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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作者:华澜本章字数:4064更新时间:2020-11-19 21:57:28

原来郁且狂果真迷惑了郁万贯!披上朱云怡的斗篷后,他便在岔路口等着父亲,好让父亲误以为自己便是朱云怡,进而把父亲和他的手下都引到大路上,这样便能确保朱云怡的安全。

远远见到披着斗篷的郁且狂后,郁万贯还以为郁且狂便是朱云怡。见郁且狂扬尘而去,他便带领手下紧紧追随,心中抱定了要活捉“朱云怡”的想法。

虽然也怀疑过朱云怡这样的千金之躯竟然也能纵马驰骋,但郁万贯又想到当今天子乃好武之人,常言道虎父无犬女,皇上常年在马背上征战,身为最受皇宠的雅宁公主,朱云怡岂无不会骑马之理。加之他一心想抓住朱云怡,便没再怀疑自己追赶的人其实并不是雅宁公主朱云怡。

但和老奸巨猾的郁万贯相比,郁且狂还是嫩了很多。他没想到在拼命追赶自己的同时,父亲竟还派大哥带领人马到小路一探究竟。当时他只顾着引开父亲,没注意到身后的父亲和大哥已兵分两路。

郁万贯最后还是追上了郁且狂,待得发现自己见到的“朱云怡”竟是郁且狂所假扮时,郁万贯心里的怒火可想而知。他向来心细,早就观察到郁且狂对朱云怡的感情不同寻常。他也年轻过,能够理解儿子的感觉。但想到郁且狂竟吃里扒外时,郁万贯还是非常生气,于是他厉声问道:“徐姑娘呢?”

一来郁万贯还不知道朱云怡已和郁且狂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二来还有很多手下在听,而郁万贯向来又格外小心,故而还是把朱云怡称作“徐姑娘”,并没叫她雅宁公主。

郁且狂什么也没说!

郁万贯又气又怒,想到若是没有朱云怡,自己所有的计谋便将付诸一空,所图的宏图大业也将是镜花水月,便又喝问道:“快说,徐姑娘呢?”

郁且狂冷笑了一声,说自己并不知道朱云怡去了哪里。

郁万贯见郁且狂披着朱云怡的斗篷,显然是想假扮朱云怡引开自己,好让朱云怡逃走,两人显然早有约定,郁且狂又岂会不知朱云怡去了哪里。于是他又厉声追问郁且狂,神情严峻得像结了层霜似的。

郁万贯平时极善于伪装,脸上总是挂着和蔼的笑容,这样当众生气的情况可谓少之又少。

郁且狂还是什么也没说。

见郁且狂迟迟不肯透露朱云怡的下落,郁万贯便想自己的这个儿子吃软不吃硬,与其这样逼问他,倒不如以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不定便能事半功倍。于是他改用一改强硬语气,温声细语地请他告诉自己朱云怡的下落,还说了一大通父子情深、血浓于水这类的话。

郁且狂心里明镜似的,知道父亲不过是另有所图,便没中他的计。

见郁且狂软硬不吃,郁万贯又开始生气起来。虽说注定无法从郁且狂口中得知朱云怡的下落,但郁万贯还是决定要重罚郁且狂这种“吃里扒外”的“罪行”,同时也为了让那些手下看看顶撞自己的下场,好确保自己的绝对权威,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于是他吩咐左右去把郁且狂捆起来,并扬言要以家法处置郁且狂。

郁且狂是向来孝顺,但不是愚孝之人;他重情重义,但也并非毫无原则,相反极有自己的坚守。等郁万贯身边的人靠近自己时,郁且狂随手便把他们打翻在地,并对郁万贯说道:“父亲,且狂一生只求问心无愧,至于是对是错则有外人评说,不关我这种凡夫俗子的事。我的确知道徐姑娘此刻身在何处,也是我主动要披上她的斗篷引开您的。但儿子觉得此事做得问心无愧,亦不觉得有何过错。既然不觉得有错,且狂便不能任凭您老人家处罚!”

