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烨不语,她就是不舒服有人诋毁太后,说她主子的坏话,只因她是皇后,若是换作一般的下人嚼舌根,这会早被她弄进暴室了。
“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嘛,段季卿这孩子,看似人畜无害,单纯愚蠢,但实际暗藏心机,脑袋瓜子也是聪明的很,转悠的极快。该听说了吧,她将凤翎宫里,其他人安插的眼线,踢的一个不留,只用了两天时间,排除异己。”赞誉的语气,十分欣赏。
“所以我才更加担心,像她这般会装蒜的人,还是皇后身份,日后会不会将矛头对准娘娘您?”
挥了挥手,面上不屑道:“我既能捧她做皇后,那么将她打下去,那自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一个成功的猎人,又怎么放任自己的狗,实力超过自己呢?”这比喻,很绝。
华烨面上担忧之情不减,他与太后之所以能在深似海的后宫之中坐上今天如此之荣耀的高位,靠的不就是小心翼翼,工于心计,因此她多年的职业习惯使得她对后宫中任何一位女子,都十分戒备。
只不过这次太后,似乎有点得意洋洋,忘乎所以的趋势啊。
另一边的凤翎宫,在剔除一半得人之后。北庭枫怎么看怎么觉得空间宽敞,视野宽阔,连带这心情都开心起来了,因此当即就决定,要出宫门转悠转悠,打发打发无聊时间,顺带活动活动生锈的骨头。
晓霖拦住了她,无可奈何道:“真那么闲,没事干的话,能不能拜托,去一趟舒仪宫,上太后娘娘那去请个安?”顺带解释一下那日的胡言乱语,也好不遭人记恨啊。
脑袋,立马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她拒绝,死命拒绝,说啥也不会去看那个老巫婆的!
晓霖在不少庭院当过差,却独独没有碰见像北庭枫这么倔强,顽固,且不怕死的女子,说太后娘娘坏话也就罢了,就连这上下传承几百年的规矩,她都一样给无视了,真是不知该夸她一句,胆大包天,出类拔萃,还是自找死路,活腻歪了。
北庭枫一个现代人,哪里会重视这么多繁文缛节,再者她迫切要出宫,木有时间去看那个半死不死的老太婆。
没错,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恃宠而骄,晓得太后疼她,惜她,留她有用,便借机张扬得瑟,不将那老人家放在眼中。
晓霖劝不动她,只觉全身无力,叹口气便要离开,谁让她是奴才,对方是主子呢?这规矩,不可逾越了啊。
不想北庭枫叫住了她,似是有话要说…
另一边的当朝天子,在孜孜不倦,日夜不休的勤俭赶工下,可算是将桌案上堆积成山的奏折一一批阅完成,抻个懒腰,差点没把自己给累趴下。
单手托腮,眼珠子一转悠,微微一笑,计上心头。
这几日他都泡在书房中,好不无聊烦闷,不如趁今日得了空闲,去外面滴遛一圈呗,这没准还能碰上啥有趣好玩的事。
想得乐呵不如快速行动,起身,换衣服去,临出门前不忘找块猪皮,贴在脸上,遮挡本来面貌,假装毁容的小太监,掩人耳目。
准备一番,出门了,直奔皇宫大门口,却不想,心情太过兴奋,以至于拐弯处没注意到风风火火往前赶的另一人。
两人撞了个正着,天子往后踉跄几步,止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姿,对方却是直直摔了个狗吃屎,脸朝地,半天没法动弹。
瞅一眼,与他同样身着太监服,心道:哪个的宫的狗奴才,走路这么不长眼…
槽归槽,却也不能真的发怒,一杀之,那是杀戮所为,他可不想百年之后成为百姓口中,人人得而诛之,遗臭万年的暴君。
来到那人身边,礼貌问道:“这位公公,你没事吧?能起身吗?”
