般的舒适。
三公子雪衣澜,一身洁净的白色,将他的皮肤衬得没有半分血气,稍显病态,头上斜插着一只白玉簪,微风鼓动间,整个人都显出一种羽化而登仙的姿态。
“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找一位住客,并不是为了上次的事情。”
“那菩提子本就是无主之物,各凭本事罢了,我们不会加以追究。”
衡影对‘菩提子’没多上心,倒是对那位他们口中的‘住客’产生了兴趣,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需要四位公子同时出动。
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一身如火的红衣,一双枯井般的双眸,如果是她的话,或许真的可以。
“住客?谁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请的动你们?”
“来信上只说到这里来找她,至于是谁,我们也想知道呢。”
花影妖说着,拿眼神偷偷打量着那个一直未说话的黑衣男子,语气似乎还有些偷耶,带着几分戏谑和猎奇。
衡影看出来了,这次的事情这个黑衣男子才是主人公,剩下三个是陪他来的,可正是因为猜到了才愈发惊奇。
“哇!”
花影妖突然发出一阵惊呼,看向衡影的身后,眼神中写满了惊艳,雪和月虽然也有被惊到,但也只不过是一瞬间,而那黑衣男子则是恒古不变的平静。
衡影转身,便看到沙华站在二楼的廊道里,眼神死死的盯着那黑衣男子,眉头轻皱,似乎有什么事情不明白。
“唉,小美人,是你给我们写的信吗?”
花影妖用一双魅惑的眼睛深情的望着她,仿佛在看轮回几世的爱人,沙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轻声嗤笑着。
她的眼底突然出现一个暗红色的漩涡,能将人一眼吸进去,花影妖看着她的眼睛,神色变得呆滞起来,像是丢了魂。
不消片刻,他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眼中写满了惊骇。
“不自量力!”
“跟我来吧。”
沙华转身朝廊道的一头走去,黑衣男子二话不说的跟了上去,只余下三人面面相窥,然后也跟了上去。
“你们说这妹子到底是什么人啊?不对,她真的是人吗?”
“她不会是妖怪吧?我看着她额间的花总觉得瘆得慌!”
花影妖在一旁疯狂的朝雪和月吐槽,显然还对之前被沙华伤到的事耿耿于怀,要知道他的魅惑之术可是他成名以来从未失手过的。
月明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嫌弃之色显而易见,而花影妖被他盯着却一点都不敢造次。
“像你这样的人,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说着,他快速向前走了几步,将花影妖远远的甩在身后。
后面的花影妖撇了撇嘴,暗中做了个鬼脸,然后追了上去。
他们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那里是被阳光遗忘的地方,像是深渊的入口,里面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花影妖看到沙华停在门口,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心里一阵发慌,不确定的望向那个黑衣男子。
“来都来了,进去吧!”
黑衣男子率先推开门进去,其他人无奈之下只能紧随其后,他们一副忐忑不安,游移不定的样子,心中思绪万千,也就没有注意到后面沙华嘴角弯起的弧度,和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花影妖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可是当他进来后,却发现屋里并没有那黑衣男子的身影,原本笑意盈盈的眸中,瞬间蒙上了冰霜,冷冽刺骨。
“主上呢?你们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三人看了屋里的众人一眼,猜测真正能坐主的可能是坐在正中心那个喝茶的白衣女子。
这女子容貌迭丽,即使是在一屋子俊男美女中也是可以脱颖而出的,更何况她身上还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来了就一起看着吧!”
这次不让你脱层皮,老娘就不叫纤歌!
三人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怨念惊到了,原本要说的话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然后在一众目光下硬着头皮走到角落里待着,不再多言。
等他们走到角落,才发现一直没有消息的风子衍正躲在人后瑟瑟发抖,看见他们过来,脸上还带着明晃晃的心虚。
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风子衍这个叛徒!
三人齐刷刷地给了他一个脸眼刀,恨不得将他凌迟处死,然后很快便被中心的白衣女子吸引了目光。
纤歌那一双玉手泛起的淡淡的荧光,然后她挽了一个复杂的手花,打在中央的空地上,那地板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灰色的漩涡,散开后形成一个水幕,里面赫然就是那黑衣男子。
也就是离生戈的创始人封弈尘,或者说,是曾经的‘泫’。
封弈尘在进入房间的一瞬间,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强迫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天空是铁青色混合着火焰的颜色,荒原上枯骨满地,黑色的巨兽从骨骸堆的深处滕起,双翼挂满骷髅,张开巨大的膜翼后,仰天吐出黑色的火焰。
它的一双竖瞳紧紧的盯着他,那眼中的贪婪,让他从心底里生出一股似曾相识的恐惧。
那巨兽朝他冲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要将他一口吞没,封弈尘连忙翻身后退,堪堪躲过。
他强压下心中的颤栗,拔出剑朝那巨兽刺去,可是这种没有灵力的攻击根本对它起不到任何伤害。
封弈尘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可是后面的巨兽却始终紧追不舍,而且距离不停的拉近。
在情急之下,封弈尘突然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发热,源源不断的力量从深处被释放出来。
封弈尘没有去管这些力量是什么,而是集中精神将力量凝聚在拿剑的手上。
那一把看似普通的剑,像是突然从沉睡中被唤醒,发出阵阵的嗡鸣,在这嗡鸣下,剑身像是蜕皮一样,露出最里面的那一层。
剑身全长三尺八寸,满布菱形的暗纹,铸有,篆体铭文“泫歌”二字,刃部不是平直的,清晰成线锋,其最宽虚约在距剑把半尺许处,然后呈弧线内收,至剑锋再次外凸然后内收聚成尖锋,浑体青光茫茫,给人寒如冰雪、又吹毛可断的锋快感觉。
“泫歌……”
封弈尘念着这个名字,觉得分外熟悉,可若是刻意去想,大脑就会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在他愣神的时候,那巨兽瞅准时机,对着他一口咬了下来,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慢了,躲闪不及,腿上被这巨兽咬下一大块肉。
他咬着牙,撑着剑站直了身体,心想自己今日可能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那巨兽再次朝他冲过来,他拿起剑已经打算拼死了,却突然听到一个悦耳的女音。
“阿婴,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