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反应不是最好么？难道你想经脉爆裂啊？”萝卜不解地问着。

“瑾的重点不是在这里，而是她就是一介凡人，现在至多也只是个修真者，躯体根本不是神的躯体，按理应该会是承受不住聚气石带来的影响的。但是她现在好端端的在咱们面前，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

“对的，对的。我就是这个疑问。”落葵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确认着。

“聚气石在神界都是有记载的——‘有一石存于天地间，名曰聚气，可助修行。非神者，立于上，离之，则经脉尽裂而亡；久伫其上将皮穿肉烂，受锥心蚀骨之痛，直至气绝。’这个记载是绝对不会错的，而且我也亲眼见过……”

“你见过？是怎样的？和记载的一样？”竹瑾好奇发问。

“那年有个人，看样子像个猎户，许是误打误撞才来了这里，他见到这里有水，便喝了些，之后就在潭边休息。可能因为天气暑热，所以他解了衣衫就准备到水里清凉清凉，然后他就注意到了聚气石。先前也说过，这聚气石轻易是上不去的。别看着好似不高，表面也未沾染青苔，但要是想靠攀爬就上去，简直是在做梦。因为它的面上是‘滑的’，一踩踏过去就会被‘滑’倒，其实是被弹开。”

“那要是放些垫脚石在它旁边，踩着这些石块不就可以上去了？”

“你把它想得太简单了，瑾。若是将石块放在它旁边，等到你踏上去或再累加石块时，最靠近它的石块就会瞬间化为齑粉，聚气石周围的这些砂土就是这么来的。想要上去就只能靠跳跃或是从上空落下，所以若是没有些功夫在身上是没法去到聚气石上的。”

“那个猎户是怎么上去的呢？”

“猎户嘛，总会有些技能傍身的。”豆豆常年穿梭山林，身手敏捷甚至有一技之长的猎户它是见过不少的，没什么本事的猎户倒是少见。

“那猎户硬跳是跳不上去的，所以他是从远处助跑着过来跳上去的。我原以为他想方设法上去是要做甚，却不想他就只是看中了聚气石像个跳台，想从那上面入水，体验一番自由落水的感觉。他跳下水后游了几下，接着就暴毙了。因为是经脉爆裂，所以他暴毙后，从他的耳鼻里面都有血水渗出来。再后来，他的尸身就被那些大点的鱼分食了。也是可惜，好好的一条命就这么没了，仅仅是因为好耍贪玩。”

“被……鱼……分食了？”竹瑾想起前些天她与家人才吃过鱼，忽然有些犯恶心。

“放心放心，我这潭中的鱼是没有出去过，而且也是不会出去的，因为每一条都会登记在册，它们世世代代都会戍守在此。”

“那就好……只是……刚才说了那么多，我也是一介凡人，我也上了聚气石，为何我会毫发无损？”

“有没有可能……你就是神呢？只是你被封印在了一个凡人的躯壳里。”萝卜大胆猜测道。

豆豆听到这里立即提出了自己的质疑：“你也说了是凡人的躯壳。但是，只要是非神者，上去就是死路一条。”

萝卜赶紧抢答：“那她就是神呗！”

“会不会和我体内的神力有关？”竹瑾微蹙着眉，边思考边问道。

“也不是没可能。你身体里的神力实在是怪，你看之前那几次的经历……若说是因为有它护着，所以你的躯壳才没事，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哎唷~既然瑾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没事，管它是不是神力护体呢，只要没事不就好啦？而且世间也就这一块这样的石头，只要瑾以后不上去不就万事大吉了么？行啦行啦，要是再说下去，捱到了中午时分，那会儿又热又饿又渴，谁还有心思修炼修习啊？”

“也是，那我们就开始吧。”竹瑾虽然这么说着，可萝卜的那些话却在她心中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疑问——自己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人还是神？是人，为何体内有神力，从聚气石上下来也平安无事？是神，为什么师父他们也未瞧出来，或者已经瞧出来了却从未提起？

这个疑问在她心间一留就是三年，也不知现如今已经快到10岁的她能否解开这个疑惑。

不过，大约从两年前开始，每每夜半入梦，竹瑾总会感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拉扯着自己，那种感觉，像是魂魄要被生生抽出身体一般。一觉醒来不是疲累不堪就是心悸不止，总要等上个把时辰人才能完全恢复过来。只不过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魂还在，自己这个人也是完整健全的。可若总是如此，长此以往自己的身体也会受不住，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不睡觉，反正自从开始修真后就精力充沛，偶尔在午间补个觉便可。自她将休息时间调整为午间开始，便再也没有过那样的梦境与那般痛苦的感受了。

