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从祠堂出来,刚回到院子,却看见有一大堆婆子奴婢站着。
为首的婆子脸上带着虚伪假笑:“三夫人,我是大房的秦妈妈,大夫人怕您人手不够,特地拍我们过来帮衬您。”
沈晚晚抬眸,眼神落在了说话的婆子脸上,顾夫人派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善茬,是为了要在院子里安插眼线吧。
随即她看见身后水灵灵的丫头们,心下顿时了然。
“既然是大嫂派来的人,那我必定不会亏待,春花,将所有人登记造册。”
那婆子一听,随即答道:“我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了,不用三夫人这么麻烦,您要认识谁,老奴替您介绍就是。”
沈晚晚坐在她面前,原本沉静的脸上倒是浮现出一丝浅笑:“秦妈妈这是要在三院当家做主了么?”
秦妈妈随即脸色一僵,她讪讪道:“老奴怎么敢呢,只是这样登记造册实在太过麻烦。”
她此话一出,身后的仆人随即就有小声抗议的。
大家都是顾府的奴才,不少都油滑了,自是不愿把过往一一告知的。
沈晚晚笑意不减,语调却锐利许多:“登记虽麻烦,但将来谁出了错,追究的是个人,秦妈妈若是怕麻烦,难不成日后出了什么错,秦妈妈都能一力承担?亦或者,是要大嫂来承担这些下人们的过错?”
秦妈妈见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不像是什么厉害的主,再说自己可是顾夫人身边的人。
当下就回呛:“三夫人才嫁进来就要闹这些,不太合适吧,您还是听老奴的吧。”
她说完,忽然感觉身边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沈晚晚脸上笑容加深,只是冷笑更加骇人。
‘啪——!’沈晚晚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她看着秦妈妈,忽然疾言厉色道:“这院子是我的院子,我才是主子,你一个做奴才的,难不成要爬到我头上么?”
秦妈妈撇了撇嘴:“老奴只是实话实说,忠言逆耳。”
“好,好一个忠言逆耳。”沈晚晚站起来,她冷声:“我第一次开口,你反驳我,我不与你计较,我第二次说话,你还在不分尊卑的违背我的意思,春花,掌嘴!”
“是!”春花下去,冲到她面前就是大大的一个耳光。
秦妈妈捂着脸,倒是心中满满的憋屈。
沈晚晚冷哼:“秦妈妈知道错了么?”
“知道了,老奴下次会注意。”秦妈妈再怎么样也只能咽下这口恶气。
她满意的收回视线,紧接着看向众人:“我院子里要的,是干活的人,不是乱说话的舌头,如果你们谁不懂规矩,那我可以教到你们懂为止,知道了么?”
家仆纷纷低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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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顾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眸中一片关切。
沈晚晚摇了摇头,她抓紧手中的帕子。
今日回门,一切都不能出岔子才好。
马车停在沈府门前,沈夫人同沈昭年一起出门迎接。
沈晚晚下车便感觉到了两道恨意的眼神,她装作没看见,同顾衍走进沈府。
沈夫人同沈晚晚一起在身后走着,她咬牙切齿说道:“你很得意吧,如愿嫁入高门。”
她的念念到现在都杳无音信,老爷也对自己十分冷落。
沈晚晚垂眸低笑:“多谢母亲一力促成,晚晚心里不胜感激。”
沈夫人冷哼一声,她抓紧手,讽刺道:“可惜你母亲再也看不到你现在的样子了”
两个人在后面说话,和前面顾衍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沈晚晚同她站在桥边,完全没有伪装,露出原本冰冷的模样:“那母亲眼睁睁看见念念与人苟且,心中念想如何?其实原本,她喝的酒没药的,是我偷偷调换了,母亲现在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晚上更睡不着觉?”
沈夫人瞪大了眼睛,她感觉自己心头一梗,这才忽然明白过来。
为什么念念忽然就发作了,明明那药应该是沈晚晚喝下的,原来... ...原来都是她策划的。
她气的浑身发抖:“贱人,贱人!”
沈晚晚上前一步,她抓紧沈夫人的手腕,露出冰冷而讽刺的笑:“还没完呢... ...母亲现在就动气,一会儿可还怎么办?”
“什么?”沈夫人看着她的神情有些害怕,还不等她有所反应,沈晚晚已经扯着她走到桥边。
沈夫人以为她要推自己下去,当下就万分恐惧,她想推开她,两个人推搡之间,沈晚晚却忽然收了手。
她整个人掉落入水。
春花冲上前大叫:“来人呐,来人!大小姐落水了,快来人!”
