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少能视鬼，尝于雪夜野寺逢一提傀儡翁，鹤发褴褛，唯持一木偶制作极精，宛如娇女，绘珠泪盈睫，惹人见怜。

时云彤雪狂，二人比肩向火，翁自述曰：少时好观牵丝戏，耽于盘铃傀儡之技，既年长，其志愈坚，遂以此为业，以物象人自得其乐。奈何漂泊终生，居无所行无侣，所伴唯一傀儡木偶。

翁且言且泣，余温言释之，恳其奏盘铃乐，作牵丝傀儡戏，演剧于三尺红绵之上，度曲咿嘤，木偶顾盼神飞，虽妆绘悲容而婉媚绝伦。

曲终，翁抱持木偶，稍作欢容，俄顷恨怒，曰：平生落魄，皆傀儡误之，天寒，冬衣难置，一贫至此，不如焚，遂忿然投偶入火。吾止而未及，跌足叹惋。忽见火中木偶婉转而起，肃拜揖别，姿若生人，绘面泪痕宛然，一笑迸散，没于篝焰。

火至天明方熄。

翁顿悟，掩面嚎啕，曰：暖矣，孤矣。”

……

“呐，你先挑吧，剩下的我带过去。”沈陌笑而不语，将袋子递给那小徒弟，然后又闪身走进了少女的房间里面。一眼看去，杂乱的衣物四处摆放着，却也是不足为奇的事情。

李清歌脸更红了，“喂！小白，随便进女孩子房间里是不礼貌的！”

“小妹妹，你知道刚才那位美女姐姐是怎么摔倒的吗？”沈陌没有看她，却是看着床头边靠近的墙角，依旧保持着微笑。明明是在微笑着，却让那旁边少女看得不寒而栗。

那墙角到底有什么？也没什么，仅仅只是一位约莫7.8岁大的小女孩，模样整体来说还算可爱。但她看上去脸色苍白，像是患了重病一般，肌肤没有一丝血色，却也不是太过恐怖。习惯了这样陌生而诡异的事物之后，沈陌倒还算平静，而且今天看见的一些都算模样比较正常的那种，不至于太过狰狞可怖。

“大哥哥...你...看得见我？”那小女孩抬起头来，灰暗的眼眸愣愣地看着那年轻人。似有些惊异、好奇、激动，万般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看得见啊，小妹妹，你知道刚才那位美女姐姐是怎么摔倒的吗？”年轻人肯定地点了点头，微笑着继续问她道。

小女孩转过身来，看着旁边的那位姐姐，伸出小手指着她，“她...那位姐姐...她刚才骂人...”

“她骂了什么呀？”

“她说...那个智障...烦死了...”

“噗———”沈陌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神情怪异地看了旁边小徒弟一眼。

“我又没骂她。”李清歌有些愤愤地出声道。虽然仍旧是一副害怕的模样，在旁边怯怯地看着，不过倒也不至于吓得跑出去。毕竟有个便宜师父在这呢，他应该不会怕鬼什么的吧？这也是个问题。

“小妹妹，你可以到旁边的房间去吗？这位姐姐可是会害怕的哦。然后旁边我的房间里啊，有个好玩的小和尚，总喜欢讲故事。还有个会吹笛子的大叔，他最近喜欢打游戏，可好玩了，我还能让他吹笛子给你听呢。”沈陌有些无奈，开始循循善诱着。

小姑娘闷闷不乐地摇着脑袋，有些害怕地看了旁边房间一眼，“那里面...有很亮的光...彩色的...可怕...会死掉的...”

很亮的彩色的光，很可怕，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灯光肯定不是，两边房间里的灯都是同样地亮度，不可能出现隔壁房间更亮这种说法。这位年轻的剑客实在有些不懂，反正他是不知道自己房间里有什么发光的东西，最多就是小和尚的木鱼声能让鬼物安静下来，总不至于到发光这种程度吧。

“那另一边的房间，或者对面可以吗？”沈陌捂着脑袋，开始有些头疼起来。

小女孩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然后用她的小手指着旁边的墙壁，那有些虚幻的小指在墙上画了一个小圈，“可以...珠子...墙里面...”

