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月如血

“你可想明白了！”忘川下，神荼淡淡看着此刻与之对视的霁寒。

“君子立与世，其言必行！”霁寒淡淡道。

“好！”神荼话音刚落，手中便多出了一柄利剑，剑身狭长，似水如云！

霁寒同样手指虚握，一声龙吟，冰魄应声而出！

剑锋交织，水花四溅！

周围万籁俱寂，只听见剑锋交错之声，不绝于耳！

突然，四周恢复了寂静，霁寒一脸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神荼！手中的冰魄瞬间隐没！

尘封了许久的冥界书阁的大门，被霁寒伸手推开！

偌大的书阁，堆满了卷轴。

一个印有火漆的卷轴不起眼的堆放在落满了灰尘书架之上。

古朴典雅的矮桌，镂空的香炉，青色的烟雾缭绕。

洛天盘腿而坐，单手支着头，原本微阖的双目因霁寒的推门而入睁开。

“千年前，冥界突然出现了一位红衣少年！没人知道他是神是魔！连当时的冥尊都无法追溯到那少年的身份，巧合的是这个少年也如失忆般根本记不起曾经的过往！为了能离开无尽，他只用一剑便击败了当时的冥尊，与此同时曼珠沙华一夜之间开满了正整个忘川！也是在那一夜间冥界易主！”霁寒冷冷的盯着洛天，言语冰冷。

“看来有些事，终究是要做选择的！躲是躲不过去的！”洛天起身，推开了身后的窗户，一股冷风迎面而来，吹散了烟雾。

“呵呵……你的选择与我何干！”霁寒淡漠！

“与我有关！与你也有关！你的抉择便是我的选择！”洛天突然转身看向了霁寒，仿佛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眼中交织的情愫，让霁寒顿觉有些不自在！

“抉择？呵呵……难道还不够多吗？寒咒！魔尊！还有什么！”霁寒垂目冷笑，心中凌乱不堪。

“你可知，你为何会成为魔尊，若颜为何要给你下寒咒？我为何要说红衣少年之事？”洛天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

“二十多年前你赠药救我，不过是想引我去巫山，若颜下咒是为了给若兮报仇，而你明明知道却并未告知，任由她勾结北泽王构陷我父亲，杀我父母！”霁寒紧握着双拳冷冷道:“你解开雪儿身世，把雪儿留在我身边，只是为了便于你掌控我的行踪！可你却没料到，我会去东海，会遇到魔尊的那缕神魂！你更没料到我会脱离了你的掌控！继承魔尊之位！”这些时日，霁寒将发生的一切，从新细想了一遍，若洛天未来伏羲，未出手帮若颜，他不会将一切联系到洛天身上！可发生的一切已与洛天脱不了干系！霁寒此刻只能将一切挑明，若真如他料想的那样，他便将放弃离开无尽，与洛天一同永远留在无尽！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早已料到若颜不会轻易放过你父亲，可我没料到她会去北泽，会对你下手！雪儿之事，是你与她的机缘，当年我放走凤凰一脉，让它们隐居卧龙山！就是不愿凤凰一脉被神族囚禁！不论你信或不信，我都没想要掌控你们！”洛天俯身坐下，拿起炉上早已沸腾的茶壶给空盏斟满。

“好！这些暂且不提！雪儿被神族逸轩追捕，逸轩乃是你师侄！这难道也与你无关，还有，你故意随我来无尽究又有何目的！”霁寒已知洛天乃是逸轩师叔，若说他们之间没有关系，霁寒是万万不信的。

“来伏羲之前，我已派苍狼他们将雪儿带回巫山！可却没料到还是晚了一步！我与你一样，不愿见雪儿这丫头受伤，她背负的太多，你同样也背负的太多，可凭我一己之力根本无法让神族收回使命！千百年来神魔之间早已水火难融！而你不同，你心中有仁有义，便有可能改变这一切！”洛天将茶盏推向霁寒，洛天虽是神族大巫师，可神族之事又怎会是他一人能左右的。

霁寒又怎会不懂，此刻他只是为了解开心结！故意言辞犀利，句句针对！

“那便讲讲这红衣少年吧！”霁寒平心静气，俯身坐下，伸手端起了茶盏。

“我一直在等你问我！”洛天看了一眼霁寒，嘴角上扬，揭开了尘封了千年的往事。

“我与师弟沐星辰乃沧云山弟子，神尊白恒便是我们的恩师！那年师父遭遇渡劫，神族又正遇倪嗤族叛乱，倪嗤族骁勇善战，神族内只有师父能带兵御敌！我便随师父一同前去镇压！不想师父那时正值渡劫的关键时期，心魔肆虐，虽将倪嗤族镇压，却也因此身受重伤！”洛天面色凝重，一改往日的慵懒模样，正声继续道:“我与师父回到西天后，师父便闭关修炼，命我保护当时为白篱神女治伤的芜言姑娘回东麓！我因心系师父安危，便独自去往灵山取重楼果实，芜言姑娘为了不让我耽搁，便独自一人回了东麓。可等我返回西天时，一切都变了！”洛天端起茶壶，将杯盏倒满，可霁寒却细心的看出，洛天握杯盏的手关节处早已泛白。

