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萧璟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环顾四周,全是些亮晶晶的年轻目光。
“谁不曾年少轻狂?我若随口答应,在场的都是血勇之人,怕是全要随我进去。”
萧璟只在心中嘀咕,很是纠结。
“只是不知道实力如何,撑不撑得起这身傲骨?”
“偏偏小道我宅心仁厚,他们的生死,又不能坐视不理”
“可小道又不喜欢麻烦。”
“难搞,难搞。”
萧璟盯着白远山,白远山也殷切地回应着萧璟。
糟老头子坏得很。
真气劫魔修?怕是专门给小爷加的料吧!
萧璟眼珠儿骨碌碌转着,忽然大喜过望,挺起胸膛,扫视一遍众人。
下定主意,绝不做赔本买卖。
这些个天之骄子顷刻间不愉快了,似乎在说你瞅啥。
“咳咳。”
萧璟也不理会,清了清嗓子,老神在在。
“有问题!”
众人一下子炸开了锅,冷嘲热风起来。
“看来李煊也不过如此。”
“就是,找个这样的怂包来与我们相提并论。”
“不错,他说他连这个怂包都不如,看来也没必要和他分什么高低了。”
......
“看来是被瞧不起了。”
萧璟自嘲一笑,到现在为止,矛盾主要还是集中在李煊身上。
面向白远山,走出一步。
“我要打十个!”
众人笑得更开心了。
“你听,他还要打十个。”
“十个什么?”
“万花楼十个小娘子?”
“真的假的?”
“我觉得他不行。”
......
“我说真气劫的妖兽、魔头,我要打十个!”
萧璟气势一变,浑身裹在凛冽的山风之中,不再慵懒。
大大咧咧地再跨出一步,破衣烂衫在风中鼓荡,斜视整座威严境,眼中天地不存。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而后又猛地爆发起来。
“你疯了吗!”
“你这是要害死我们?”
.....
萧璟头也不回,只留给他们一道背影。
“你们怕了吗?”
“我...”
“你...”
......
众人只觉得哑巴吃了黄连,此情此景,进退两难,何时吃过这种亏?
白远山眯着眼睛,眼中精芒四射。
“你确定?”
萧璟大笑一声,回过头来,对这些天之骄子道:“你们确不确定?”
山风穿过校场,杀气作层云,寒意刺骨。
“你们不说话,那就是怕了?”
正当萧璟准备回过身去时,人群中走出三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你都不怕,我们怎么会怕!”
众人看向三个小娃娃,眼神愈发复杂,不敢有丝毫轻视。
萧璟停下来,看这三人不似一般的孩童。
这三个小娃娃年龄相仿,五六岁出头,眉目如画,虎头虎脑,天真可爱。
腰间分别系着金、银、赤三个小布袋,鼓鼓囊囊,不知装了什么。
他们你拉拉我,我拉拉你,十分顽皮。
年龄虽小,但已悟透精气神三元归一的奥妙,身上有泼天的威势。
“他们就是镇南王叶无殇的三个儿子?”
“不错。”
“半步神通?!”
......
镇南王本身便是玄机劫的巅峰高手。
当年圣上还是皇子之时,叶无殇便就追随在他身边。
圣上曾奉命征讨南蛮,两军决战之际,被蛮族大军以十二都天血煞大阵,围困在伏龙山。
是镇南王以一己之力,以命换命,冲阵破阵,九死一生,方才救回圣驾。
传闻叶无殇回来时,身上的百余道伤痕,深可见骨,在床上昏睡了七天七夜,凭意志才捡回条命。”
后又有传闻,镇南王在一次醉酒时大笑不止,说是和阎王打了个赌,被他赌赢了,阎王便放了他回来,还和他做了结拜兄弟。
从此,镇南王被人戏称幽冥将军。
镇南王老来得子,三个儿子皆是天生圣人,三人相隔约半个时辰,先后出生,出生时皆有异像。
老大叶乘龙,出生时镇南王府上乌云滚滚,雷霆震荡。
忽的,府内刮一阵怪风,托着叶乘龙,飞上云头,连叶无殇追赶不上。
依稀可见,叶乘龙不哭不闹,在云头之上与乌云玩耍,与雷霆嬉戏。
不消多时,又一阵风将他送了回来。
回来之时,口里衔了颗金珠,满室光明,世称金龙衔珠。
老二叶观麟,落地便能跑能跳,身披金纹,足踏烟波,金刚不坏,力大无穷。
皮肤肌理平时与常人无异,只在他发怒之时,齐齐闪耀,如金鳞盛开,世称麒麟献甲。
老三叶栖凤,母亲怀他之时便身有异香,分娩时整座玉京城都透着香气,引得万鸟来朝。
苍穹燃烧,一只火凤从天而降。
火凤落地,在自己胸口上拔下一根金灿灿的羽毛,将心头热血洒在叶栖凤口中。
叶栖凤有凤血护体,无论受得是多严重的伤,一夜之间便能恢复如初。
同时,他手持凤羽,能御风辟火。声音清脆,如凤鸣九天。
威仪凛凛,言出法随。
叶家起先吃惊、喜极,后又被这三个小圣人,三重异象弄得麻木。
皇帝也曾调笑叶无殇,可愿再育一子?