“嗡~”剑尖一点寒光闪烁，轻轻地在墙上划了一个小圈后，果然发现墙壁是中空的，里面有一个黑木盒子。如果按照故事中的说法来看，似乎把它叫做檀木盒子更为恰当，在小徒弟一脸惊讶的目光中，沈陌将这盒子拿了出来。

“猜猜看，里面是什么？猜中了有奖品哦。”

“没兴趣猜，不过这种盒子里一般都是首饰一类的东西，或者是珠子。”李清歌兴意阑珊，有些不情愿的表情。

盒子终于还是被打开，里面放置着一颗湛蓝色硕大的珍珠，隐约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美轮美奂。年轻的剑客满脸惊讶，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旁边小徒弟也瞬间惊呆了，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珍珠？

天然的大溪地黑珍珠就有天然的透蓝色，一般不是天空浅蓝那种，一般看起来是稍微深邃一点的蓝色泽。不过大溪地黑珍珠比较多还是透绿的感觉，透蓝的，或是特别蓝的那种就异常罕见，像这样玻璃球大小的蓝色珍珠，那更是世间少有。至于说它的真实性，这这只小女孩不至于守着这么个假珠子待了这么久。

“小妹妹，这珍珠可以跟你换吗？”沈陌很快反应过来，有些意动了。虽然说白嫖人家的东西有点不厚道，但她一只小幽灵，拿着这东西也带不走，岂不是浪费了。

却没想那小女孩委屈地摇了摇头，然后弱弱的看着他，“不可以...我...跟着珠子...不然...死掉...”

沈陌早就猜到几分情况，现在听她讲出来也是毫不惊讶，只是感觉有些可惜。随即又看了旁边少女一眼，“她说是跟着这珍珠的，得一起送出去才行。”

“唔...那就送呗。”李清歌自顾吃着小蛋糕，表情平淡，对此毫无兴趣，反倒是很想把这小东西给送出去才好。

“你看，故事里都是讲，主角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收下珠子，顺道带一个小幽灵在身边的。”那年轻的小师父还不死心，带着循循善诱的语气，其实心里何止有千万句卧槽飘过。先不论价值问题，这么漂亮的珍珠，连他一个直男看着都有些动心了，这位傻徒弟居然表情毫无波澜？这有点不应该啊。

其实李清歌不是毫无波澜，而是她怕鬼...虽然据别人说，她已经是什么很厉害的女剑客。但自己几斤几两她当然也清楚，要随时带个小女鬼在身上，她实在没那勇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有些疑惑，但既然她不要，事情就好解决多了。沈陌直接推开门到走廊里，看了看四处没人，鬼鬼祟祟地将木盒放在了斜对面的一个房间门口，就此搞定。

等提着早餐袋子回到房里，小和尚已经醒来，正在敲着木鱼，奇怪的是声音竟没有传到屋外。大叔还在看着什么书，倒是没有清早打游戏的习惯。“咦，这么勤快，我都快不好意思了。”顾寒完全不客气地接了过去，然后挑了两个面包和牛奶，又挑眉道，“今天好像又下小雨了？”

房间虽有窗户，但对着的是两栋楼之间的夹角部分，窗外还是墙壁。能透气已经算不错了，至于外面天气什么的，只能自己出去看看。

“有点小雨。”沈陌点点头，也坐在沙发上，还在思索着今天的怪事，那雨中所看到的东西。似乎早上骑马的应该也不是正常人类，细细想来就知道漏洞百出，现在可不是古代，哪有人骑着马在魔都这样的大城市里面飞奔的，这明显不可能。

“施主，你身上有鬼气，是遇到什么好事吗？”小和尚忽然停下木鱼声，抬头看来。

那年轻人顿时一脸惊讶，“小和尚，见鬼还会有好事发生？”

“阿弥陀佛~如果是别人的话，当然是灾难。但对施主你来说，却也并非全是坏事。”

然后，床上啃着面包的大叔跳下床来，站在小和尚面前，“和尚，你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替我算算，什么时候能过明心境？”

玄明霎时便哑然无声，作迷茫状，“佛祖没有教贫僧算命，不然早就给自己算上一卦了。”

“噗——”旁边两人终是忍不住一口牛奶喷出来，却没想这和尚如此有趣，居然还有给自己算命的想法。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他不说还是不懂，这问题就值得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