沈夫人僵硬在原地,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 ...
远处顾衍听到这呼救,当即就飞奔前来。
... ...
沈晚晚悠悠转醒,入目便是顾衍关切的神情。
她连忙坐起来,看见沈夫人站在远处露出怨毒的神情,沈昭年走过来:“晚晚,你怎么样?”他转头看了一眼沈夫人,压低声音问:“你落水的事... ...
沈晚晚无助的眼睛里涌出泪水,她拉开被子冲沈昭年跪下。
“父亲,女儿是被母亲推入水中的,她、她要杀人灭口!”
沈夫人一听,当下就冲上前来:“——你胡说!”
随即看向沈昭年,“老爷,我、我怎么会害晚晚呢,我可是她的母亲。”
沈昭年却露出狐疑的表情,“晚晚,你说她杀人灭口... ...什么意思?”
沈夫人大叫:“老爷您不能信她啊!”
沈晚晚指着沈夫人,语调坚定:“因为女儿知道她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关系到我们沈家,所以她想害死女儿!”
她说着,春花就带江妈妈走了进来。
“老爷,奴才... ...”
江妈妈害怕的看了一眼沈夫人,可随即想到大小姐私底下对自己的警告,再思及她现在嫁了个那么有权势的夫君,更为胆寒,她快速说道:“沈夫人嫁进沈府第二年,管家就跟着过来,两个人是同乡,可第三年小少爷就出生了,奴才曾看见过沈夫人夜晚去管家的屋子,至于、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昭年听着,忽然冲上前踹了江妈妈一脚,他气的胸廓上下起伏的厉害:“你胡说些什么!”
江妈妈低下头,心里害怕极了:“老奴不敢胡说,您没发现小少爷长的与管家很像么,是不是真的,您自有定夺。”
沈夫人瘫在原地,她拼命摇头:“不,不是的,你胡说!”
她像是发了疯一样冲上来要挠花江妈妈的脸,可沈昭年却推开了她。
沈晚晚被扶着坐了起来,她因为落水语气略有些虚弱:“父亲,若不是真的,母亲为什么会如此动怒?您不妨,滴血验亲!”
沈夫人脸上止不住的慌乱,她上前苦苦哀求:“老爷,你我夫妻数十载,不能滴血验亲啊,这要是做了,日后我们的孩子怎么抬起头做人啊!”
沈昭年眼中闪过挣扎,他想起自己之前同沈夫人一起的时光。
沈晚晚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缓缓开口说道:“女儿已经让人封锁了院子里的消息,只是滴一滴血而已,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她说完,又看了一眼沈尚书,轻轻笑了:“女儿一条命不值钱,但若是顾家的夫人为了个下人的孩子差点被害死,恐怕女儿做鬼都不会心安的,父亲也不想怀揣着疑影过日子吧?”
沈昭年被她这句话提醒了,现在沈晚晚已经不单是自己的女儿了,还是顾家的媳妇。
若是不滴血验亲,那也无法给顾府交代。
他咬咬牙,终是做下了决定:“带他们来,滴血验亲!”
很快三少爷和管家被带了进来。
二人滴血验亲,那洁白的瓷碗中,两滴鲜红的血融合在一起。
沈夫人僵在原地,快要昏死过去,她知道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完了。
沈昭年看到之后,心中大为动怒,再也忍不住,上前伸手就重重扇了沈夫人一巴掌。
他气的两眼发晕:“你竟敢!你竟敢做出这样的事!”
沈晚晚冷眼旁观的看着他。
当年母亲肚子里怀有一子,他不珍惜,现在也轮到他痛苦了。
沈夫人捂住脸,苦苦哀求:“老爷,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他还是个孩子,只要我们不说,他长大了还是会孝敬你的。”
沈尚书一瞬间感觉自己血液倒流,他抓紧了手,脸上是满满的厌恶与肃杀:“你觉得我还容的下他么,你这娼妇,来人,把这娼妇同管家关起来,我、我要休妻!我要你们两个沉塘!”
管家脸上带着惊慌,他拼命摇头:“老爷,都是她勾引的我,她说您不能生,我才被迫的,老爷求您放过我呀!”
沈尚书此刻恨他们两个人几乎恨出了血,又怎么可能饶恕的了他们。
沈晚晚站起来,冷静说:“不能休妻,这件事不能闹出去。”
“这是沈家的事,你别插手。”沈尚书气昏了头。
“父亲,念念出了丑事,若是她再被休妻,恐对您前程不利,不如... ...您把这两个人交给女儿,我会把他们,做的干干净净,不留半分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