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宫真真是大,拾玖不识得,只得跟着别人后面,所有人都在广场处侯着。
突然四周高奏凯乐,皇上威然前行,于正殿广台之上迎接得胜的将士们。
正门大开,将士们昂首阔步上前,直到十丈开外,气势赫然道:“末将林戚,得胜还朝,叩谢皇恩!”
皇上龙颜甚悦:“林侯功高劳苦,替我东越平定西陲之忧,实乃我东越柱国!”
“臣愧不敢当,保国之疆土,护民之安乐,乃是末将份内之事!”
“一众将士,论功行赏!”
“谢陛下隆恩!”一众将士整齐划一附道。
“今日,还有一件要事,朕要当众宣属,少将军林昀!”
“末将在!”林昀单膝跪下,终于等到了这一时刻,他目色坚定,面庞经风霜洗礼虽略有沧桑,却越发神采熠熠,少年英姿让人挪不开眼去。
身后的内监恭敬上前,高举圣旨,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少将军林昀赤胆忠心,智勇双全!未澜郡主德贤有章,礼敬上达,今特赐婚,珠联璧合,结万世之好,钦此!”
“谢主隆恩!”林昀叩拜谢恩。
内侍将圣旨收好,送至林昀面前:“恭贺郡马爷!”
林昀恭敬接下圣旨,心中迫不及待想见那人。
林戚暗叹了一口气,如今这板上钉钉之事,怕是再无变之的可能,也罢,既然是自己儿子求来的,好坏都由他自己去受吧!
朝露殿中,未澜叹了一口气:“皇奶奶,未澜有些害怕……”
皇奶奶满是宠溺地点了下她的鼻头:“这世上还有你怕的事?再说林昀可是你皇爷爷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品皆是上乘!”
“林昀我倒是不怕,只怕他的家人……”未澜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堵住般,如何都不得舒坦。
一个宫娥来报:“少将军来了!”
“刚领完旨,便来此处,看来将我们未澜放在心尖之上了!”皇后松慰笑道,“你们小两口慢聊,皇奶奶该去前宫了!”
“皇奶奶……”
皇奶奶怎会理睬,领着一众人扬长而去。
林昀作揖道:“郡主有礼!”
未澜有些慌乱,手也不知该放在何处:“红楉,奉茶!”
“我说过定然年前赶回,所幸做到了,不知郡主近来可好!”
“很好!”
“我派人送回的血苍王,郡主可曾见过?”
“见过!”
“不知郡主可喜欢,我是个粗人,不懂揣度女孩子的喜好,只觉得一切俗物都配不上郡主!”
“还好!”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话的,牙尖嘴利,最善言辞,怎么今日倒惜字如金了!”
居然说她牙尖嘴利,这个可忍不得了:“我何曾牙尖嘴利了?皇奶奶让我不要拂了你的面,这般可是你自己找骂,你送的什么血苍王,怕不是来取我的性命的吧?”
林昀一通慌乱:“什么?可有伤着你?”
“伤着倒没有,这惊吓可不小,夜夜噩梦被鹰叼了脑袋!”
“是我的错!”林昀一脸歉疚道,“从今以后,我定好好护你,决不让你再受半点伤害!”
未澜瞧他一副情真意切,堪堪可表,遂道:“我乱说的玩笑,你莫要当真了!”
见气氛着实暧昧,便转了话头:“让红楉奉茶,怎么人都没影了,这丫头,近来甚是懈怠,回去定要好好惩戒一番!”
“奴婢参加郡主娘娘,参见林少将,皇上和皇后以及诸位大臣已经移步沧澜台,特来邀您们前去!”
“我们这就去!”未澜这才松下了一口气。
沧澜台上,皇家宴席着实壮观,首尾不见,拾玖学着旁人的模样,摆放菜品,手忙脚乱惹得一顿训斥,但也无人计较这么个生面孔。
皇上皇后皆入了座,众位都安身入座,未澜是最近皇座之人,此等荣宠乃是东越第一人。
舞池中央百名舞姬上下翩飞,一曲百鸟朝凤舞,百鸟齐飞,盛世繁华,美不胜收。
林昀的目光一直落在未澜的身上,只觉得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甚是可爱。
未澜不悦之色直挂脸上,内侍们刚欲上来斟酒,却被红楉拦了住,她在一内侍耳边低语了两句,内侍了然地点了点头。
不消一会的功夫,内侍领着青舞往这边走来,青舞仍是她一贯得平静如水,她执起酒壶,倒满一杯:“郡主,请用!”
