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救命之恩...”女子醒过神来，赶紧向楚晴道谢。

不等女子将感谢的话说完，楚晴手轻轻一挥，然后将银子放在桌子上，举步向大门口走去。

救她本是无意，不过，救了便救了，不需要她的感激。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一切凭实力说话。你没实力，就得受人欺负。

“公子...”女子稍为一愕，随之急步跟上。见楚晴并没有停步，女子的声音略显急促。

楚晴眉头微皱，停了下来，嘴里淡然道：“有事吗？”

女子走到楚晴的面前，脸稍微的红了红，“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眉头再度微皱，“你已经谢过了。”说完脚一抬，就要向前走去。

“公子！”女子又出口喊道。

楚晴脸上已明显有了些许不耐，毕竟还有一个病人等着她回去投喂呢。

“公子，小女子姓柒，是...”

“柒姑娘，我还有事！”冷冷的打断，抬步往八皇子府走。

她自是没看到，等她走后，从暗处出来的暗卫，护送女子走了，一个时辰后，那在酒馆调戏女子的男子，全家皆被迫入狱。

回到府中，楚晴便向朝晖殿走去。

尚未穿过屏风，一记凌厉的掌风迎面骤然袭来。

九倾脚步顿了一下，眸色骤冷。带着森冷无情的肃杀之气已至眼前，仿佛铁了心要将闯入之人击毙于掌下。

眸心微细，惊鸿一瞥之下已知袭来的人是谁，楚晴眉眼动了动，却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快若闪电的一掌猝然划过瞳孔，勾起的两指离她的眉心只剩不到一寸的距离，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尚羽脸色变了变，视线中映入女子脱俗出尘的面容，眼神不由一怔。

“发生了什么事？”楚晴淡淡开口，目光安静的锁着他的面容。

尚羽脸色苍白、彷徨、不安，眼底有着掩不住的焦虑。

“八皇子出事了？”

尚羽木头似的站着，面上苍白无色，双手死死地绞着自己的衣摆，眼底流露出一种萧瑟而无助的焦虑。

楚晴皱眉，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穿过屏风到了内殿，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半躺在软榻上的男子，安静地沉睡着，仿佛无知无觉，但那浑身破碎的衣物，却彰显了它主人刚刚遭遇的一切。

看着尚羽吞吞吐吐的样子，楚晴往男子嘴里塞了一枚丹药后，轻轻开口：“你其实原本就想告诉我了，对吗？只是你主子不许而已。”

转头，看着冰綺皱眉的样子，“你心里很清楚，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解得了冰綺的毒，能改变他目前的困境，那么这个人，非我莫属。”

尚羽忍不住握紧了手，却面无表情地站着。

楚晴进府才两日，时间很短，他甚至还没有弄清楚她的来历，不确定她的目的是否真的单纯，但是下意识的，他却相信她说的话。

虽然这种相信毫无道理，但是尚羽却想赌那一线生机。

心思微定，他看着楚晴，开口道：“楚姑娘的医术很好，那么无寂能否知道，姑娘其他方面的本事，是否也如姑娘的医术一样好？”

楚晴挑眉，“你是想确定，我是否有自保的能力？”

尚羽点头，“主子的情况有点特殊，楚姑娘知道得多了没好处，因为危险会随时而来。”

“若是如此，你倒不必担心。”楚晴淡淡道，“自保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楚晴转身走出了内殿，在靠近屏风处的一张贵妃椅上坐了下来，淡淡抬手，“坐下说吧。”

尚羽微默，心里突然间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眼前这个女子此时看起来分明很平静，但是抬手举足之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自周身流露出来，那种自然而然的流出的，就像是自小便养成的良好气质，已经深入骨髓，装是装不出来的。

心头突如其来的这个想法，让他心里微微一凛。

举步走出了内殿，尚羽却并没有坐下，而是背靠着屏风站着，淡淡道：“楚姑娘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的身份来历？”

“你为什么一定要打听这些？”楚晴笑了笑，“你就算知道了什么，又能怎样？会更容易交付信任？”

尚羽一窒。似乎，也的确是。

值得相信的，是她这个人，还是她的身份？答案显而易见。

沉默了须臾，他不在纠结于她的身份，而是道：“那么还请楚姑娘能给我一句保证，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何事，请楚姑娘不要算计我家主子，这是底线。”

