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神情极为痛心:“晚晚,不是我要你怎么样,你看看眼前的人证物证,哪一样不算证据确凿?”
顾老爷紧紧地盯着沈晚晚,他原本就因为顾衍拜堂的时候给自己难堪而厌恶她,现在她又出手祸害自己未出世的孙子。
他忍不住发话讽刺:“还是新过门的新妇,心肠就歹毒的连个孩子都容不下,我们顾家,不要你这样的人!”
就连顾二夫人在旁帮腔:“我看就是得找人把她扭送官府才好,大哥,现在就请族长过来,拟定休书,休了这毒妇!”
顾衍眼底满是冷色,他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语调冷厉:“休我妻,你们有人问过我的意见么?”
随即,他牵起沈晚晚的手,坚定说道:“她是我的人,我相信这件事不是她做的,你们一个个只看到了有人指认,看到了一个荷包,屋子里每天洒扫多少人经过,荷包谁想放进去也是轻而易举,就凭这些就想赶她出去,未免太过于急切了吧?”
被他这样牢牢护在身后,沈晚晚有一瞬间的恍神,她深吸一口气,忽然出声:“你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么?那不妨听一听别人所言吧。”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下一秒春花搀着刚才的老大夫又出现了,春花上前一把夺过了荷包,递给了大夫。
“大夫您仔细的看一眼,这里面是否是真的避子药。”
崔妈妈在旁讥讽:“避子药还能有假,开什么玩笑!”
大夫低头闻了闻,又仔细的看了看,紧接着放下,问崔妈妈:“你如何断定那是避子药的?”
崔妈妈有些不耐烦:“自然可以断定,那里面放了这么多的桂竹枝和红花,不是避子药常用的药材么?”
“可这是一副配方,里面放着的是已经称量好的,温补气血的汤药,看起来和避子药相似,可其实并无半分堕胎的成分。”
沈晚晚静静听他说完,这才又接着说道:“荷包里既然并没有堕胎的成分,那就从根源查起,春花!”
春花应了声,随即端着半碗残渣递给大夫,又找来了厨房的小厮。
小厮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顾夫人看见那小厮脸色就变了,她抓紧手,不敢多说一个字。
大夫闻了闻,紧接着点了点头:“真正的避子药成分,是这里面的。”
顾老爷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指着那厨房的小厮问:“你说,这药中间都经过谁的手?”
小厮抖了一下,随即交代:“这... ...全程都是由奴才煎药的,只是中间,崔妈妈来过一次,她... ...她给我塞了银子,让我不要乱说。”
顾老爷怀疑的眼神落在了崔妈妈身上,他刚想发问,沈晚晚紧接着又说:“既然是确凿的证据,自然还有人。”
紧接着进来了个瘦瘦高高的男人,长相极为平凡。
沈晚晚微微勾唇,看了一眼崔妈妈,好心问:“崔妈妈可认识他是谁?”
崔妈妈低头不敢看:“不认识。”
那男人走上前,指着崔妈妈好奇的问:“你怎么会不认识我?不是你前几天来我店里买了避子药么,还给了我那么多钱,说若是有人问起来,就告诉他们是顾家三夫人来买避子药,我寻思也没人问啊,现在见着你了,我得把钱还你,这么多钱够买好几副避子药了。”
‘啪——!’顾老爷再也忍不住怒气,他瞪着地上的崔瑾:“竟然是你做的,说——!谁在背后指使你的?”
崔瑾抖了一下,她低头低的不敢看顾老爷一眼,“我、我... ...”
她是顾夫人身边的人,任谁都难免会想到顾夫人的身上。
顾二夫人猜疑的看了一眼自家大嫂,心中有些犯嘀咕,怎么大嫂脸色这么难看。
这刚刚还矛头指向沈晚晚呢,随即就开始风向转变到崔瑾的身上。
到底是谁?
顾夫人状若不经意间摸了一下鬓发,轻声劝道:“老爷,想来她也是昏了头,但是她的家人都还在顾府,老爷还是从轻处置,别牵连了家人。”
当她提到崔瑾的家人的时候,崔瑾很明显的抓紧了手,那是紧张害怕的表现。
沈晚晚在旁边嘲讽的看着。
气氛一时凝注,崔瑾只片刻间就重重的磕了头:“奴婢认罪,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看不惯老姐妹秦妈妈被三夫人打了一巴掌,所以想用少夫人的孩子来栽赃三夫人,所有罪状奴婢都认!”
这般瞎话只能骗骗孩子,顾衍冷哼一声,眼神却一直都盯在顾夫人身上:“崔瑾倒是好胆量,没人主使都这么胆大包天!”
