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瑞雪当即应下,继续赶着马车往前。
没多久马车停了下来,瑞雪掀开车帘探头:“小姐到了,你看此处可好?”
闻声,沈玉潇抬手掀开镂空雕花窗边的帘子,抬眼一看,是一间小客栈,看着虽简陋了些,倒也还算干净。
而且,她可以肯定,沈家人绝不会住这样的客栈,正好能免去一大麻烦。
沈玉潇满意地点点头:“就住这吧。”
“客官,住店还是歇脚?”几人刚一下车,小二就热情地迎上前来了,满脸笑意。
沈玉潇抬眼看了下小二,扔出去一锭丹青用古墓首饰换来的银子:“住店,来两个大一点的房间。”
“好勒,住店在楼上,客官您请。”得了银子的店小二更是笑得眯起了眼睛,连带着掌柜看沈玉潇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沈玉潇撇嘴,世道便是如此,你说再多做再多都不如实实在在的好处来得管用。
白玉凑了上来,立在沈玉潇身旁,嘴角微扬,调侃道:“娘子只准备了两间房,可是想与为夫一起住?”
“你和沈良一间,丹青、瑞雪随我住。”沈玉潇瞥了眼白玉,冷声道。
“娘子……”
白玉作委屈状,沈玉潇一个眼神扫过去,还未说话,他就已经低下头。
“我要单独一间,本……”白玉眼神飘忽,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我怎么能与他同住一屋,我要独自住!”
沈玉潇理都没理白玉,直接跟着小二往楼上走去,小二有些为难地看向几人,沈玉潇示意他继续带路。
小二刚想应是,便察觉到一抹幽怨的目光,一扭头,白玉正盯着他。
他擦了擦额间冷汗,故作冷静地继续上楼,毕竟给钱的才是大爷。
“客官,这便是您的房间。”小二看到两间天字号房间,如获大赦,连忙指着房门朝着沈玉潇道。
沈玉潇点点头,示意小二可以先离开,小二这才挤出了笑脸:“客官,您先忙着。”
说完,就脚底抹油跑了。
白玉面色不虞,最终却还是和沈良住在了一间屋子。
沈玉潇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打量起房间。
整个房间就除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个衣柜,再无任何其他摆设,简陋得不能再简陋。
以往,她随着唐氏住在外面,虽然不比沈家,却也是极为不错的,摆设也是按着唐氏的性子来的,情趣高雅。
至于外出办事都是和李明德一起,李明德皇室贵胄,又怎会委屈自己,这样的客栈沈玉潇也是第一次住。
她在丹青收拾好的床上躺了一会,再度起身去了沈良那里。
看到沈玉潇,沈良心绪略微复杂,沈玉潇看上去也不过十来岁,可行事作风老练稳重,有时候连他都猜不透她的想法。
“沈姑娘怎么来了?”沈良打量半晌后方才让出一条道来,“里面请。”
沈玉潇没有在意方才沈良的打量,也知道他心中必然十分好奇,她勾起嘴角走入了沈良房中。
见白玉没在,沈玉潇秀眉微蹙:“他呢?”
“姑娘进屋后白公子便出去了。”虽然沈玉潇未曾提及白玉名字,可沈良已然猜到,他笑着开口。
沈玉潇没再追问,转而看向沈良,沈良立在一旁,神情拘谨。
“坐吧。”沈玉潇淡淡地道。
沈良这才坐在沈玉潇面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沈玉潇,还是有些拘谨。
“你的妻子和女儿可安顿好了,他们的事情可有人知道?”沈玉潇看了眼沈良,斟酌着开口。
沈良点了点头,旋即又摇头:“沈约为了毁尸灭迹,早已经将我在京城租的地方一把火烧了,我从废墟里找了些灰烬,在城郊早个地方将两人埋下,当做了衣冠冢。
可是沈约他根本就不是人,衣冠冢被他发现后,他竟连衣冠冢都让人毁了。我之前被追杀你也见着了,他们的户籍我都没来得及消。”
沈玉潇知道沈良说的是实话,沈约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弃之不顾,何况旁人。
她看着沈良,眸色微冷:“日后你在京城安身立命后,何愁没有机会为他们立衣冠冢。”
“我知道,多谢沈姑娘。不过……”沈良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地看了眼沈玉潇,“我派人回了老家报信,顾及报信之人也该回来了。”
“你们约定的如何联系?”沈玉潇闻言皱起了眉,沉声问道。
沈良低下了头:“当时未曾想到会被沈约发现,约定了在城郊的破庙汇合。”
“你把那人的样子画下来,我会让人去将人带来的。”沈玉潇见状连忙道。
沈良点头应下,沈玉潇找小二要来了文房四宝,沈良几下就画出了那人的样子。
沈玉潇收下画下,起身离去,见白玉还未归来,她也没说什么。
她拿着画像找了小二,让小二去找人,又命丹青等在客栈门口。
她本以为从城郊过来怎么也得到半夜,谁知没多久丹青就带着一名男子上楼了。
男子与沈良差不多大,竟与沈良所画如出一辙,沈玉潇有些意外。
那人看到沈玉潇有些愣住,不过还是立马行礼:“奴才沈含见过小姐,不知小姐如何会有我的画像。”
“你就是沈良派回去的人?”沈玉潇看着沈含,蹙眉道。
不是她疑心,而是沈含此刻着实太过狼狈,双目通红,面上全是污垢,衣衫也破脸不堪。
哪里像是回去送信,倒像是逃难过来的。
“是……”沈含神色激动,正想承认,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低下了头,“什么沈良,我不知道。”
“扶他去沈良房间。”沈玉潇说完站起身来。
沈含愣住,张嘴想说些什么,沈玉潇已经往门外走去,他只好闭嘴。
沈良想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正出神,听到有人敲门,沙哑着声音道:“谁?”
