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众人又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马蹄声既多且杂,似是有很多匹快马正飞奔而来。
郁且狂的神色最先变了,“没想到父亲反应如此迅速,这么快便追上来了!”
一听到郁万贯追上来了,吕姨娘的神色立马变得惊恐起来,“老爷怎么就追上来了?若是被老爷逮到,我等今日必死无疑!”
说这些话的时候,吕姨娘的神色已变得惨白,双腿也抖个不停。
相比吕姨娘,鱼姨娘则镇静了不少,她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唯有一条路走到黑,便将心一横,扬起头劝吕姨娘:“既已决定逃出郁府,便绝无再回去的道理,再说老爷也不会放了我们俩。好在二公子足智多谋,有他在侧,定能护得我俩周全。”
鱼姨娘这话明显是要把郁且狂和自己捆绑在一起,表面上是在恭维郁且狂,实际上却是要他保护自己。郁且狂如此聪明,自然懂得她的话外之声、言外之意。不过郁且狂只是表面狂傲不羁,内里却十分狭义心肠,不会见死不救 。况且鱼姨娘和吕姨娘虽有私心,但若非她们二人,朱云怡也难以离开郁府。单是看在这一点,郁且狂便一定会救二人。
马蹄声已越来越近,看来郁万贯已即将率众赶到。
眼见情况越来越紧急,郁且狂急忙让朱云怡把她披着的斗篷脱下来。
朱云怡不明所以,但还是把自己的浅碧色绣花斗篷脱给了郁且狂。
郁且狂接过了朱云怡的斗篷,然后把它披在了自己身上。
此时朱云怡已明白郁且狂想要干嘛,她既感动又担心,便对郁且狂说道:“相公想替我引开令尊,云怡感激不尽。只是此举危险重重,相公着实不必冒此危险。若是相公有何不测,叫我于心何安?”
郁且狂仰天一笑,抽出手里的无敌剑指向东方初生的圆日,语气轻松地答道:“且不说在下未把家父的那些手下放在眼里,即便不敌他们人多势众,在下也相信虎毒不食子,最多被家父责骂几句而已,姑娘不必担心。”
虽然已知朱云怡的真实身份,但郁且狂还是习惯了喊她“姑娘”,不想以听起来尊贵无比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公主”一词来称呼朱云怡。
说完这些话后,郁且狂便翻身上了马背,他指了指前方,对众人说道:“此路往前一里处有一岔口,岔口有一小路通往北边的河边镇。到了岔口后,诸位便坐马车从小路走,在下则负责走大路引开家父,咱们最后在河边镇会合。”
朱云怡不是婆婆妈妈之人,知道若是再等下去,只怕谁也跑不了,便咬着牙对郁且狂说道:“相公一路保重,河边镇相见。”
说完话后,朱云怡便上了自己的马车,白芷也紧跟着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里。朱砂和青黛虽担心郁且狂的安全,但也无可奈何,最后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里。听郁且狂说要引开郁万贯时,鱼姨娘和吕姨娘万分欣喜,都在心中暗暗窃喜自己有救了,也都眉开眼笑地回到了自己的车里。
等众人均回到自己的车里后,郁且狂便让车夫加快速度。来到岔口时,郁且狂先对马车里的徐云怡说了一声“保重”,之后便让车夫从小路驾车逃走。
朱云怡拉起车帘,含着泪对外面的郁且狂说了一声“保重”。
车夫把马儿赶得很快,等朱云怡把“重”字说完,马车已远远地飞驰而去。郁且狂并没立即离开,仍旧骑着马立在原地。眼见车帘外郁且狂的身影越来越小,朱云怡只好不停地祈祷上苍,求上苍保佑郁且狂平安无事。
为了让父亲相信“朱云怡”确实是从大路逃走的,郁且狂并未立刻就走。等到那些追赶者越来越近,在确定他们能看清自己穿着的浅碧色绣花斗篷后,郁且狂才催马扬长而去。
为了给朱云怡更多的时间,郁且狂不停地挥鞭催马,好让父亲慢些追上自己,好给朱云怡留下更多的逃跑时间。
两个车夫驾着马车从小路逃走,车里分别载着朱云怡、朱砂、青黛、白芷、鱼姨娘、吕姨娘六人。小路本就颠簸,加之车夫赶车的速度又极快,晃得车内众人想要呕吐。
好在后面的马蹄声已越来越小,因而除了担心郁且狂的朱云怡主仆外,鱼、吕两姨娘和两个车夫都觉得十分高兴。
然而鱼姨娘和吕姨娘的欢喜并没持续多久,因为没过多久,二人便又重新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根据所听到的声音判断,这次追来的人同样不少……
朱云怡主仆四人也听到了……
“二公子不是已经引开老爷了吗?怎么又有人追来了?”吕姨娘的声音都变得颤抖了。
和郁万贯这样的老江湖相比,郁且狂终究还是太嫩了。他没想到父亲这么快便从城南梅林赶来,更没想到父亲会兵分两路,既从大路追赶穿着朱云怡的斗篷的自己,对不起眼的小路也格外留心,还特意带领手下踏上了朱云怡等人逃跑的那条小路。
因为喝了欧阳先生配的药,郁万贯昨晚睡得格外香甜。直到巡夜的家丁发现了那些被鱼姨娘和吕姨娘迷晕的守卫后,巡夜家丁便将此事告诉了忠伯。忠伯不敢大意,急忙叫醒了睡梦中的郁万贯。等到来到厢房发现已人去楼空后,郁万贯急忙命郁且镛、郁且痕同自己去追朱云怡。想到鱼姨娘和吕姨娘日间说要去城南梅林摘梅花后,郁万贯便觉得朱云怡的消失定与二人有关。