“发生了何事？”霁寒问道。

“芜言姑娘失踪！白篱被师父打成了重伤，而师父则被众神强制剥离了神识，跌落了神坛！”说到这里洛天眼中写满了悔恨，握着杯盏的手已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我自是不信师父会弑神！更何况那是他曾经无比疼爱的师妹！”洛天抬目看向霁寒，满眼的痛苦询问之色，让霁寒为之动容，在霁寒眼中，洛天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又可预知万物，且不食人间烟火的神。

“芜言姑娘是灵族？”霁寒沉声，将分神的洛天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她是灵族族长之女！当时众神皆议论神尊因心魔肆虐，残害了芜言姑娘，被白篱撞破，才欲灭口！可师父带芜言回西天，是为了给白篱医治眼睛，又怎会伤害芜言与白篱！”洛天说着，手中的杯盏瞬间被捏碎，杯盏瞬间划破了他的手心，丝丝猩红从指缝渗了出！

“你可是西天大巫师，占卜之术无人能及！调查真相又其能难倒你？”霁寒拿起杯盏喝了一口，抬目看向了洛天。

“呵呵……”洛天嘴角勾起了一抹惨笑，继续道:“师父与白篱皆为上神！上神早已超脱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我又如何能占卜！更何况，冥界也在三界之外！”

“这便是你来此要的缘由？”霁寒皱眉。

“神族对师父之事尤为忌讳！千年来，更是将一切消弭了干净！虽然我从未放弃调查，但却收效甚微！师父所创书阁在师父被打落神坛时，便一同消失！后来，是白篱发现书阁封印在了凤凰一脉体内，连同书阁一同被封印的还有洪荒之力！此封印只有师父能解，众神惧怕书阁内封印着的洪荒之力！更怕师父所创之书被心怀不轨之人利用！才下令将凤凰一脉永世囚禁于西天！”霁寒终于知道了，洛天放走雪儿父母的原因！也知道了洛天随他掉入燚河的原因！

“凤凰一脉体内的封印，若真如你所说，西天无人能解！那又何惧凤凰一脉离开西天！白篱又是如何得知，凤凰一脉体内封印有书阁与洪荒之力的？”霁寒淡淡看向洛天，他深知凭洛天的缜密心思不可能想不到这些，他在等洛天解释。

“是！我也曾怀疑过白篱，可她自师父出事后，便担任了神尊的神职，捍卫西天！对抗外敌，守卫三界众生！天尊对她极为信任！她与魔恒大战后，我曾前往古荒，想从轩辕熏哪里寻找线索！却发现灵族在大战后竟突然隐匿！白篱重伤，也是自那时起开始闭关修炼！就算我真对她有所怀疑，也要有出证据！”洛天此刻的失落之色溢于言表。

“你不愿回西天又是何故？”霁寒问道。

“巫山乃云雨之巅，最适宜占卜星象！”洛天眼神闪烁躲开了霁寒的目光。

“你这是在逃避！”霁寒淡漠沉声，此话却如一道惊雷撕裂开了洛天最后一道防线！

“对，我是在逃避！正如你所言，若想重翻旧案，势必会牵连众神，当年参与之人皆会与我为敌！我虽为神族大巫师，但凭一己之力，又怎能撼动整个西天！所以我只能等，等一个时机！”洛天道。

“我便是这个所谓的时机？”霁寒冷峻道。

“你出生时，我曾夜观星象，占卜之卦象竟与师父有所关联！故连夜赶往北泽王城！却发现若颜竟早已在你还未出生时便种下寒咒！是我疏忽！让若颜看到了卦象！”洛天起身，走向了窗边，负手而立，看向了窗外的月色！

月如钩，墨色如水！

“呵呵……一会魔尊、一会神尊！大巫师的占卜之术也不过如此！真是可笑至极！”霁寒道。

洛天回身道:“你可能还不知，魔尊与神尊皆乃至寒之体！所以千万年来，莫恒山的封印，都是由师父他前往加固！我虽未能占卜到师父的踪迹，可你却是几千年来唯一一个拥有至寒之体之人，所以，才会被视为魔尊复活的容器！”

“我记得大巫师曾说过，尽忠职守，恪守神规，乃是你的神职！你隐瞒占卜之卦，几次救我，难道就不是与之相悖吗？”霁寒苦笑。

“等查明真相，一切尘埃落定，我自会向天尊谢罪领罪！”洛天说完便对霁寒长身施礼，道:“可我相信你不会做出伤害众生之事！”

“魔便是魔！神魔殊途！”霁寒并未再看洛天一眼，起身便走出了房间。

留下了一脸错愕道洛天。

霁寒的疑惑得到了答案，可是，此刻他却更加凌乱！内心的波澜变成了惊涛骇浪！他需要时间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