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子，拿银针来。”何芷晴看着老妇人嘴边残留的液体，伸手摸了摸又闻了闻，向一旁的大子道。

见他们要上银针，中年男子急了，一把上前就想把何芷晴拉开，这时一个身穿浅绿色衣裙的女子，突然从转角处窜出，一把截住了他。

“你们这是做什么，方才你们应了我，不会损害我娘尸体的。”虽然被擒住，男子嘴上倒是利索得紧。

女子手上稍一用劲，男子就疼得龇牙咧嘴：“老实点，这胳膊不想要了是吧。”

急忙赶来打探消息的阿康混在人群里，看着女子利落的动作，不知不觉就想起了出手狠辣的桂嬷嬷。

“公子，你说这女子是不是桂嬷嬷的女儿啊？”疑惑写满了娃娃脸，阿康转头看向皇甫晔问道。

看着自家书童这么蠢笨的样子，皇甫晔嫌弃地撇了撇嘴角。

之前见到易容后的何芷晴，他第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淡定自若，不羁随意的模样，除了他的晴晴，简直不做她想。

阿康这个蠢货也不想想，晴晴身边还会是什么人。早就觉得桂嬷嬷身手太过不凡，一点也不似四五十岁年纪的人。现下看着晴晴脸上的面具，只怕是换汤不换药。

银针很快就送了来，何芷晴抽出一根先插进了老妇人的腹腔，毫无变化。而后她又将银针插进了老妇人的喉管，银针变黑了。

“月儿，松开他。”何芷晴将变黑的银针，放进了一旁的托盘里，缓缓道。

浅绿色衣裙的女子双手一松，中年男子已经朝着老妇人的尸体扑了过去，嘴里还不停地嚎哭：“娘，都怪儿子不孝，让你老死了也不能安生。”

话里暗暗讽刺着何芷晴，言而无信有对死者不尊。

“你确实不孝。”何芷晴两手沁入银盆中，仔细地用皂荚洗着手。

被倒打一耙的中年男子有些心虚，眼神四处游离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何芷晴用锦帕擦拭了手，就听到中年男子的话，极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凭着你的心智，听不懂也是正常的。”

正专心看戏的秦时月和皇甫晔，一下就被何芷晴的话给乐坏了，这不就是明着说那男子蠢。

秦时月轻摇了摇头，可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诸位，我方才已经仔细检查过了，老妇人并不是死于药神阁的药。”不理会中年男子错愕的神情，何芷晴朝着厅中说道。

已经被逼上绝路的中年男子，立马站了起来，指着何芷晴的鼻子说：“大家千万不要相信他，方才就是此人骗我回去取来我娘的尸体。而后极为无礼地对我娘的尸体捏捏打打，最后还用上了银针。这样为了推辞责任言而无信之人，大家又岂能相信。”

一顿急头白脸的指控，就是菩萨都有火了，何芷晴眯紧了眼睛，冷声道：“月儿，卸了他的胳膊。”

话才刚出口，男子的痛嚎声就响起了。只见月儿双手一个起伏，之前还生龙活虎中年男子，立马跪倒在地，两只胳膊软软垂落在地。

何芷晴惊讶地挑高了眉：“我就是想让你卸他一条胳膊，你怎么卸了俩？”

“省得他一会儿又用另一只指主子。”月儿垂眸不屑地看了一眼男子，不以为意道。

仔细想了想，何芷晴觉得月儿真是有先见之明。等会儿说到精彩的地方，这人肯定还要指自己，这样直接卸了他两条胳膊，岂不是一劳永逸。

想着她欣慰地拍了拍月儿的肩：“总算没有白教你，都学会举一反三了。”

“诸位一定觉得我是在胡诌，为药神阁开脱罪名，我何某人在此以家中老父亲作保，今日之事绝无一点私心，不若定然不得好死。”何芷晴一脸严肃地说着。

“噗。”皇甫晔刚喂进嘴里的茶，一口气全喷了出来。

晴晴就是这个时候，也不忘照顾一下他那不称职的岳丈大人。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何先生不说的挺好的嘛？”阿康不大理解，自家一向高贵冷傲的主子，怎么今日变得这么反常。

皇甫晔笑着摇了摇头，这事还是等阿康自己想通的好。

何芷晴那一副指天誓日的样子，完全让在场众人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毕竟人家都用老父亲作保了，定然是不会有假。

“方才鄙人探过老妇人的脖颈和瞳孔，尸身的温度，硬化和瞳孔涣散的程度，都表明老妇人并不是死于今日早晨，而是昨日傍晚。”何芷晴站在木桌旁，虚虚指着尸体脖颈和眼睛的位置。

即便是在高度文明的现代社会，除了专业的法医，也很少有人能够凭着瞳孔扩散来确定死亡时间，是以何芷晴并不打算向众人解释瞳孔。

这段话却引起了秦时月的兴趣，他之前便有过发现，人死之后中间的瞳仁会略略放大，但具体和死亡时间有什么关系，却没有仔细观察过。

“瞳孔涣散……”秦时月右手握拳，轻轻抵在了鼻唇之间。

“然后我发现老妇人嘴边留有水渍，凭着多年对毒……咳医术的研究，可以基本确定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何芷晴接着往下说道。

她将托盘中变黑的银针，举在身前让众人看：“银针试毒的常识，想来大家都是知道的。当我用这根银针刺进尸体腹腔时，银针并没有任何变化；可当我用银针刺进老妇人喉管时，银针变黑了。”

为了表明这一切并不是她特意安排，何芷晴重新取了一根银针，依次刺进了尸体的腹腔和喉管，围观的百姓也看在了眼里。

中年男子从手臂脱臼的疼痛里清醒，冲着何芷晴嘶吼道：“这一切都是你在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存心诓骗我们这些什么也不懂的老百姓。”

何芷晴冷眼看着中年男子没说话，法医鉴定在古时只有仵作明白，而多数大夫是极不愿沾染这些污秽的东西。

“在下略知一二，不知能否为药神阁证明？”就在皇甫晔想要上台，为何芷晴撑腰的时候，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

秦时月身穿月牙白的长袍，三千青丝用同色发带绑起，露出巴掌大的脸，一身素净的打扮，不显刻板反而像是那画中走出的嫡仙。

闻言望去的皇甫晔立马就有了危机感，他没记错的话，晴晴初与他相遇便是贪图他的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