“不知为何,经你手倒出的酒,似乎更加香醇,你就在旁伺候吧!”未澜呷笑说道。
“是,郡主!”青舞不卑不亢道。
未澜这番觉得心情舒畅多了,眉眼间尽是得意之色。
林戚观着两者的表现,高下立见,他的儿子不会以貌取人,但他实在不解,为何自己的儿子会看上这未澜郡主。
在不远处的拾玖见此一幕,心中极是不平,却也不敢发作!
终待宴席尽散,拾玖刚刚打听了大概位置,避开了众人,往皇上的辰启殿走去!
看着排排的守卫,若是不懂武功,怕是插翅也难入内,正当他盘桓不前之时,两排内侍手上捧着一应物件要入辰启殿,拾玖忙跟在尾部,佯装镇定地走着。
忽然两柄长矛横栏胸前,若不是他退得迅速,只怕那长矛便刺入了身体。
“你是何人?胆敢混入辰启殿!”一众守卫团团围了住。
拾玖佯装不知:“大人,我是跟着他们一道来的……”
那个守卫嘲道:“朱公公每次着八人前来,何曾出现过第九人,你这个贼人胆大包天,居然敢闯辰启殿,说!谁派你来的?”
拾玖一脸焦灼,他挠了挠脑袋:“我实话实话,能饶我一命吗?”突然傻笑了声,“不能吧,那我还告诉你们做什么!”
“找死!”守卫一剑劈来。
拾玖一个恍身,躲开了剑招,他刚要遁身,突然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背部被重踹了一脚。
拾玖跌重了下来,看着步步逼近的护城卫,手中撒出一圈石灰,趁他们掩面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拾玖一路东躲西藏,皇城处处戒备森严,他沿着来时之路,距离城门十丈开外,已过亥时,西北侧城门早已关闭!
他叹了一口气,只觉一股浓香在辰启殿便一直跟着他。
那股味道愈来愈浓郁,他一转身,月见将他拉至身边,一队巡逻士兵从左前方经过。
“跟我来!”月见轻声道。
月见带他来到一辆马车前,马车可以入得宫内,想都不用想这马车的主人是谁……
“进去吧!”月见看了眼四周,看着拾玖踌躇不前的模样,她又继续说到,“除了上这辆马车,你可还有其他出去的法子?”
拾玖犹豫了片刻,登上了马车,打开帘幕之时,心中一惊,瑟瑟发抖道:“郡主娘娘!”
“坐好!”未澜凌厉之势直逼而来。
拾玖怯生生得缩在角落,偷偷瞄了一眼,正对上郡主的目光,心虚不已忙转向了别处。
马蹄落地之声,车轱辘碾压之声,声声入耳,而马车内的气息,似凝结一般,压得拾玖不能喘息,郡主直直坐着,一句话也不问,倒让他如坐针毡。
月见靠近车厢,小声道:“主子,到城门口了!”
“只管走!”未澜镇定自若道。
守卫拦住了去路:“卑职参见郡主娘娘!今夜乃是特殊情况,可能需检查一下郡主的马车!”
突然马车里传来几声抽泣的声音,未澜哽咽道:“你们要检查便……检查吧!”
那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上前,听闻前几日有个宫娥看到未上妆的郡主,第二日便上吊在自己房中,而且明显的是他杀,却无一人敢声张,若是他们瞧见了郡主哭花的妆容,只怕小命难保!
月见瞧他们一个个鼠辈模样,料想他们定是怕了,急促催道:“你们谁去检查!”
“这……郡主的马车就不必检查了吧!”那几人互相推诿,最后一致说道。
月见对着他们‘呵呵’笑了两声,随即对赶马车之人说道:“我们走吧!”
“慢着!”一个浑厚的男声落下。
未澜吃疼得抚着额头,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林昀。
“末将本来在追捕刺客,无意经过此地,闻郡主之音,特来关切!”
“林少将辛苦了,连日行军,回到都城一日也不得歇息,抓刺客这种事自有护城卫负责,怎会劳您大驾!”红楉迎上前来,行礼道。
“郡主之事,乃是天大的事!”说完便越过红楉,刚靠近了两步,又被月见拦了下来,“末将只是不放心郡主!”
“你我虽有婚约,但此刻已近子时,怕是多有不便吧!”未澜蛾眉倒蹙,正色直言道。
林昀感觉到马车中并非只有一人的气息:“为了郡主的安危,林昀冒犯了!”
林昀拔剑挑开了帘幕……
拾玖忙乱中刚要起身,被未澜一把拉到身侧,跌坐了下来,靠在了未澜的身边。
林昀顺势入了马车中,坐在了拾玖的对面。
红楉放好帘幕,跳上马车,马夫驾车直出了皇城!
那几个守卫窃窃私语道:“你们可看到了?”
“你们为什么不拦着啊……”
“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
最后一致道:“我们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