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自从运动会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她就有种玩闯关游戏的感觉。她现在感觉她即将进入下一个关卡。
第二天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去体育馆。
她觉得,去了一次就已经算是突破自己了。况且,她原本就不喜欢运动,去了之后就要被秦原逼迫着训练打羽毛球。于情于理,她都应该选择不去。
吴杨在门口站了半天,对她喊,“快走啊。”
她立马从房间出来。
两个人走在小区的大道上,林又静幽幽的从嘴里冒出一句,“其实我今天不准备去的。”
“那你不早说啊!害我等你半天。”
林又静翻了个白眼。
盛夏时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顶着大太阳,傻兮兮的跑到体育馆去打什么羽毛球。虽然每次见到秦原的时候这种感觉会变淡,但是在路途中体验着那种浑身占着汗水而黏黏的感觉的时候,她都想一把把自己推下车去。
秦原见到她的时候吃了一惊,“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呢?”
虽然她确实有这种想法,然而她反问,“我像是那种经不起挫折的人吗?”她以前是一个心口相一的人,现在也越来越会变着花样撒谎了。
“怎么会?”秦原拖长音调,打趣的看着她。
她抢过球拍,像是宣战似的,“开始吧?”
不得不说,她是真的没有运动天赋。尽管秦原如此悉心的指导她,她的动作依然笨拙的像刚刚蹒跚学步的小孩子。
秦原哈哈大笑,换做平时对别人,他早就以开玩笑的语气开口,“我放弃了。”因为对方是林又静,他没有说出任何带有丧气意味的话。他倒不是怕林又静介意,他只是怕这种话给了林又静不打羽毛球的理由。这么好的加深彼此关系的机会,他可不能随便放过啊。
陈越海一个人来的。
“哟,一个人啊。”
“张琰呢?”
陈越海穿着一件黑色背心,一条驼色短裤,踩着一双人字拖。整个人懒洋洋的样子。他对吴杨、张博说,“她上次来了,知道我没干什么放心了呗。女生没别的,就是老喜欢瞎想。”
林又静不自觉又皱了皱眉。
秦原看出了点什么,他把她的肩膀捏住,往左边一扭,“打球。”
林又静没有表情,虽然她的确很不爽陈越海说的那几句话。但是她不能像对女生之间的抱怨那样对秦原吐露心声,男生一般不怎么在乎这个,她收了情绪,认真打起球来。
“不错,有进步。”
“还不是多亏秦老师。”
她一直以来不及觉得被张琰和陈越海之间的恋爱关系所吸引,是因为她以为能从这样的关系中看出点什么来。也许就是那点猎奇心,她以为可以从窥探别人的故事中找寻她日后的经验,或者是从现实中找到和电视剧里一样的美好;但是她此刻怀疑自己。也许那种美好根本就不存在。刨除陈越海和张琰的外貌、年龄,她没看出来这两个人一丁点儿相配的地方。
秦原在她对面舞动着球拍子,她有一瞬间的烦躁。但是她不能把对陈越海的厌恶呆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她总是这样,仿佛自己是冰清玉洁者,带有审判意味的去在心里评价某个人,某段关系。然而她不自知,从初中起,她就一直为她人写情书表白的行为而感到害臊,她只觉得他们愚蠢。有些女生会想要和她做好朋友,是因为虚荣心。
林又静从来不和任何人交往密切,如果能和林又静这样的看起来神秘不已的人交好,在有些女生心目中是一件拉风的事情。她们认为不常说话的女生很神秘,就好像人们都说看不懂的文章一定是好文章一样。
但是她在初中也从来没有真正的密友,她不喜欢当时女生们围在一起谈论八卦的风气,多一个人接近她,她都觉得有辱她的个性。
然而到了高中,她的这种状态有了改变。
初中毕业之后她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约的出来的朋友,平常一个人去书店、在街上瞎逛的娱乐项目变得索然无味。她在精品店门口看见门里的初中同学,那几个女生围在一起,满脸春色的为对方戴发卡。
那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落寞。
原来不是她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只是她以前那颗烟火心还没有生长出来。不是她没有,只是它来的比较晚。
只要她决心做一件事情,那件事就不会太难。交朋友很简单,只是简单几句话: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什么名字,明天一起做什么,很容易就有了朋友。她以前,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中沉浸的很认真,而现在有了朋友她也一样对待的很认真。
既然要交朋友,那就不能敷衍。她突然想到她和吴杨每天呆在一个屋檐下,白天和他一起出来打球,宋晓辛一定羡慕死她了。不仅如此,她还和秦原一起打羽毛球,她竟然觉得自己比宋晓辛幸运一丝丝,这种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把她吓了一跳。
秦原问,“你笑什么呢?”
林又静有些心虚,摆摆手,“我在想,我是不是快超过你了。”
秦原似笑非笑,“那还差得远。”
她变了一些,不是她自己可以察觉出来的。那些从其他女生上初中时起就开始萌生的有一丢丢早熟的念头,在被她批判过之后现在又飞回了她身上。如果那些女生的青春期算是早熟,那她这样的算不算返老还童?
之所以,不要轻易的就对别人的思想与经历感到不屑。没准下一个就是自己,她那个时候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对八卦、喜欢、男生这么感兴趣。自己的情感在不受控制的往某个人身上跑。她有些庆幸那些轻视别人的时刻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它可以自如地在欣赏与鄙夷之间来回切换。
可是,她不过是从上一个错误中爬出来了。
她现在又犯了这个错,她对陈越海和张琰的目光还是那样,对陈越海充满厌恶,对张琰充满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