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那我扶你起身吧…”伸手就欲挽腰肢,对方一个360大翻身,躲开了他的手。
“不用不用,没事没事,哪个您赶紧忙去吧…”意思是,哪凉快哪待着去。
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连天子面容都来不及抬头看一眼,便要离开,却突感手腕被人抓住,那么用力一拉,惯性作用,她360度大转弯又回来了,与天子面对面,近距离对视中。
咯噔!小心脏漏了一拍,不是被惊艳的,而是吓的,天子脸上那块烧伤的疤痕,葱下巴一直蔓延至额间,占据二分之一的脸,真是可怕的很,一眼看过去,没个心理准备,瘆得慌。
然而天子看她,却是另一种完全截然不同的心情。
女子,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似曾相识,第二印象;
美丽;第三印象;
真爱,最后总结。
面上带着淡淡微笑,看着眼前之人,竟有些痴了,无意识的抬起手,欲抚上那令人心动的脸庞,对方却是一个躲闪,顺带踩一脚,天子吃痛,这才后知后觉的回神,放开她的手。
得到自由,立马退后三步,远离危险区域,而后微微鞠躬道:“这位公公,是小的走路不带眼,冲撞了您,还请大人有大量,饶恕一回!”人在皇宫中,该低头时还是要低头的。
天子看看她,同时气恼自己刚刚的失态,而后直起身,轻咳两声,缓解尴尬,顺带准备摆一波架子,以挽回刚刚丑态损失掉的面子。
然而对方一鞠躬后,拔腿就跑了,不忘礼貌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先撤了,您老自便!”
天子想拉,愣是没拉住,眼睁睁看着她从掌心里,狂奔而去。
一个女子,身着太监服,在宫中瞎晃悠,这怎么想怎么觉得有趣啊,说不准还能看到一场绝世好戏呢。
本着乐趣无穷,宁可错负,不可错失的玩味心态,他悄咪咪跟了上去,准备一探究竟。
出宫也是玩,在这也是玩,没多大差别的,再者,他对那个小太监,真的是莫名好感度爆棚啊!
好吧,那个小太监正是北庭枫,让晓霖弄来太监服换上,就是为了不惹人耳目,低调行事,皇后的身份与头衔都太尊贵,吸睛无数,做起事来着实不方便。
她低头,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无目的的抱头鼠窜,恍如一个智障,对着夕阳西下的黄昏场景,默默叹了三口气,最终委屈的皱起小脸颊。
没错,她迷路了,迷失在恍如一座城的皇宫之内,其面积之大,宫殿之多,道路之乱,人心之杂,那是你完全无法用脑容量去想像的。
尽管晓霖一再嘱咐她,目的地在何处,费劲口水,甚至给她把路线写下来了,然而,并没有卵用,她依然还是迷失在皇宫的深海沉浮之中。
只因,太阳西下,天色暗沉后,她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身后跟着的天子,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看她的背影。
其实只是这样,他都会觉得高兴…
捂脸:自己这到底是着了什么魔,神经忽然间变得这般不正常…
原地蹉跎许久,再一瞅,月亮出来了,算了,还是试着找一找回去的路吧,只是这样站着,又不会出现转机。
转身,与天子又一次面对面了。
“嗯?”那个小太监。
只因对方思考的时间太长,天子一时间松了警惕,不想对方突然转身,被逮了个正着。
“嗯…”在思考,该用哪种开场白,才不至于让俩人都尴尬。
北庭枫却是无心应付他,垂头丧气的开口道:“这么巧啊,公公你也在…”
“是啊,挺巧的。”
“没啥事的话,我就回去了。”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不意外的又被拉住了。
天子眼眸转一转,瞬间知道该说啥了。
却见他笑道:“小兄弟新来的?”
“啊?”一秒迟疑,随后正色道:“是!”
“难怪你在这待这么久,迷路了吧。”
“嗯!”点头如捣蒜,真迷路了,所以现在急需明白人的指点。
“得!我现在也没啥事,你要去哪,我带你去吧。”天子笑道,那是发自真心的愉悦。
但在北庭枫看来,那就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转世,特地来解救身在迷途中恍如羔羊的她啊!
刚要说出目的地,不想被一阵咕咕声打断,瞬间老脸一红,有些尴尬。
出来许久,狂奔的也不少,肚子里的余粮早就消耗完了,这会正挨饿跟她抗议呢。
理解一笑,牵着她的手道:“看来再去你的目的地之前,我们得先上别处转悠一圈啊…”
没等北庭枫开口拒绝,被拉着狂奔而去。
天子带北庭枫来的地方事御膳房,专门供食给皇上以及后宫嫔妃的。
月上梢头,已过了晚餐的嘴忙碌时刻,御膳房这会也就只剩几个当值的太监与宫女,在打扫卫生,收一天的尾。
天子带着她,来到窗户边,无声无息的打开窗,往里瞅一眼,没人,正要翻进去,被北庭枫一把拉下来,差点没摔着。
“你干嘛?”
“那个,太危险了吧…”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在这规矩重重,危机四伏的皇宫之中,北庭枫总是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