“是我。”沈玉潇低声回应。
沈良连忙起身前来开门,看到沈玉潇正奇怪,眼神就扫到了沈含,顿时眼眶通红。
沈含也是激动不已,沈玉潇不由得轻声提醒:“进去再说。”
听到沈玉潇的声音,沈良回过神来,将几人请了进来,白玉坐在椅子上,看着几人。
沈良有些惊讶:“白公子是何事回来的?”
“方才。”白玉冷冷地回应了沈良一句,说完,来到沈玉潇身边,喜笑颜开道,“娘子,咱们这么久没见,你可有想我?”
沈玉潇无语地瞥了眼白玉,坐在椅子上冷声回答:“没有,你下午去了何处?”
“还说不想为夫,连为夫的行程都要打探。”白玉伏在沈玉潇肩上,暧昧地道。
沈玉潇克制住想打人的冲动,无情打破了白玉地幻想:“我只是担心你出卖了我们的行踪。”
“为夫行动绝不对留下痕迹的,娘子安心就是。”白玉勾起嘴角极为自信地道。
沈玉潇想到白玉来无影去无踪的风格,倒也安心了几分,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白玉这样插科打诨,她已经忘了方才还在询问白玉的事。
“沈含,你这是什么了?”
沈良的声音让两人回过神来,沈玉潇转头看向沈含,她也着实好奇沈含这是怎么了。
不过凭着她对沈约的了解,斩草必要除根,只怕沈良在荆州的亲人也保不住了。
也是通过后面的交谈,沈玉潇才知道,沈良是荆州人,亲人也都在荆州。
“荆州……荆州的宅子也被人一把火烧了。”果然,她刚收回心虚就听到沈含哽咽的声音。
“什么?”沈良站起身来,双目赤红,“沈约这个畜生!”
事到如今,沈良如何不知是沈约灭的口,他们沈家虽是书香世家,却没出过几个能人。
沈良已经算是他们家最有出息的人了,沈约是丞相,又是扶持新帝登基的功臣,出去一个不起眼的小家族,也不算什么大事。
他握紧双拳,气得说不出话来,沈含看着沈良的样子,担忧不已,上前扶着沈良,泪流满面:“老爷!”
”咳咳……“沈良咳嗽了两声,只觉得胸口堵着一股气,直接晕了过去,沈含急的团团转。
沈玉潇无奈地看了眼沈含:“你再这么乱动,你的主子可就真的要完了。”
“你是什么人?”沈含看刚才沈良的样子知道沈玉潇与他必然相识,但还是十分警惕。
沈玉潇指了指沈良,道:“能救他的人。”说着又指了指床,“扶他过去,让他躺下。”
沈含将信将疑,只是现在他的能力除了信任沈玉潇,根本没有其他法子。
他只好按着沈玉潇所说的做,将沈良放在床上,沈玉潇伸手替沈良诊了下脉。
“他只是急火攻心,不会有危险。”她说完,看了眼白玉。
白玉十分自觉地掏出了一粒药丸塞给沈良。
沈玉潇自己并非没有可以治疗沈良的药丸,只是觉得药效不如白玉的,而沈良现在绝不能有事。
如沈玉潇所料,白玉的药见效快,效果极佳,没多久,沈良就醒了过来,双目无神。
若是白玉知道自己的仙丹被当做药丸,只怕是会气得吐血。
不过此时白玉看着沈玉潇的模样,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沈含立马上前拉住沈良的手,擦了擦眼泪,道:“主子,你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