郁且狂这话说得坦坦荡荡,说话时也气场十足。但在郁万贯看来,郁且狂这样的做法却是在公然挑战自己的权威,故而便让更多手下去捆住郁且狂。

郁万贯话音刚落,便有十多个精装汉子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而后气势汹汹地冲向了郁且狂。

郁且狂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见那些汉子来势汹汹,他便准备骑马逃走。他想若是继续往北走,父亲说不定会怀疑朱云怡也已往北,自己是要赶去与她会合,倒不如直接飞奔向南,这样还可迷惑父亲,让父亲误以为朱云怡在南边,进而南下追赶。只要父亲南返,朱云怡便能脱离危险。

想到此处,郁且狂便准备飞奔上马。

然而一旁的郁万贯早已看出郁且狂有骑马逃走的想法,便大声说道:“二公子想骑马逃走,快拦住他,不能让他接近马儿。”

听了郁万贯的话后,又有几个精壮汉子飞速地跳下了马背,又飞速地拦在了郁且狂前面。

就在这一瞬间,另外那十几个汉子也冲到了郁且狂身边。

郁且狂见逃走无望,只好抽出手里的无敌剑与众汉子打了起来。

那些汉子虽然人多势众,但功夫都不算厉害,加之郁且狂再怎么说也是郁万贯的亲生骨肉,众人也不敢伤害到他,因而双方还是打成了平手。

见郁且狂和自己的手下斗得难舍难分,而朱云怡又不知去向,郁万贯心中越来越急。但他还抱了最后一丝希望,希望朱云怡已沿着郁且镛去追赶的那条小路逃走,而郁且镛这时则已经抓住了朱云怡。

然而现实还是要让郁万贯失望了!大约半刻钟后,郁且镛带领众手下气喘吁吁地从南边赶到了。

见郁且镛并没把朱云怡抓回来,郁万贯的心便凉了半截,于是他问道:“没见到人?”

“小路上有两匹马车,车里也放了一些金银珠宝,然而除了金银珠宝外却空无一人。”郁且镛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抱怨道:“父亲,咱们被耍了!只怕那小娘们根本没有北上。”

郁万贯气得眼前发黑,只怕自己真的追错了方向。

郁且狂虽然在和那些汉子打斗,却一直关注着不远处的父亲。见大哥匆忙赶来时,郁且狂先是觉得奇怪,不明白大哥为何会在此时赶来。直到听了两人的对话后,他才明白原来父亲还派了大哥去小路一探究竟。

至于马车里为何空无一人,郁且狂也没想明白。他暗想朱云怡冰雪聪明,会不会早已弃车而逃?同时他也担心朱云怡会不会被其他人掳走了,否则马车里怎会无人?

想到这些,郁且狂出剑的速度便慢了些。

这时郁且镛也见到了郁且狂正和父亲的手下们斗得如火如荼,又见父亲神色凝重,而郁且狂身上还披着“徐云怡”的斗篷,一向反应迟钝的郁且镛居然猜到了其中的原因,于是他凑近郁万贯,问道:“父亲,老二该不会大逆不道到干吃里扒外的事吧?”

郁且镛虽奉郁万贯之命将朱云怡从苏州掳至南京,但郁万贯一直未把朱云怡的真实身份告诉他,故而他还以为朱云怡的真名便是徐云怡。

其实整个郁宅也只有郁万贯、郁且狂和郁且痕三人知道朱云怡的真实身份。正是因为知道了朱云怡的真实身份,郁万贯才会千方百计派人将其掳至郁宅。郁且狂则是在贵州清平卫是便猜到了朱云怡的真实身份。因为某些原因,郁且痕也早就知道了所谓的徐云怡便是雅宁公主。除了三人以外,早先并无郁府中人知晓朱云怡的真实身份,连鱼姨娘和吕姨娘都是慢慢才发现徐云怡便是宫里的雅宁公主的。

听了郁且镛的话后,郁万贯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郁且镛大喜,急忙添油加醋地说道:“这老二向来我行我素,从不把您老人家放在眼里,今日竟然又干起了吃里扒外的大逆不道之事,真是枉为人子。死这等逆子,便是当场杀了也不为过。”

因为黄汐和木樱的原因,郁万贯一直对郁且狂冷冰冰的。但之所以如此不待见郁且狂,并非他不喜欢这个儿子,究其原因还是他没有勇气面对郁且狂。即便不待见郁且狂,但郁且狂怎么说也是他的亲生骨肉,听到郁且镛竟说出“当场杀了也不为过”这样冷血无情的话时,郁万贯的神色立马变了。

见郁且镛妄图挑唆自己杀了郁且狂,郁万贯便想起他妄图借严无珠送来的饭菜谋害自己的事。若非没有郁且狂,只怕自己到死也不会发觉。想到这些,郁万贯突然觉得郁且狂虽然时常忤逆自己,但对自己的孝心却天地可鉴。反观郁且镛,这个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嫡长子虽总是讨好自己,但背地里却敢谋害亲父,前倨后恭且心肠歹毒,毫无感恩之心,毫无孝顺之念,面目着实可憎!

