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之前是个这熙州城的道士 ，因为给人算错命被前任城主给打死了。那年我五岁。

　　在父亲留下的小屋子参悟着父亲留下的书籍，自学成才。也成为了一个道士。

　　可是没人要找我算命。我父亲的前车之鉴，我也遭人人嫌弃。

　　有天，一个姑娘出现在我的摊前，不知何为，她总是出现。

　　她是城主的女儿。城主就她一个独生女儿。宠上了天。

　　她说：“小道士，你给我算一算这之后三天的天气如何。”

　　她比我还小，还叫我小道士。

　　她是我第一个顾客。

　　我说：“两天的雨，第三天出太阳。”

　　“我记住了。”她若有所思。给了银子。

　　她出手可大方啊。不亏是城主的千金，出手即施舍一样。我却一点想接过的欲望都没有。

　　“你是我第一个顾客。不收银子。”

　　“哪有不想赚钱的生意人。”她说。

　　原来是我是生意人。她竟是不信我算的。

　　“她话锋一转，“你要是真算对了。这银子我就另一种方式付给你。”

　　她走了。

　　接下来的三天。以此如我说的，两天的雨让大家无法去劳作。也是在家难得的清闲。一清闲起来，邻里夫妻间的吵架就多了。

　　第三天出了大太阳。众人在地里又热的中暑。大夫急急跑来医治，半路自己也中暑了。

　　我的名声也在一瞬间传来。她说的另一种付银子的方式原来就是。

　　把我的结果公之于众。算错了涂添笑柄。不过让我这冷清的生意更加冷清。算对了，我自然也就出名了。

　　我是真不怕冷清，想着既然从道，自然只算有缘人。但是，生活所迫，我再不算命，就真活不下去。圣人也能被柴米油盐拉下马。

　　更何况昨天在我家里的最后一只老鼠都饿死了。

　　我厚藏了它，陪我多年，饥不饱食，食不果腹。

　　众人纷纷传的这城主女儿和我的事迹。

　　“这人居然能预测天气！”

　　从此。找我算命的人陆续排了长长的队伍。

　　我回想起那只老鼠，在我有钱养它的时候，它又不在了。我实在哀伤。

　　一个人孤单久了，连对一只瘦骨如柴的老鼠都有感情了。

　　来的人多了，我们这行。真话本来有个限度。算太多就反噬自己了，我有天早上起来吐了口血，痛的我差点没挨过去。

　　原来我还没成为一代神算，就已经命不久矣了。

　　“每月最多算三卦。”我说。

　　众人兴致阑珊的离开。“才多久就耍大牌呢　那个月我算了四卦。

　　王家小公子，活不过二十五岁，王家把我摊子砸了。

　　某个进京赶考的书生，拿出了家里所有积蓄，包括葫芦里的女鬼，让我算此行是否能够高中。

　　本来一出人鬼情未了的爱情，败给了渣男。

　　我心里讽刺。还是把卦象告诉他了：“你不会成功。”

　　实事求是，希望他能接受，虽然看他那个样子，可能接受不会那么容易。

　　想着王家的前车之鉴。我还是说了真相：“我没看错，你确实不可能高中。”

　　果然书生气急败坏道：“我拿了这么多钱，让你算命，就是这个结果。”

　　他拿剑硬生生坎了我一刀。我给没躲掉。他气愤的拿着葫芦又走了。

　　那一刻，我觉得。他要是去考武状元，或许，还能成功。

　　第四卦。隔壁家的王婶的女儿二丫病了。问我借钱。

　　我一算。发现这二丫命数已尽。不想给徒有的希望。我拒绝了王婶要求。

　　王婶哭着说为什么，我心下怜惜，可是我不说，说了会反噬的。

　　二丫死了，王婶哭的崩溃。她在我的门口说。直接赖着不走，大喊大囔。

　　“就是这个道士害死我的女儿，平日里赚了大家这么多银子，却不肯还救一条人命。”

　　她在门口哭天喊地。引来了众人，隔壁隔壁家的李稀，隔壁隔壁隔壁家的王冬。他们左邻右舍的钱北，孙南。周左，郑后。吴右。赵前，这些是我认识的，以及这条清河街上来往不断的人们。

　　他们对王婶的遭遇无比同情。看我的眼光也带着议论。

　　“这什么人啊，居然一点银子都不借，白白害死了一条人命。”

　　“这道士就是自以为自己算对了天气，就了不起罢了。我看啊，是瞎猫碰见死耗子。乱猜给对上了。”

　　“一个月只算三个。怕是怕自己算多了。要是这结果不准。被发现了。”

　　“你居然弃二丫这个孩子的生命不顾。怎么会有你这种人。”赵前激动起来。势作撸起袖子。

　　我冷冷的看着她。王婶也问他借过银子。他并没有给。

　　此时王婶毫无波动。只是恨恨的看着我。在她心里已经认定了，我就是害死她女儿的凶手了。

　　她觉得已经无所谓了吧，没有一个比丧失女儿的母亲更难受了。也没有人比她更恨我。

　　他们也曾对你的要求坐视不理为何背锅的只有我一人。

我觉得她不该只恨我。

　　我是个理性的道士，但是也不想背负害死二丫的罪名，忍着被反噬的代价。走到王婶面前。

　　我说：“不是我不给你银子，是你女儿确实挺不过这一劫，我借银子也不过是不想给你涂添希望。”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但是我希望她理解我半分。

　　那种在绝望之中看到希望，又被狠狠打到地狱的感觉，我不要太懂。

　　多年前的父亲给我说：“等算了命中最后一卦之后，我们就离开熙州诚，去找到你的娘亲，那样我们三个人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

　　三个人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我都不知道我是否有个母亲，父亲只是说，他会带我找到她。

　　然而最后只剩下一个人，我，五岁的孔闻。

　　她听到我的话，震惊的睁大眼睛。说道：“什么命中有一劫，你还在妖言惑众。”

　　真是难为她一个不识字的妇女还能说出一个四字成语。

　　妖言惑众吗？不，是你们的是非，我何为纠缠其中。

　　我一直是一个心弱的道士，从来，都是别人一句话就可以伤害我。

　　我心中万分薄凉，头竟然也痛起来。心想这反噬来的太快，还是她的话太刺痛人心，一时居然分不清楚。

　　我痛的不由的蹲在地上。这时候人群趁机蜂拥而上。

　　“打死这个妖道。”他们似乎格外兴奋。一个个拳脚打在我身上。我被动的承受着，身上是撕裂般的疼痛。

　　“这是什么害人玩意。”我听见他们再说，他们进入我的铺子里。

　　而当日砸了铺子的王家，也是这么做的。

　　我还未来得及挣扎过去。就听到书纸被撕碎的声音。

　　“这个妖道就是和他父亲一样的害人玩意。”

　　我知道，我的摊子又一次被砸了。

　　父亲当年笑着抱着年幼的我道，“这些书，都是可以参破天机的，是圣书。”

　　那些话还在历在耳目。

　　“我们能知晓别人的命运，所以苦渡世人。为他们消灾解难，遇到有缘人告知天命，给予提醒。减少他们的弯路的苦痛。”

　　原来，父亲也忘了。这世人，向来听不得真话。

　　我并没有害过他们半分。他们又哪来的正义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