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勺相碰的清脆声音让整个餐厅显得过分安静。

.....

晚安埋着头用勺子舀着自己碗里的薏仁莲子粥。

这样僵硬的气氛，更是让她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

可能是因为昨晚和宋医生起了争执的缘故，对面的叶航成一张脸阴沉的吓人。薄唇紧抿，手边的粥也没动几口。

一言不发的吃着自己手里的三明治。甚至从上桌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宋医生也显得不大自然。好几次想要开口，都又默默收住了。

“咳，宋医生今天的这个粥真的太好喝了。”

“您一大早起来熬的，真是辛苦您了。”

晚安终于轻轻地的开口，似乎是想要打破僵局。

说话的语调轻柔，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但仔细一听，调子微微拔高了一些。

她是故意想要叶航成注意到。

果真，男孩听到这句话。身子怔了怔。

视线终于落在了手边的粥碗上。

缓缓端起。

碗里还冒着腾腾的热气，男孩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温润的口感顿时让人心生暖意。

丝丝的清香更是勾勒起夏天莲叶满园的碧绿的回忆。

....

“航成，这里的荷花好不好看啊？”

“航成，我们等会一起做一个香囊，好不好啊。”

“航成，航成.....”

....

回忆的潮水似浪潮般翻涌而来。

让喝着粥的男孩猝不及防红了眼。

许是担心被人发现眼角下的湿润，起身的步伐都显得踉跄匆忙。

“我吃好了，去客厅等你们。”

“航成....”

晚安看出不对劲正欲开口，却被打断。

“没事，去吧。”

一旁的宋医生的神情似乎带有几分黯淡，向男孩摆摆手道。

.....

看着叶航成的脚步渐远，晚安才微微启齿，“宋医生....”

“航成这孩子，重感情，我知道他是放不下。”

宋郁灵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随即淡淡凝视着晚安。

“小安，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您说。”

晚安嘴上低声回应着，但心里也猜到了宋医生想要说的事情。

“上次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和你看到的情况，可不可以不要和航成提起。”

果然，是那次的事情。

“你知道，那个情况，不太乐观。航成这孩子有时候又有些偏激，我怕他看到后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

宋郁灵皱着秀眉，光滑平整的脸上倒是看不出来太多岁月留下的痕迹。

但语调中夹杂了几分不符合自身职业素养的心急。

“我知道，我不会说的。”

“您放心。”

晚安知道宋郁灵是很抵触和介意叶航成去到那里的。便不好直说。只得假装同意。

其实，她也很少一意孤行过。但这一次真的不一样，当她了解了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决定了要插手。

人这一辈子，总要为自己觉得重要的人和事果断勇敢一次。毕竟，也好祭奠一下那一段美好的掩映在岁月长河中的好时光。

.....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微风轻拂着，早晨的校园里，来来往往的都是老师和学生。

本是并肩同行着，却听到身旁的女孩轻轻开了口。

叶航成便微微侧了侧身。头低下去了一些，“问吧。”

“你那天说的你想杀了虐待她的那个人，是真的吗？”

“是你真实的想法吗？”

晚安手里抱着几册书本，仰着头朝向个子高高的男生。两人的步伐都很慢。

在这个充斥满青春气息的校园中，这两道身影像是一道风景线。

....

叶航成沉默了很久，久到已经走到了楼道里。才突然开口。

“虽然很想这么做，但是我不会。”

男孩的声音沾染着几分低沉，不知为何，晚安觉得每当提及这件事情的时候，叶航成身上就不再散发着阳光青草的气息。就仿佛已经变了一个人。

不像那个在球场上肆意奔跑的追风少年了。

身旁的男孩又沉默了好一阵子。

待到要分开各自回到班级的时候，才背过身默默留下一句，“她不希望我那样做。因为她爱他，她也爱我。”

晚安在叶航成的身后站着，无声的眺望着少年的背影，脊背挺直，步伐坚定。像是在学会这 着独自坚强。

叶航成，你怎么就可以让我这么心疼呢？

......

女孩悄无声息的远望，皆尽入了不远处挺立着的男生眼中。

在程宋延的眼里，晚安是在痴情的注视着，眼神缠绵似缕，温润如丝。

不知不觉中，男生的手悄然握成了拳，白皙的手背上显出脉络分明的清晰痕迹。

一双眸子已然变得有些猩红。

身旁站着的女孩，伸出手来，刚想拍拍他的肩膀，却又放下了。

“你说，为什么她总是这么没心没肺，三心二意。善变多情。”

测程宋延喑哑的语气中似乎是啐了寒冰，让人听了便立即心生冷意。

苏沫汀沉默着，知道他心情已经差到了极致，不太敢说话。

.....

认识程宋延这么多年，她经常看到他情绪失控。而每次都是因为.....

并且每一次他向她倾述时的语调里盈满了嫉妒和不满。

“她今天喝了别人保温杯里的水。”

“她今天没有和我一起回家。”

“她今天看了一个他好多眼。”

“她不喜欢和我说话。”

“她又不理我了。”

“她有男朋友了。”

“她和我单独走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从来没有专心过。”

“她今天又看了我们班上一个男生好多眼。”

“她是不是没有对我动过一丝一毫的心”

.....

每每这些时候，她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程宋延，是应该亲切的抚着他的后背，还是应该耐心的对他说，“你要慢慢来。”

她想这些可能她都做不到。因为只有她知道程宋延长达数年的经久不变是一个多么痛苦多么心酸的历程。

没有人可以真正懂得他的感受，她更不能了。

“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都好希望是我。”

程宋延垂着的头抬起来了一些，他没有看向苏沫汀。

冷峻的侧颜在早晨的阳光下更加显出孤傲冷清的气质，招得旁边走过的女生注目而视。

程宋延却像没有看到周遭有旁人那样，缓缓的启着薄唇，深邃的眸子眺望着远方。嘴角带着苦涩的冷笑。说完没有说完的那句话。

“我甚至在梦里数次的幻想，她开口说喜欢我。”

.....

听到这句话，苏沫汀的心被揪住了。

她真的好想问一句，“傻瓜，你怎么这么卑微啊。”

可她问不出口，因为他曾经说过，“我已经不被她重视习惯了。以至于她和我说了一句话，我都会开心一整天。”

苏沫汀曾经看过一句话，这句话在程宋延的身上，十分贴切不过。

“越是冷漠入了骨的人。爱的越热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