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好,不一定代表家境好;做事沉稳,不一定代表心性稳重,不一定代表性格成熟。
特别是十八岁的少年,正是心思跳脱,思绪复杂的时候。
哪有完人!
何安然穿着校服,短衣短裤,手中书籍留在了大巴车上,火辣,闷热的天气让他有些莫名的烦躁,但转眼间将之藏在了心底。
“庚哥,为什么那些人也能进来?”他的眼神颇为复杂,他习惯掩藏情绪,但亲近的人总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复杂。
那些人……李叙庚自然知道他说的那些人是什么人,穿着长袍华服,在各个渠道都能总有些门路的人。
他正准备开口时心中若有所感,回头看向后方,发现张何安也在自己,见其眉眼似有忧虑,这种忧虑自己见过无数次,顿时心领神会,还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李叙庚再度握了握何安然的手,脸上挂起淡淡笑容,声音柔和:“义务教育只支持到初三,高中学费一大笔,有些人自然拿不出来,同样也有些人家里比较宽裕,没什么的,别在意。”
李叙庚说的两种人,一类是何安然眼中能看到的,那类或还是学生或不是学生的长衫,一类是何安然看不到的不在学校队伍里,只能凑在广场边缘,眼巴巴的等待机会的短袖。
他深吸了一口气,见眼前这人表情毫无变化,顿了顿补充道:“眼下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考核和高考,能免去高考的超绝天赋我们就别想了,能有降低分数线或者加分的天赋也不错。”
“你爸妈供你上高中,本来就不容易,眼看就要高考了,别乱了心绪。”
最后一句话他本来是不想说的,但现在不来点刺激恐怕不行。
何安然家境可能比站在广场边缘的短袖更加不堪,但他父母依旧咬牙供其上高中,相信知识改变命运,而不是过早的进入社会。
他是班上最穷,甚至全年级最穷的人,也是班上成绩最好,全年级成绩前列的人。
两人平时不会提对方家境,主动忽略这个问题,但李叙庚知道自己这个死党,心底里对父母责任看得很重,现在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让他把注意力转移到该有的地方。
可惜现在张何安没空,要不然这个坏人应该是他做。
果然这句话很有效,想起父母供自己念书是有多不容易,家里咸菜馒头也要让自己吃好穿暖。
何安然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从远方收到眼前,现在队伍已经排好,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开:“那就是考核殿吧,想不到是座石头宫殿。”
李叙庚也没想到,虽然现在两人站得远,看得不是那么真切,但石头宫殿还是能看出来的。
见死党将话题转移到这里,他也没再提,略带兴奋的望着前方说道:“我也没想到,不过仙家法术就是如此了吧。”
“一夜之间,平地起高台,从每年4月20号开始到30号消失,占半个广场大小。”
李叙庚看着巍峨的高台,不经浮想联翩,有时想着自己站在空中,当空一指,凝空虚点,随着一道响彻天地:“起!”
天地之间顿时狂风大作,整个广场,土石垒起,有巨石从天外飞来,顺着自己的手指,按照自己的意念,轰然落下,变成宫殿。
一指变天地,那是何等帅气,何等威风!
念头一转,又把自己当成巨人,顶天立地,上擒苍天,下踩大地,天地万物都要遵循自己,只要自己念头一动,宫殿便凭空凝聚,最微小的原子,粒子都听从自己的念头,化作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念天地从,那是何等仙姿,何等神圣!
“醒醒,醒醒。”何安然适时的扭了李叙庚胳膊一下“想什么呢,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还有政府不是说,这石台宫殿是临时搭建的么,能一夜之间搭建起一座两三亩广,一米多高的大理石台都是因为我国强大的基础建设设施。”
他不知道从哪弄到了本小册子,一脸认真的看着:“佛道神仙之流始终都是少数,极少极少,各大媒体一年也就报道三四十人,那些人怎么会来我们这。”
李叙庚撇了撇嘴,不置可否道:“是是是,我们何干部,天天看传媒联播,传媒联播里的世界就是现实世界。”“难道不是么?”