“口头上的保证你会信吗？”楚晴轻笑，语气却淡如古井，不起波澜，“如果你信，那么我可以保证。”

对于她这般配合的态度，尚羽显然有些意外，虽然她的语气并不那么郑重，但是莫名的，他就是信了。

走到一旁檀木案几上，他执起茶壶倒了两杯茶，转身把其中一杯递给了楚晴，自己端着一杯却没喝。

或许他只是想借着这样的动作，让自己看起来更从容自在一些。

“正如楚姑娘所见，主子体内的毒已经很多年了，每每毒素发作，主子都会很痛苦，痛到痉挛...”说到这里，尚羽声音越来越低，脸色苍白，几乎有些说不下去。

缓缓捏紧了拳，他死死地咬着牙，良久才道，“我只能看着，却无能为力，因为主子发作时...身体很虚弱，不但自己无法运功，身体也无法接受其他人的内力，那种无计可施的感觉，在那个时候，会体会得格外清晰透彻。”

“陛下对主子的宠爱，表面看来，是真的。”尚羽语气微顿，随即有些迟疑地道，“这么多年以来，陛下给八皇子府的荣宠几乎超过了其他五位皇子加在一起的分量。朝上朝下，没人敢慢待主子半分，便是皇族之中的几位王爷和公主，在主子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

但是一句“表面看来”，却无形中将这份宠爱打上了一个问号。

楚晴问道：“我走之后他被陛下召进宫了？”

“是。”尚羽点头。

“为何每次被陛下召进宫后，他都会带着一身伤回来？”这一点，是她一直没有想通的。

尚羽脸色微变，然而须臾之后，他却是缓缓摇头，“说实话，这个问题...一直以来也是我想知道的，但是主子不说，我也不敢问。”

“你的意思是说，你也不知道？”楚晴蹙眉，“八皇子被召进宫，你没有贴身跟随？”

“就算跟着，我也只能在宫门外等。”尚羽摇头，自嘲地苦笑，“汪公公曾经传了陛下口谕，不得召见，我们没有资格进宫。”

楚晴皱眉，“但是既然八皇子有那么大的权力，进宫时身边带着自己的贴身护卫，应该没人敢拦吧？”

“主子若是想带，自然没人敢拦。”尚羽沉默地点头，随即又缓缓摇头，“然而这些年，我却一次也没能顺利跟着主子进过宫。宫里有庆典有宫宴的时候，我倒是贴身跟着主子进宫不止一次，但是每次陛下的突然召见，主子却并不会让我跟到宫内，所以我只能在宫门外等。”

楚晴闻言，缓缓沉默了下来，这个答案，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若是连尚羽都只能给出这样的说法，那么即便她让流云去查，短时间之内，大概也查不出什么比较有说服力的真相。

而且，楚晴敛眸，这种随意查人隐私的感觉，真的不怎么美好。

尚羽不能贴身跟随，看来不仅仅是陛下的阻挠，冰綺也同样不愿意他跟着。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这对皇室父子如此默契？

心里的疑问，并没有得到真正的答案，楚晴也不再追问。“我去看看他，你去殿外候着吧！”

说着，楚晴起身往内殿走去。

而就在楚晴从晴阁出来的时候，远在飞羽国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晴儿，真的是你吗？活着便好，这一次，我不会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了！

“影一，速去传蓝玄月进宫！”

独孤冰綺醒了，但是情况看起来好像有些不怎么好。

此时的冰綺，安静地倚在榻上，垂着眼，不言不语，但是脸色苍白，眉头紧锁，轻咬着唇，手里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服，看起来格外羸弱。

楚晴侧身坐在软榻的边缘，淡淡道：“此时你的身体是虚弱的，但是你的神志却是清醒的，对吗？”

冰綺闻言，慢慢抬头，看着她的眼神幽深寒凉，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独孤冰綺。”楚晴对他充满敌意和防备的眼神视而不见，径自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秘密吗，我告诉你可好？”

秘密？

冰綺微默，随即淡淡道：“把自己的秘密随意告诉别人，你不担心对你不利？”

“没什么好担心的。”楚晴道，“这世上想对我不利的人太多了，也不差你一个。”

闻言，男子挑眉，“我以为你想说，这世上想对你不利的人太多，却至今没有一个人能成功。”

楚晴轻笑，“我又不是神。”

不是神？冰綺敛眸沉默，的确不是神，高高在上的神怎么会理会凡人的生死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