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霓如脂,春风得意。傍晚的乡村就像走将进洞房的新娘,极尽美丽的外衣下,散发着熏人欲醉的挑逗。)
估计也就一年多的时间,两家各无异议,热心以待。
可可也不再为工人煮饭炒菜,她成了天与的饭堂主管。
春耕刚开始办砖厂的时候,就知道琼艳怀孕了。但他怀疑她怀的可能是别人的孩子。
想起肖炳恒买的那袋女人衣物的事,春耕恨得牙齿咬得格崩响。老婆怀孕非但没给他带来欢乐,反让他倍感羞辱。
由于心存猜忌,他没花时间去照料需要呵护的琼艳,而是全心全意扑在了事业上。
他很少回家。平时不是住在砖厂,就是住在石场。或者住在应英宁那里。
当他以非常手段轻松搞掂对手,顺利夺取沙场以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八个月有多。
红霓如脂,春风得意。傍晚的乡村就像走将进洞房的新娘,极尽美丽的外衣下,散发着熏人欲醉的挑逗。
春耕靠在砖厂办公室的高背沙发上,看着应英宁千娇百媚的向他走来,披半肩霞彩,踏一缕青烟。
他搂住她,抚摸她,却突然缩手,“你怎么会这么大的肚子呢?啊!原来你不是应姐,你是琼艳。”
他厌恶地推开她,她倒下了,身下溢出大量的鲜血。他惊恐万状,
“救人啊!救人!”
一阵紧急的敲门声响起,“春耕,你瞎囔啥呀?开门啊!你老婆生了。”
春耕猛然惊醒,听到父亲的声音,赶紧开了门。
“春耕,你这是怎么了?满头大汗的。”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任敬贤,紧张地问。
“刚才靠在椅子上,昏昏沉沉的做了一个恶梦。”
春耕摸着额头上的汗,余悸未消地说:
“爹,琼艳解产了?她没事吧?”
“没事没事,生了个千金。大人孩子都很健康。”
任敬贤望了望天色,夜幕将临,催促说:
“收拾一下赶紧回去,孩子还等着你取名儿叻”
“嗯。”春耕点头。
“你大白天做恶梦,可能是劳累过度。以后要注意休息,别把身体搞垮了。”任敬贤用半责备半关怀的语气说。
“嗯。”
春耕走出办公室,锁好门,
“爹,你骑车小心,我先回去了。”
眼看着儿子春耕,开着威风的奥迪车,徐徐离开砖厂。作为父亲的任敬贤,心里美滋滋的,就像喝了蜜糖。
他猛踩脚踏,努力撵了一段,终因无法跟上而放弃了追赶。
“距离就是档次!”任敬贤偶发哲思,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春耕将车停在自家门口,这时店门已经关了。
他自个摆渡过河回家,刚走到屋门口,就听母亲在叫,“春耕,你快过来看,这妮子足有九斤重。刚出世就会笑,天生的聪明。”
“春耕,给妮子取个名字吧。”冷琼艳头上扎着一条蓝花手巾,侧躺在床上。孩子则枕在她的臂弯里。
见到春耕回来,她平淡的要求着。
连莲坐在床沿上,正开心的逗着,刚出生就能睁开眼睛的孩子。
春耕头脑中,还残留着砖厂血腥的梦痕。
他走近床头,心怀忐忑地盯着孩子看,似乎想从孩子的长相上,读出点什么来。
但孩子毕竟太小,他除了看到孩子漂亮,其它什么也没看出。
这孩子长大会像谁呢?像我还是肖炳恒?春耕脑子里这样想着,心里就上火。
他强压住恼恨,语气生硬地说:“取啥名字哩,任由你吧。”
说老实话,孩子生出来,冷琼艳心里也不踏实。她不担心孩子会像肖炳恒,因为根本不可能。
可孩子会不会像应彪?这个她真的没底。
但不管孩子像谁,最终都是女人遭罪。
想起自己如此纤弱的身体,却要生出这么大个娃。十月怀胎之苦尚能抵挡,可这临盆撕裂之痛,几乎要了她的命。
而眼前的男人即自己的老公,除了关心孩子是谁的种,这些是不会在意的。
冷琼艳从任春耕冰冷的态度,及疑惑的眼神中,猜透了他的心事,也有了很多这样或那样的想法。
在她看来,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是肮脏猥琐的,都是自私无耻的。
他们总是要求自己的女人守身如玉,可哪一处残花败柳,不是男人造就的呢?
见春耕连给孩子取名都不愿,冷琼艳从鼻孔里,哼出一声轻微的鄙夷,不屑地说:“任由我?那好吧!把我去掉,就叫她任由。”
“任由!这名字好听。”
连莲知道儿子与媳妇,一直感情不和,眼前的气氛也不见得融洽,就吩咐春耕道:
“你还在这里愣着干啥?快去给你岳父岳母报喜啊!”