他看了看沈晚晚苍白的小脸,顿时心头怒意更甚,转过来对顾老爷便是一问:“大哥不是想让我休妻么,落到晚晚身上是休妻,那落在崔瑾身上,岂不是要杖毙?”
见是崔瑾,顾兆当即面色就不好看的厉害,因为他清楚崔瑾是为自己母亲办事的。
“崔瑾,拖出去,杖毙!”顾老爷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抬脚便走。
听到结果,崔瑾顿时面如死灰,她瘫倒在地,倒是沈晚晚讥讽的看了一眼顾夫人。
顾老爷未尝不知道这事是顾夫人亲手谋划的,只是最后,死的也只能是崔瑾。
所有人都离开了,偌大的正厅只留下了顾夫人和沈晚晚。
外面是崔瑾痛苦的尖叫。
顾夫人撕掉了伪装的慈善,露出原本的模样:“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早就知道,哦,不对,具体来说,应该是秦妈妈进院子之后,我就找人盯着她了。”沈晚晚笑的温柔无害:“嫂嫂与以往温柔体贴的样子大相径庭。”
顾夫人攥紧手,满眼苍凉,她又不死心问:“你什么时候调换了荷包里的东西?”
“嫂嫂是说避子药么?”沈晚晚眨了眨眼,她摇头,“我从来都不知道荷包里是什么东西,我只是给了大夫拒绝不了的条件,所以,里面是什么东西,也只是他一句话的事,嫂嫂,我实在没想到你会拿一个孩子来陷害我,您看真是下了血本。”
她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不过当她踏出第一步时,忽然回过头问:“白兰知道这孩子是您亲手害死的么?”
顾夫人脸色微微一沉,但随即又镇静下来。
“你以为白兰会相信你这么三言两语的挑拨?她是顾兆的媳妇,还要喊我一声娘,说什么也是站在我这边!”
沈晚晚笑了笑,这顾夫人还真是自信。
“原来顾夫人这么喜欢自欺欺人啊,白兰又不傻,丧子之痛啊!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您不清楚?那可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如今掉了,她心里怎么可能会不介意。”
顾夫人心头深深一窒,话说开了也就没避讳。
“就算白兰知道他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弄死的又如何,她是顾兆的媳妇,顾兆听我的,更何况是她,就算是知晓了这件事,她也只能咬碎牙了往肚子里吞。”
真是最毒妇人心,沈晚晚神色一扬,朝着给顾夫人拍了拍手。
“顾夫人还真是冷血呢,自己的亲孙子都不放过,小女子实在是佩服。”
说着沈晚晚朝门口走去,目光扫向门后,就看见了一个颤巍巍的身影,竟然是白兰。
刚刚白兰出事之后,被丢在后院料理着身体,根本不知道前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有婢女去后院报信,“少夫人,听说您肚子里的孩子是三夫人起了歹意下的药,现在老爷他们正在前院审问着呢。”
怀了这么久的孩子就这么没了,白兰心头绞恨着,听了这个消息怎么可能坐得住。
她拖着尚且还虚弱的身体,便跑到了前院来。
只是她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自认为对这个婆婆向来恭敬从礼,却不想这个婆婆却这样对她。
恨意从心底一点点腾起,淬满了她整颗心。
沈晚晚看着白兰神色一顿,故作几分诧异。
“少夫人你这个身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不快些回房休息,这要是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说话时沈晚晚故意提高了声音,让身后的顾夫人听到。
而顾夫人听到后,面色陡然一沉。
不知道白兰过来了多久,刚刚她和沈晚晚的对话到底听了多少。
深吸了口气,顾夫人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
为了试探白兰,她上前去扶白兰的手,一脸的关切。
“诶,兰兰你怎么跑到这边过来了,刚刚没了孩子,身体还虚弱,怎么能这么胡闹呢。我知道你心里面不舒服,你放心,这事已经查出来了,是崔氏下的药,老爷已经命人将她杖毙了。”
听顾夫人说着,白兰心底满是阴狠,明明方才承认是自己干的,如今却推到别人的身上。
白兰没有甩开顾夫人的手,反而收敛了脸上的神色。
“娘,还好有你替我主持公道,要不我的孩子就白白没了”
见白兰这样平和的态度,顾夫人想白兰应该是没听见刚刚的对话。
便决定沈晚晚开口前,在白兰面前撇清和这件事情关系。
“兰兰,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崔瑾那个老婆子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歹毒的心思,竟然会背叛我,将我这还没有出世的小孙子就这么害死了,诶呦,我的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