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喊,可谓是山崩地裂,整个 杜府上下,都能听到 杜宁月中气十足的声音:“七叔!!!别打了,快过来,陌颜姐姐回来了,小厮他没有骗你。”
正在追赶着自己小厮的 杜战黎闻言,有些不可置信的停下了追赶的脚步,眸子向着 杜宁月所在的方向转了过来。
亭子里,少女一袭红色的轻纱,有微微的清风拂过她的裙角,吹的那裙角宛若翩翩起舞的蝴蝶,随着风的拂过而变换出各种美妙的形状。
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那个亭子里,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只不过比离开家里的时候,长得更加明艳动人,就像是已经开放的最灿烂的莲花。
站在再多的人群里,他总能一眼看出来,那是他们 杜家的姑娘。那是他们 杜家的姑娘。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突然从 杜战黎的眼角滑落,汹涌的泪水,突然毫无征兆的模糊了 杜战黎的眼眶。
颤巍着脚步, 杜战黎一步一步走到杜陌颜跟前,深深的注视了这个明艳高贵的姑娘一眼, 杜战黎止住了自己的泪意。
“回来就好!雪雪到底是念着我们 杜家。回来就好。” 杜战黎拍了拍杜陌颜的肩膀,他的喉头哽咽着,多余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杜陌颜瞧着自己七叔纵横的泪意,自己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来:“七叔,你看我这不是没缺胳膊没少腿的回来了吗?这大好的日子你怎么哭了,羞羞羞。”
勾了勾自己的脸颊,杜陌颜精灵古怪的对着 杜战黎做起了鬼脸。这个鬼丫头的精灵古怪,成功的让 杜战黎沉重的情绪被尽数祛除。
也让 杜战黎布满泪水的脸上,瞬间布满了笑容,瞧着 杜战黎成功的笑起来, 杜宁月这个小机灵鬼,突然跳了出来。
“七叔真是喜怒无常,嘿!羞人。”小丫头嬉闹的童声,在众多 杜家嫡系中响了起来,这让匆匆赶赴亭子的 杜家嫡系,都捧腹大笑起来。
“宁月小丫头说的对,都接我的班了,还这么不稳重,我真怀疑,我以前是怎么看上这个老皮猴的。”
苍老中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声音,从众多 杜家嫡系的身后传来, 杜家人听了这个声音,都是一脸惊喜得转过身去。
果然,一年前已经卸任,闲赋在家的 杜老爷子…… 杜寒霆,严肃着一张脸,站在众多人的身后。
“爷爷!”杜陌颜满脸喜色的扑了上去,抱了 杜寒霆一个满怀,老爷子抱了抱自己长大的孙女。
没有一会儿就放开了她,语气里充满了嫌弃:“这都多大的姑娘了,还黏着我这个老头子,大皮猴,小皮猴。”
杜老爷子脸上带着乐呵呵的表情,对着这叔侄两人嗔怪道。众多 杜家人闻言,都是再次大笑出声来。
众多 杜家人见到了自家这个定海神针之后,都匆匆的赶了回去,他们 杜家可不是白氏,即使现在作为北冥第一家族,每个人也是恪尽职守,从来不会滥用职权。
也不会去做什么调戏民女的腌臜事儿,见到了杜陌颜,他们也该各回各位,尽职尽责的做好属于自己的事。
众人陆陆续续的散去的时候,杜陌颜随着 杜寒霆回了他的院子,爷孙两好好寒暄了一番后。
杜陌颜终究还是问出了那个她一直以来都想问的问题。注视了自己的爷爷很久, 杜寒霆这个老人精,自然也看出了自己孙女心里藏着事。
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水, 杜寒霆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语气随意:“有什么想问我的,就问吧。”
杜寒霆这么一开口,杜陌颜也不藏着掖着了:“爷爷,你真的确定,我父亲和母亲都……都...”停顿了好一会,杜陌颜还是说出了那两个对于这个老人有些沉痛的字眼。
“都...死了?”说出这两个字眼的时候,杜陌颜觉得,自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能紧张的盯着对面的老人。
杜寒霆听着自己孙女的问题,有些沉痛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关于自己的亲儿子,那是自己这一辈子都不想提及的事。
可是,亲孙女既然问了起来,那就有那个义务告诉她全部,毕竟那是她的亲生父母。
长长叹了一口气, 杜寒霆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那是...二十三年前的一个夏天,你父亲,意气风发,打遍了整个北冥的同龄青年,被白氏称赞为千年难遇的天才。无数皇都的少女都为他神魂颠倒。”
老人目光中含着一片骄傲,似乎是想起来自己儿子那灼灼的风姿。
杜陌颜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自己的爷爷向自己描述着那个自己素未谋面便离开人世的父亲。
“对啊,你父亲这一走,就是一年,一年后他回来了,不过还带着两个牡丹一样的姑娘,那两个姑娘就算是冥夜被称为北冥第一美人的白氏公主,也是远远比不上的。”
杜寒霆再次抬起苍老的眸子,眼睛里有一瞬间的失神,似乎是真的被曾经的那两个姑娘所惊艳过一样。