春耕来到冷家,岳父岳母正在大厅里看电视,门没有关。
他抬腿跨过门槛,觉得脚步有些沉重,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跨过这道门槛了。
作为女婿,长时间不来看望一下岳父母,他觉得确实有些失礼。
见春耕进来,冷家夫妇同时起身。
“春耕,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我还真没想到。”冷不丁很高兴的样子。
“快进来!快进来!”花枝俏像见到亲生儿子一样亲热。
红霓如脂,春风得意。傍晚的乡村就像走将进洞房的新娘,极尽美丽的外衣下,散发着熏人欲醉的挑逗。
“妈,琼艳生了。”
春耕从冷不丁手里,接过椅子坐下,
“是个女孩子。”
“女孩好啊!女孩好啊!”冷不丁口中,不停的强调女孩好,说明他在心里,对生女孩的感觉好不到那里去。
毕竟,他接连生了三个女孩,好得似乎过了头。
“春耕,你先喝杯茶,一会我跟你去看看小孩。”
花枝俏泡了杯茶给春耕,
“琼艳她,身体还好吧?”
“还好。”
春耕抿了口茶,态度诚恳地说:
“很久没来看望爹妈了,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我们知道你忙。男人当以事业为重。”冷不丁像是安慰春耕,又像是安慰自己。
冷不丁夫妇,一直认定冷琼艳与肖炳恒有染,认为春耕受了委屈。
尽管春耕不肯登门,他们也从不责怪。
他们对春耕的包容里,有一半是关心,另一半是同情。
而冷家大人对女婿春耕的偏信,也正是女儿琼艳不愿回家的原因。
好就好在琼艳经常会在店里,这样老两口想女儿的时候,只要随便去买点什么东西,就能和女儿见面唠嗑。
春耕喝完茶,正起身要走,恰好有人乘着月色进来。还是手牵手的一对儿。
他们是刚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冷琼香和李秉厚。
见到二女婿夫妻两一起回来,冷不丁夫妇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
“爹妈,我和琼香,白天在跑安置的事,才拖到这么晚回来。你们身体好吗?”李秉厚的语气很恭顺。
“身体好得很,就是心里老挂着你们。”
冷不丁接过李秉厚手上提着的礼品,放在高桌上,
“秉厚,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琼艳的老公春耕,一条村子的。”
“姐夫好!琼香姐好!”春耕客气地招呼。
李秉厚没见过春耕,因为他和冷琼香,是在部队结的婚。
见春耕伸手过来,他就礼貌地握了握。
冷琼香正被母亲激动地拥在怀里,见春耕过来跟她打招呼,就亲切地问:“春耕,你真有福气,娶了我的牡丹妹妹,怎不带她一起回来啊?”
“琼艳她生孩子了,春耕是来报喜的。”
花枝俏松开怀里的琼香,抢着说:
“琼香,你们回得真巧,等会我们一起去看看琼艳和小妮子。”
“明天才去吧,都这么晚了,别吵醒孩子睡觉。”
冷不丁拿过凳子,让李秉厚和琼香坐,转头对花枝俏说:
“快去给琼香他们整理床铺,我去泡茶。”
“嗯。”花枝俏应声收拾房间去了。
“春耕,你们店里生意好吗?”琼香关心地问。
“还可以吧,我现在忙厂里的事,很少去店里。”春耕这样说,算是坦白了一半,因为他没有说很少回家里。
“春耕,你啥时办厂了?没听说过啊!办的什么厂?效益还好吗?”李秉厚一边问,一边掏出包利群烟来。
他抽出一支给春耕,春耕没有接。
“姐夫,你难得回来,抽我的吧。”春耕掏出包云烟,递了支给李秉厚,自己也叼了支。
正好冷不丁端茶过来,他又给了岳父大人一支,“琼香姐,你抽烟吗?”
“我不要。”冷琼香竖起手掌,做了个交警叫停的手势,然后顺势从父亲的托盘里,端了两杯茶,一杯给老公,一杯给自己。
“我八个月前就开始办厂了。先是办砖厂,然后搞石场和沙场。”
春耕掏出打火机,给李秉厚点上烟,又去给冷不丁点。见他已经抽上,才给自己点。
“效益基本不错。要不这样吧,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我开车带你和琼香姐去转转。”
“一定去参观,抽空都要去。”李秉厚的嗓门,带着军人的洪亮。
“哦,姐夫刚才说去政府跑安置,都有眉目了吗?”
春耕似乎对眼前这个,举手投足间,都彰显着军人豪迈气质的姐夫,心存敬意。不等他回话就接着说:
“有什么事需要我办的话,说一声就是。”
“都解决好了,我去市国土局任职。琼香她分配到你们盘龙乡派出所做事。”李秉厚说这话时,表情一下子轻松起来。
很明显,他对这样的安排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