李叙庚没回答何安然,也没继续这个无意义的话题,毕竟谁也不能说联播里那个世界不是现实世界,也不能说就是现实世界百分之百的投影。
毕竟阳光也有照不到的地方,何况只是媒体的报道。
只是光与影交汇的画面,纸与笔书写的文章。
其间或是巧合或是刻意都能遗留和显露太多的事。
将心思收回,把全部的好奇放在小册子上,他半弯腰,与何安然共同看一本。
“别闹,张老师那里有,你自己拿去。”后者很不喜欢这种姿势,不是因为太过亲密,两人从小玩大到,连对方身上有几颗痣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早已亲密无间。
而是,何安然不喜欢被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用这种方式嘲讽自己的身高。
看就看嘛,还弯腰,怎么不蹲下呢。他心中这样想着。
“你才别闹,乖乖的。”
李叙庚一把将其箍住,才不会去找张何安再要一份呢,前后同学都没有,而且这东西一看就是手写版,肯定是班主任又给自己得意门生开小灶。
随手放开几页纸,略过对政府的介绍,对石台宫殿的解释,来到了主要的内容。
讲述的大概是测试环节和遇到各种情况后,应该怎样会处理。
嗯,测天赋颜色,测天赋数字,测灵魂强度,也就三步走。
天赋颜色是一色最低,十三色最高;数字上不封顶,只是记载了一些名人的记录;灵魂强度与颜色恰恰相反,数字越大越差。
然后他跳过了具体的测试方式,也没说天赋颜色、数字,灵魂强度的作用。
直接跳到了这种报考指南上的老生常谈——对门派,政府,财团三方势力的分析,详细述说利弊。各种选择对高考的影响,以及后续的发展。
看得出来张何安看似尽心尽力,事无遗漏。
何安然心思浅发现不了异常,但李叙庚总感觉其有些意犹未尽,想细说,但却遮遮掩掩,不肯详述。
作为带了这么多届高三的班主任,张何安不应该只知道这么点东西,网上没有,但他总能从学生口中询问,就算有人不愿意说,但这么多届下来,积积赞赞的总能拼凑出个大概。
那现在算怎么回事?要给何安然开小灶,又不愿明说?
李叙庚的注意力早已从小册子中抽离,看了看正在专注盯着小册子的何安然,又回头看了眼正在维持队伍后半段,忙得一头大汗,胸口衣衫已经浸湿了的张何安。
这事情有点不对啊,他觉得有些古怪。
张何安不是怕流言蜚语的人,在学校里早就公然给何安然开小灶了,不仅自己上阵,还时不时会带其他老师一起,要不是他知道何安然家里情况,只能读过内大学,势必要弄个世界名校生出来。
这种做派,想给他开小灶又怎么会如此遮掩?
有心询问张何安吧,但其已经注意到频频回望的自己了,却没有解释,也没让自己过去,只是微微摇头。
凭借两人平时处理何安然培养出来的默契,李叙庚瞬间明白,这是让自己不要多问。
他知道,但是不想说,或者不能说?
这倒有意思了,不过等会自己应该就能知道。
李叙庚看了看被人潮遮住的石头宫殿,揉了揉何安然的头,要么进去之后可能会让自己签保密协议,要么等结束后直接去问张何安就好。
何安然不甚在意的将李叙庚的魔爪打开,反复观看这半年来已经看过无数遍的内容,一点也不觉得腻。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做事专心,在老师家长眼里他聪明,但他明白自己只有一心一意,才能有这么好的成绩。
“滴!凤翎中学,凤翎中学的学生请按学号排名分成8组,分别进入对应的考核通道。”
因为不能带手机,两人不知道在闷热的广场待了多久,才听到喇叭声响起。
“到我们了,各位老师,请看好所管辖队伍的学生,在各小组组长的带领下,依次有序的入场考核。”广场大喇叭声刚结束,年级组长庞老师便拿起扩音器喊道。“各位同学不要进错了所分的小组,注意顺序,依次进入考核台。”
“咦?这么快就到我们了,广场上不是有很多比我们先到的人么?”一些学生看到自己来之前,广场就已经有这么多人,本以为还要等很久,却发现后到的反而先进场,忍不住问道自己的老师。
“因为我们是市高级中学,所以是下午第一个,而上午第一个是市第一中。除了今天两所中学外,其他各中学都是混编排名,只能确定是第几天,而不能确定第几个入场,而辍学或者没上学的人没有手段的话,就只能和一些排名较低的学校一起混合入场。”张和安看惯了这个场景,努力维持秩序,一脸习以为常的解释道。
别人都是一脸恍然,何安然只觉得感觉十分诧异,正好回道后方将小册子递还,疑惑道:“那就认他们这么等着?”
张和安耸了下肩膀:“不然呢,等着就等着呗,反正规矩就是这么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