这三年来她从豆豆和萝卜身上获益匪浅，虽然进步的速度一般，但也算是稳扎稳打了。只是以她的天资，从一重境跨向二重境居然用了四年，而且到如今都还未踏入二重之境，这一点是青彦和柳墨寒从未想过的。

他们原以为她会比各自门内的那些弟子进阶的速度要快些，却没想到她和那些弟子花费的时间竟也差不多，甚至还不如个别三年就进阶的。不过，在这一点上，两位师父也是非常理解的，毕竟，竹瑾是二法同修，即便是万物同源，可各门各派的心法到底是有区别的。拆分和重新解读、吸收功法也是她这四年里修习的一部分，比那些单修一法的弟子实在要辛苦许多。

这一天，风和日丽，正是竹瑾的十岁生辰。爹娘为她准备了满满一桌她最爱吃的菜；小竹青也拿出自己攒了许久的、本来是要用作买糖的钱，在货郎那里为姐姐买了两条发带，一条浅碧色的、一条墨蓝色的。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姐姐不似别家小姐姐一般爱扎两个小辫儿，她就喜欢干净清爽的束发，像个自己现在一样。可就算是这副打扮的姐姐，却也并不会因此显得粗蛮，反倒是更加的眉清目秀了。

每年生辰，落葵虽从未出现，却总会托人给她送来贺礼，今年也不例外。这次她送来的礼物更是贵重——一个寒玉盒子。她知道竹瑾的玉魄并非凡品，特意委托了义父从云之脊铸造了一个盒子回来，用以存放和润养玉魄。收到礼的竹瑾自然是欢喜的，但是她也有些忧愁，以往落葵生辰时，她虽然也有赠礼，可是都不及这次她送自己的这个礼物。只是，现在的她除了可以去深山老林修习，就再也没有旁的地方可以寻得宝贝了。

日落时分，竹瑾忽觉虚空内有人呼唤，于是寻了个理由去了老地方，她准备在那里进入虚空。豆豆见她急匆匆地出了门，于是一溜烟地跟了去。

待竹瑾来到老地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两个师父早已候在了此处。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和你二师父特意过来看看你。”

“给，这是给你准备的生辰礼。”青彦说着就从身后托出了一个巨大的锦盒递给竹瑾。

竹瑾道过谢后便伸出双手将锦盒接了去。饶是如今早已身强体健、力气又大的竹瑾在接过的那一瞬也觉得这盒子有些份量。这盒子被她抱过去后便将她半个人都挡住了，她想放下盒子同师父们讲话，却又觉得将锦盒放在地上似乎是对师父们心意的一种亵渎，但是不放下就说话，多少也是不礼貌的。所以她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看出了她的为难，柳墨寒及时开口道：“就放地上吧，不碍事的。本来就是个盛放物品的器皿，心意不在器皿，而在内容。”

听到这里，竹瑾对她的师父万分感激，接着便将巨大、沉重的锦盒放到了地上，接着道：“大师父、二师父，你们每年都有给小瑾准备生辰礼，可是你们的生辰却从不肯透露半分给小瑾，虽然小瑾平日里有些时候会孝敬你们，却总觉得不够正式。”

“哪要什么正式不正式，心意到了就是最正式的，你说呢？”青彦宠溺地刮了刮竹瑾的鼻子：“你这小丫头，今年又长高了些。要不要现在就看看我们给你备的什么礼呀？”

“可以吗？”其实竹瑾对于盒内的东西很是好奇的，只是碍于礼节所以不便当着送礼人的面打开。

“当然可以啊，小寿星。”柳墨寒说着也俯下了身，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这几年他和青彦不知从何时起竟养成了刮小瑾鼻子的习惯，这习惯可不太好，得改，只是现在暂时还改不了。

竹瑾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锦盒，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有犀角霜、蕴灵丹、止风草、补气散……还有好些她见都未曾见过，更别说叫出名字的东西。

“这些是……”

“这些是给你用来冲击二重境时辅助或者补给的东西。”知道小徒儿想要问什么，青彦立即解释了出来。“青艾，驱虫的；生津丸，生津止渴用的；这是灰耳，保护听力的；这个是玉萝叶，用来清新空气的；这是桐油，防止灼伤的。其他的你基本都认识了，哦！对了！还有这些栀藤是用来给你布阵使用的，你大师父给你的皮卷中可有提到一重境必须修习的几个阵法？”

“有的。”竹瑾点着头回答。

“那你说说看，若要冲击二重之境，需使用哪个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