想到这些,郁万贯突然觉得不怎生郁且狂的气了,于是他便让手下们都退下了。

郁且镛本想趁父亲在气头上时火上浇油,说不定还能趁机除了郁且狂。谁知结果却恰得其反,父亲非但没加派人手围攻郁且狂,反而让那几个精壮汉子都退了下来,一时之间郁且镛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父亲突然喝退了众汉子,郁且狂也感到有些奇怪。但他很快便没再思考此事,因为他还想尽快去小路看看朱云怡。

郁且镛心有不甘,便又催动马儿凑近了郁万贯,然后气愤地说道:“父亲,老二大逆不道,若是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只怕他日后更要变本加厉了,倒不如……”

郁且镛还没说完,郁万贯便重重得打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下手极重,打得郁且镛头都昏了。若非他的左手还握着马缰,只怕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下马背了。

郁且狂心想郁且镛不过恶有恶报,便冷笑了一声,并不同情大哥突然被打,只是继续想着朱云怡的事儿。

就在这时,郁且狂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于是他对郁万贯说道:“父亲,徐姑娘断定您不会把主要精力放在鱼、吕两位姨娘要去摘梅的南边,便决定南下入浙,此刻她向南逃去,此乃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披着她的斗篷朝北急奔,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小路上马车里亦空无一人,也不过是掩人耳目,同样也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郁且狂话音刚落,郁万贯便知道自己中了朱云怡的“计”。郁万贯心想原来朱云怡早已和郁且狂、鱼红杏、吕棋儿商量好了,鱼、吕二人先说要去城南梅林摘红梅,这样自己便会认为朱云怡和她俩不会向南而逃,谁知她们却早已猜中了自己的心理,故而反其道而行之,偏就往南而逃。至于北边的郁且狂和空马车不过是障眼法而已,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她们有更充足的逃跑时间……

想到这里后后,郁万贯小声骂道:“中计了!”说完他便扯栋缰绳,催着马儿回头向南。

虽然为了以防万一,郁万贯已派了郁且痕前往南方,但他还是不放心,觉得若非自己亲自出马,郁且痕这个黄口小儿定无法成功把朱云怡抓回来。

郁且镛和众汉子见郁万贯想要南返,便都纷纷调转了马头。

为了尽快追上朱云怡,郁万贯也不再管郁且狂,只是不停地催着马儿向南跑去,郁且镛和他的手下们紧跟在后面。没过多久,众人便已远去。

见父亲中计,郁且狂大喜。他急忙跃上马背,想去小路看看朱云怡。

怕南下还会遇到父亲,郁且狂便决定北上:往北先到河边镇后,再沿那条小路南下。

郁且狂心里十分着急,只想快些见到朱云怡,为此不停地挥鞭催马。

见朱云怡安然无恙后,郁且狂十分高兴。他问朱云怡是怎样逃过大哥郁且镛的追捕的,朱云怡便把下车钻到树林里的“金蝉脱壳”之事告诉了郁且狂。

听了朱云怡的话后,郁且狂不停地夸她冰雪聪明、反应敏捷,之后也把自己的遭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朱云怡。

听郁且狂说他已骗得郁万贯南返后,朱云怡也一个劲地夸他聪慧明锐,能随机应变。

PS: 我又要和读者朋友们道歉了,因为我又犯了个错: 在书中我提到了方府、徐府和郁府,但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仨叫法在当时都属于僭越!都是不符合史实的!因为“府”的说法最早见于《周礼·天官大宰》:百官所居曰府。明朝等级森严、法令严苛,衣食住行都要遵守严格的等级秩序,而方入骨是流亡之徒、常芙蕖是隐居之人,郁万贯在当时则是地位不高的商人,所以“方府”、“徐府”和“郁府”的叫法都是错误的! 所以我把“方府”改成了“金蕊庄”,“徐府”和“郁府”则改叫“徐宅”、“郁宅”,这样也更符合史实。至于情节嘛丝毫不变,我也会尽快把前文的错误之处改过来的。 “庄”即庄子、庄园,按照明朝的惯例,有钱人是可以建造自己的庄子的,也可称为“某某庄”,在当时不属于僭越。 “宅”是富人的住处,是生活富裕之人的居所,也可以是大家族的家。所以“徐宅”和“郁宅”的叫法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也不属于僭越,也是符合史实的。 实在对不起读者朋友们,是我的知识储备量太少了,才会接连犯这样的错误。今后我会多看书、多了解史实的,再次和大家说声抱歉,实在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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