于是郁万贯便命郁且痕带人去城南梅林一探究竟。倘若朱云怡主仆真和鱼姨娘和吕姨娘逃到了梅林,则立刻将其抓回,鱼、吕二人即刻杀之。为了防止扑空,他和郁且镛则带人北追,以防鱼、吕二人调虎离山。当时郁且镛正和那四十九个美女花天酒地,听到父亲的传唤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到郁万贯面前时尚且衣冠不整。
想到日间郁且狂告诉自己的事,又见郁且镛衣冠不整、满身酒味,郁万贯气得打了郁且镛一个耳光,之后又把他教训了一通。
郁且镛心中又委屈又愤怒,却没有顶撞父亲的胆量,只好在心中暗自咒骂。
等郁且痕带领人马向南赶去后,郁万贯和郁且镛便带着人手向北疾驰。
快到郁且狂与朱云怡离别的岔路口时,郁万贯见一个身披浅碧色绣花斗篷的人正骑马北去。因为隔得远了,依稀看起来就是朱云怡。
追到岔路口时,郁万贯见还有一条小路,而小路上也有车轮轧过的痕迹。想到人手还多,而徐云怡又是聪明之人,于是郁万贯派郁且镛带领人马去小路一看究竟,而自己则与手下沿着大路追赶他所看到的“朱云怡”。
坐在车里,朱云怡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已越来越近。虽然车夫已在用最快的速度赶车,但马车本就比一般的轻骑要慢,加之每辆马车里又都挤了三个人,故而后面的马蹄声便越来越近。
朱云怡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拉车的马儿已过于劳累,速度已越来越慢,想来不到一刻钟便能被后面的人追上。她已想到要要弃车而逃,便拉起车帘观察起了外面的情形。
只见小路左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看起来一望无际,一直延伸到天边。朱云怡灵机一动,急忙命车夫勒住马儿,又让众人都下了车。
“公主,您疯了吗?后面的人就快要追上了,还不快快逃走?”刚一下车,吕姨娘便抱怨道。
“倘若再这么跑下去,咱们迟早得被后面的人追上,倒不如来个金蝉脱壳,让他们扑个空!”朱云怡答道。
“如何金蝉脱壳?”吕姨娘奇道。
朱云怡微微一笑,答道:“便让马儿拉着空车逃走,咱们则藏在这片树林里。车上没人后,马儿也会跑得快些。等后面的人追到这两辆马车,咱们早已下车,届时他们便扑了个空。即便他们扑空后再原路返回,但只要咱们不走在路上,这里又都是树林,他们便找不到我们了。”
吕姨娘大喜,只夸朱云怡冰雪聪明。
于是朱云怡便让车夫把马儿赶走,好让后面的人去追这两辆没人的马车。
想到车上还有许多珍贵之物,吕姨娘便想把它们都带走。
朱云怡止住了吕姨娘,喝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生死关头,是命重要还是那些金银珠宝重要?”
说完这些后,朱云怡便让车夫把马儿赶走。两个车夫来到马儿身旁,先后在每一匹马儿的大腿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马儿吃痛,先后依次向北疾奔而去。
想到马车里的金银珠宝将不再属于自己,吕姨娘便像被人牵了魂似的。倒是鱼姨娘看得开,觉得诚如朱云怡所言,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和性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再说只要紧紧跟着朱云怡,还愁日后会缺少钱财?
等两匹马儿先后拖着两辆车飞驰北上后,俩车夫便回到了朱云怡身边。
此时身后的马蹄声已大如惊雷,甚至连地皮都有些微微晃动。朱云怡知道那些来追自己的人就要到了,便对身边诸人说道:“快!先藏进左手边的林子里!”
在此危急时刻,朱云怡的语气已变得格外威严且有气势。听了朱云怡的话后,鱼姨娘、吕姨娘、白芷和两个车夫急忙钻进来林子里,朱砂和青黛也扶着朱云怡走向了树林。
林中有不少浓密的灌木,只要藏在灌木丛后,若非细心观察,否则很难发现。
于是众人便藏在了灌木丛的后面。
没过多久,几十匹马儿便浩浩荡荡地赶到了。每匹马儿背上都骑着一个精壮凶悍的带刀汉子,领头那个却一身肥肉、容貌猥琐,便是郁府大公子郁且镛。
透过灌木的缝隙,朱云怡见郁且镛虽在骑马,但神色却有些疲倦,颇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看起来这段日子的放纵已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兄弟们加快速度,马车便在前面!只要抓住车里的人,老爷和大公子重重有赏!”郁且镛身边的一个精壮汉子大声说道。
听了那精壮汉子的话后,马上诸人便打起了精神,也都纷纷加快了速度。
马儿飞驰北去,扬起一阵尘土,不久众人的身影便都消失在了那阵尘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