当即大赦天下,封三个孩子为护国小将军,招作驸马,只等有公主许配于他们。
当年的诏书上是这样写的:
“龙凤呈祥,麒麟献瑞,天下大吉!”
.......
众人小声议论起来,叶家究竟是积了什么德?
一门三圣人,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几乎是将叶家置于了死地。
叶无殇虽然对大曌、对皇帝忠心耿耿。
但人间帝王最是无情,圣至皇帝有容人之量,可他容不容得下天生圣人?
叶家如悬钢锁,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阿煊,你看这三个小娃娃,天赋异禀,潜力似乎还在你之上?”
白远山细细端详三小娃娃,啧啧称奇。
李煊浑然不在意,恭敬回道:“白师父经常教导我,努力也是一种天赋,学生自知天赋不及旁人,自当加倍用功。”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白远山十分欣慰,挥一挥袖袍。
“好了,你们决定了吗?”
三个小娃娃扶了扶圆滚滚的小肚子,跳上宇宙之葫,被清气接引住。
“大个子,我们兄弟三个先走一步,你要是不敢,等小爷们出来,就扒了你的皮。”
朝萧璟吐舌头,扮鬼脸,龇牙咧嘴,又有小拳头比划,当真是奶凶奶凶。
三张一模一样的小脸,搞得笑不得,一时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只觉得被一百个小娃娃包围了,叽叽喳喳,头昏脑胀。
萧璟抹了抹额头,也跳进葫芦里。
“老头儿,十个真气劫妖兽或者魔修,你可别缺斤少两!”
余下众人脸色发青,又有四人咬咬牙跳入葫中。
风声寂寂,校场之上,只余下五人垂头丧气。
“阿煊,十个会不会太过火了。”
李煊微微一笑。
“不知道。”
“嗯?”
白远山忽然觉得平时沉稳的爱徒,居然会讲冷笑话了。
抬头看看葫芦,一脸无奈,定是被那小子给带坏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要是萧璟真加入了四方卫,对李煊来说,真不知是福是祸。
......
“有意思!有意思!”
萧璟连连摇头,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了。
苍苍莽莽,无边无际。
远处是无数巨大的山峰,有伟大生命留下的浩瀚气息。
它们屹立天边,如星辰一般,万古长存,日月为它镀上圣洁的光辉。
傲视造物,如神明不灭。
不远处是一条大河滔滔,四周回荡着巨兽如雷霆般的咆哮声。
风是恶风,弥漫着原始世界的洪荒气息。
萧璟仿佛重回太古,看到了先祖们为了生存,开疆拓土,沐浴着熊熊烈火,挥洒热血。
他们登上高山,与巨兽搏杀,追逐日月星辰的光辉。
他们跨过深海,向无限挑战,探寻超越宇宙的奥义。
萧璟深吸一口气,神念蠢蠢欲动。
恍惚之间,接收到某种意志,在发酵,在传递。
直至群山呼应,百川低头。
此刻,萧璟依稀听见了来自高山的呢喃,来自深海的低语,甚至来自宇宙的呐喊。
呼唤着他,披上日月星辰的赞美,聆听雷霆风雨的祈祷,穿越山海,去追寻着先祖神明的足迹,踏上超越宇宙的征途。
一团热气在身体里滚来滚去,萧璟觉得自己要炸开了,涌出来无穷无尽的力量。
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在这片洪荒大地之上,挥动起拳头。
这双拳头似乎经历了无数生死搏杀,血与火的洗礼。
萧璟身形扭曲,动作直来直去,十分笨拙。
像是鬼画符,又像是初学者的舞蹈。
这是上古先民的生存之道,传承之路。
也是他们祭祀先祖,祈求神灵的庇佑的原始舞蹈。
在群山之上,在河流之中。在原野荒漠,在雪地极境。
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一双铁拳,遇山开山,遇海填海,打破世界的壁垒,开辟一个全新的世界。
萧璟头顶飞出一尊开天辟地的伟岸神灵。
天地间飘落下金色的花雨,花雨之中,是宇宙演化的无上奇景。
冥冥之中,又响起众生赞美祈祷的声音。
造化之神,始祖之神。
呼气为风云,发声为雷霆。
左眼为日,右眼为月。
改造大地,变换山海。
支撑四极,生化万物。
不朽不坏,超越之门。
萧璟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浑身大汗淋漓,坐倒在地,胸前一片黑红。
定了定神,擦干嘴角的血,抬头凝望无垠的碧空,默默感受这片洪荒世界的馈赠。
一股热流在小腹之中氤氲,葫芦内有无穷生机正朝萧璟涌来。
虽然身体还是乏力得很,但头脑从未有此刻这般清醒。
萧璟嘿嘿一笑:“贼老天,你可能小赚,但我萧璟永远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