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且狂神色骤变,低声说了句“情况不妙”后,便急忙外宫外奔去。
“且狂,等等我!”赵王立即追了上去。
朱云怡本想跟去看看,但太子和太子妃却说她丝毫不会武功,而郁宅此时又已走水,故而还是乖乖待在宫里的好,以免有人趁情势混乱而伤害她。
想了想后,朱云怡觉得大哥大嫂的话也有道理,故而虽然心中好奇,但她最后还是乖乖待在了宫里。
郁且狂和赵王直到日中时刻才回到宫里,期间朱云怡、汉王妃、赵王妃三人一直和太子夫妇待在一起,只好汉王回到了他暂居的咸阳宫。
朱云怡已直到郁万贯父子暗地里效忠于汉王这件事,也知他回咸阳宫是向暗自打听郁宅的消息,故而并未理他。
“如何?”郁且狂和赵王刚回到长安宫,太子便急着问道。
因为心中记恨太子,赵王并未回答他的话。
太子也不生气,只是问郁且狂:“郁小哥,贵府如何?令尊如何?”
“等在下和高……赵王殿下赶到,敝宅已完全被大火吞噬。大火惊动了官府,街坊领居也赶来帮忙灭火,却也扑灭不了那熊熊燃烧的大火。敝宅数十年基业,此刻几已被烧为灰烬。”郁且狂答道。
“可有人员伤亡?”郁且狂话音刚落,太子妃便问道。
郁且狂的神色立马变得悲伤起来,“敝宅上下百十余口人,基本或死或伤,实在惨不忍睹,便连家父的上官姨娘也被大火夺走了性命。”
朱云怡没想到这场大火竟会导致这么大的悲剧,毕竟是百十余个大活人,即便受伤也已惨绝人寰,更何况还有人死亡!她在郁宅待了不少时日,曾听鱼贵人、吕美人等人说起过上官姨娘,虽然素未谋面,但想到她竟葬身火海,心中难免觉得伤感。
虽然心知郁且狂不会拿家人的性命撒谎,但朱云怡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她开口问道:“连上官姨娘也葬身火海了?”
赵王只是不想和太子说话,对朱云怡却是有问必答。听了朱云怡的话后,他立马答道:“由于火势太大,大部分尸体都被烧得血肉模糊,很难分清生前到底是谁。不过有一具尸体的容貌倒是还能辨认,且狂也看过了,确认死者是郁万贯的姨娘上官氏。”
等赵王说完后,一旁的郁且狂便点了点头。
见郁且狂神色哀戚,朱云怡知道他是替那些死者伤心,便说了一些劝她节哀的话。
就在这时,太子又接着问道:“那令尊、令兄和令弟呢?”
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之后,郁且狂还是答道:“前来救火的衙役在一间屋子里发现了四具尸体,只是那四具尸体也已被烧得无法辨认。经仵作查验,那四具尸体分别是三男一女,三男中一人老年、一人中年、另一人青年……”
说到这里时,郁且狂便没接着往下往下了。他的神情格外复杂,悲伤之余似乎又多了一丝欣喜,欣喜之中又夹杂着些许愤怒。
“四人?三男一女?”朱云怡奇道:“该不会是……”
虽然心中已有怀疑,但朱云怡还是没敢把心里的怀疑说出来。
郁且狂点了点头,黯然答道:“一共四具尸体,三男一女,男人中又有一个老者,想来便是家父、家兄、大嫂和舍弟了。”
“啊?怎么会这样?”一旁的白芷突然失声道。她双目含泪,看起来极为悲伤。
虽然心里也觉得十分意外,但见白芷骤然打岔,青黛便斥责道:“白芷,主子们正在问郁相公正事,你一个奴才岂可随意插嘴!”
白芷不再说什么,泪水却大滴大滴地流了下来。
朱云怡没理会一旁的青黛和白芷,她也怀疑那四具尸体便是郁万贯、郁且镛、郁且痕和严无珠,但为了宽慰郁且狂,同时也不愿相信严无珠那样温柔贤淑的好人丧身火海,她还是强作欢颜,然后柔声对郁且狂说道:“只是四具无法辨别身份的尸体而已,说明不了什么的,又或许是仵作验错了,说不定那四具尸体根本不是三男一女呢。”
郁且狂知道朱云怡是有意宽慰自己,便惨然一笑,答道:“不会的,且不说那四具尸体是三男一女,单是发现它们的地方便足以说明其真实身份。”
“是在何处发现了那四具尸体?”太子急忙问道。
“家父的房间!”郁且狂含着泪答道:“虽说敝宅已被大火烧得屋舍倒闭、面目全非,但在下毕竟自幼长在那里,对宅中各处聊熟于心,能肯定发现那四具尸体的房间便是家父生前所居之室。另外根据官府的初步判断,最先起火之处也该是那个房间。”
把郁且狂的话仔细思考了一番后,太子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郁宅走水并非意外,而是郁万贯有意为之!自从朱云怡逃走后,郁万贯已料到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故而便有了畏罪自杀的想法。于是他把两个儿子和儿媳都叫道自己房中,一家人在他房中自焚而亡。因为天干物燥、风势又大,大火便蔓延开来,最终烧了整个郁宅。
太子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又问其他人是怎样想的。
众人的想法也和他一样,觉得郁万贯是畏罪自杀。
“郁万贯胆敢绑架云怡,倒是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郁宅其他的人,平白无故地搭上了百十余条无辜的性命。”汉王妃叹道。
一旁的赵王妃也叹了口气。
“且狂,你痛失亲人,心中定不胜悲伤,不如先去我房中好好静静吧。”赵王拍了拍郁且狂的肩膀,说道。
郁且狂双眼含泪,神情极为悲伤。听了赵王的话后,他便径直去了赵王房中,也不和众人道别,想来是心中过于悲伤,已没有心情和他人道别。
赵王担心郁且狂,也紧跟了进去。
余下众人一阵唏嘘,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的好。
许久之后,太子开口了:“云怡,既然你平安无事,郁万贯也已葬身火海,我和你大嫂也该回京了。父皇带着瞻基北征蒙古,朝中之事皆由我这个监国太子全权负责,实在是抽不开身。你大嫂摄六宫事务,也忙得不可开交。若不是你被奸人所掳,我们定不可能弃前朝后宫大小诸事不顾而南下相救。如今已近年底,杂事极多,既然你已平安脱险,我和你大嫂也该北上回京了。”
朱云怡没想到才刚相聚便要分别,心中极为不舍,但他也知道大哥大嫂有很多事要忙,故而即使心中不舍,但也没有办法。
“云怡,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也不安全,不如便随我和你大哥一同回去吧。”太子妃劝道。
“是啊,云怡,这次就把我们急坏了。”汉王妃也跟着说道:“幸亏父皇北征蒙古,不在京中,否则要是被他老人家知道郁万贯竟敢绑架你,岂不立即骑马南下,把郁宅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