“那...两个姑娘,有一个...是我母亲吗”杜陌颜忍不住插口问道。
“那个时候,两个姑娘都是喜欢着你父亲的,这我看的出来,不过你父亲那个愣头青,明显喜欢着那个看起来更加高贵大气的姑娘。”
说到这里, 杜寒霆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椅子里起身,转手走向了房内,杜陌颜有些好奇的跟在他的身后。
杜寒霆走到房里间最深处那个柜子面前,“刺啦”一声,揭开了封在上面的封条,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画轴。
画轴的出现,让杜陌颜的眸子有了一瞬的凝固,还未等她将自己心里的猜测说出口, 杜寒霆已经转过身来,对着她径自说道。
“这是你母亲,唯一的一副画像了。” 杜寒霆话落的同时,将自己手中那副看起来已经有一些年代感的画轴,交到了杜陌颜的手中。
颤抖着双手,杜陌颜心里万分复杂的摊开了那副画卷。
入目处,是一个明眸皓齿,有着灿烂笑意的的女人,她的身上是一身干练的普通女修服饰,但是这并不能影响她的美貌。
即使是最为普遍的女修服装,穿在她身上也宛若价值连城的锦绣华服,女子身上,天生带着一股华贵但是却清新脱俗的气息,让人一眼看去就舍不得挪开眼睛。
那双翦水秋瞳里有什么好看的波浪在荡漾,一双有神的眼睛,和杜陌颜的这双眼睛,像足了大概有七分。
“一年后,那两名女子随着你父亲继续离开冥夜,再也没有回来过。” 杜寒霆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那平时伟岸的背影,也在一瞬间突的苍老了几分。
这个早年丧妻,中年丧子的男人,在经历了自己人生中最不幸运的事情之后,又为了一个孙女,强撑了这个家数十年。
这让杜陌颜的眼眶湿润了,看着自己爷爷已经有些佝偻的背,杜陌颜的鼻子一酸。
“爷爷,别说了,我不听了,我也不找了,我只要爷爷,不听了不听了。”杜陌颜心里格外难受的开口说道。
“不,孩子,这些事情你迟早都得知道,他们是你父母,他们的事你是最有权利知道的。” 杜寒霆望了望自己这个懂事的孙女。
浑浊的老目里闪过一丝丝的欣慰,起码这个小孙女,她还活的好好的,甚至成了 杜家的骄傲。
老人再度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努力的挺直了自己的脊背,说出来的话语,也越发的接近杜陌颜想要知道的真相。
“我不知道你父亲发生了什么?他是在两年后回来的,满身血痕的回来的,他的手中抱着尚且在襁褓中的你。” 杜寒霆慢慢的叙述着。
“那后来,父亲?”杜陌颜有些紧张的听着爷爷的诉说,不禁为父亲捏了一把冷汗。
“后来...” 杜寒霆的话语微微停顿了几分,他的手更是紧紧的捏住了桌上的茶杯。
“后来他便离开了,然后,三年后,在你三岁那天,有跟他同一批离开的一人,捎回了他的血衣,我自此再也没有机会见你父亲一面。”
老人说完这些的时候,泪水已经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肆意横流了。不过,碍于孙女在自己的面上, 杜寒霆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努力不让自己显得那么难过。
自己是死了儿子,可是自己可怜的小孙女,不仅死了父亲,还没了母亲。一想到这里, 杜寒霆的心里就跟针扎一样痛。
杜陌颜将这个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拥在自己的怀中,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等着爷爷情绪的平复。
老爷子很快就平复了情绪,毕竟他的眼泪,已经在刚刚知道那个小消息的时候完全流完了。
注意到爷爷的表情恢复了过来,杜陌颜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爷爷,倘若哪两个女人中的另一个站在你面前,你可以认出来吧?”
杜陌颜终究还是咬着牙开了口。她知道自己的问话,会给这个老人带来怎么样的伤痛,可是有些事情,她这一次必须全部弄清楚。
譬如,关于自己的父母亲现在,到底是不是还尚在人世。
听了杜陌颜的话, 杜寒霆浑浊得老目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光芒,他的手微微的颤动了起来。
“你是说?是说?” 杜寒霆不敢再继续那个呼之欲出的猜想。怔愣了有半晌, 杜寒霆突然正了脸色,语气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只要她站在我面前,我就可以认出来她到底是不是当年那另一个姑娘。”
杜寒霆斩钉截铁的回答,成功的让杜陌颜平复了一颗上蹿下跳的心。她的意念,缓缓的沉向了识海中的涅槃塔。
“嘿!女人,你来了?”调戏完青滢两人,出来溜圈顺带祸害几个灵果的千聂友好的跟自己的宿主打着招呼。
他的嘴里还叼着一个新鲜出炉的灵魂核。胖乎乎的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顾不得管理这个小家伙又偷吃自己的灵果,在千聂的惊呼声中,杜陌颜将他提溜了起来,悬在了自己的手中。
此时她的脸上,带着千聂从未见过的郑重神采,这让千聂想要骂她的火焰,也瞬间被浇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