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别哭，然然。”

女人的眼泪像是一把刀子，让卓亦琛瞬间心痛不止，他也顾不得什么计划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哄着：

“没关系的，这么一点儿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别哭了，嗯？”

男人温柔的嗓音和宽厚的怀抱像是带着魔力似的，让秦雅然渐渐安宁下来，或许是因为担心卓亦琛的伤，她并没有意识到卓亦琛刚才是多么自然地叫了她的小名，只是跟着医生一起，陪着他住进了私人病房，开始忙前忙后：

“你别动，医生说你的伤口要是再撕裂会很严重的！”

“阳阳看住你爸爸，不许他动，我去打点儿热水来。”

“有什么想吃的吗？伤口还疼不疼了？”

“......”

看着小女人忙上忙下的样子，卓亦琛唇角微弯，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飞回了当年的时候。

那时他为了接近秦雅然，特意为她所在的大学捐赠了一栋大楼，如愿以偿地和作为学生代表的秦雅然取得了联系，他本来准备等认识之后再对她展开追求，却没想到自己倒是先生病了。

其实说起来，当时他不过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这么多年孤身一人，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面对病痛，可是秦雅然就这么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他家照顾他，也就此闯入了他的心里。

“卓总，我听医生说你需要吃些有利于伤口的东西，怕你不喜欢外卖，所以我给你炖了点儿鸡汤，你尝尝？”

晚饭时间，秦雅然小心翼翼地吹凉了一碗鸡汤，亲手喂给卓亦琛，熟悉而又鲜美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卓亦琛眸色幽深，看着秦雅然关切的面容，哑声说道：

“味道很好，还有......以后不用这么客气地称呼我，叫我亦琛就好了。”

这样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吧？

不得不说，对于卓亦琛的照顾，秦雅然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能这么自然地贴身照顾他，甚至没有一点儿不自在，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自己跟卓亦琛之间的关系不会这么简单呢？

“妈妈，我也想喝鸡汤！”

阳阳奶声奶气的撒娇，打断了秦雅然的思绪，她揉了揉阳阳的小卷毛，宠溺地笑笑，正准备给他盛，阳阳却赖在她怀里不起来了：

“我要妈妈喂我喝，妈妈不要搭理臭爸爸好不好？”

“小家伙，真拿你没办法！”

秦雅然被阳阳可爱的样子萌得心间柔软，将他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地喂他喝着汤，卓亦琛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柔软的弧度。

夜色渐浓，医院里却依旧有明亮的灯光，显得温馨恬淡，秦雅然给阳阳讲了好多童话故事，在阳阳睡着不久后，自己也陷入了沉睡，卓亦琛看着她平静美丽的睡颜，忍不住探出身子，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七年了，他找了她七年，也痛苦了七年，现在她就在自己面前，却只能像白天那样，把她当成一个普通朋友来看待。

微微闭上眼睛，当年的一切像潮水般席卷而来，让卓亦琛痛苦无比，那时候他刚刚得知，原来当年父亲的死和他最信任的两个手下脱不了干系，那两个手下为了钱出卖了卓氏集团，让卓氏集团陷入最大的危机，也逼得父亲绝望之下跳楼自杀。

仇恨像火焰一样，将当时的卓亦琛吞噬，他动用自己手里的人力，很快查到了那对手下的下落，原来父亲去世后不久，他们也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养在孤儿院。

父债女还，在当时的他看来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因此他处心积虑地接近秦雅然，可是越和秦雅然相处，就越无法自拔，甚至无数个深夜，卓亦琛也想过，她那么无辜，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放下心里的负担，和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呢？

一切的纠结和幻想破碎在他们结婚的那天，直到现在卓亦琛也无法得知，秦雅然究竟是怎么知道他的复仇计划的，而在那之后，就是两个人的互相折磨。

“卓亦琛，我父母的债我会一点一点地还，你想怎么折磨我都可以，只要你别伤害无辜的人，寒轩是我的朋友，跟这些事情毫无关系，请你放过他，可以么？”

“我恨你卓亦琛，如果有下辈子，我再也不想遇到你！”

“卓亦琛，求求你放过我，我把我的命给你，你满意了么？”

“卓亦琛你混蛋！我怀孕了，我有了你的孩子！”

“......”

虽然已经过去了七年，可当年秦雅然眼含热泪说过的每一句话，卓亦琛都永远不能忘记，心脏的某个地方像是被人重重地捏了一把，他呼吸粗重地解开扣子，在看到胸前的那一道骇人的伤疤时，总算平静了下来。

在秦雅然消失后，他就亲手用匕首划伤了自己的身体，他要逼着自己永远记住这种痛苦，然后找到秦雅然，给她最大的幸福，他平复了一下情绪，伸手给秦雅然盖上了毛毯，恰好助理的电话也在这时候打了进来：

“总裁，我们的人已经查过了，夫人她在生下小少爷后曾经被人催眠过，因此才会将您和小少爷彻底忘记。”

催眠？

卓亦琛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而电话里，助理依旧在一板一眼地汇报着：

“给夫人做催眠的是那位国际上很有名的催眠医生，乔若峰，他和夫人还有慕寒轩都是在一个孤儿院长大，现在乔若峰还在国外参加一个学术论坛，我们联系不到他，不过根据他手下护士的说法，当年如果夫人不接受催眠，那么会出现很严重的抑郁症和精神性疾病。”

那些只给她留下痛苦的记忆，忘了，也好。

当年他还在开会的时候就接到管家的电话，说秦雅然出了车祸，可在他不顾一切飞奔回家的时候，却只看到刚刚出生的小婴儿，那个孩子的眉眼和他一模一样，却有着一头和秦雅然一样的卷发，而秦雅然，却已经不知所踪了。

如果上天真的有报应，那么这么多年来他的痛苦就已经是最大的报复，卓亦琛挂断了电话，小心翼翼地将秦雅然的手握住，生平第一次，眼中有了些许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