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皇后娘娘。”何芷晴朝着座上的人盈盈向下一拜，面上的笑容温婉。

听见声音抬起头，苏皇后面上一闪而过的厌恶：“是晴儿来了，快起身免礼。”

话里的亲昵，比之群芳宴时更甚。

何芷晴直起了身子，有些许歉意道：“今日不知皇后娘娘宣我进宫，是以出门戏耍耽搁了时间，还望娘娘不要责怪。”

晌午去接的人，到了临近傍晚才进宫，何芷晴需得解释一二，免得被苏皇后趁机发难。

“是本宫礼数不周，没有提前下帖子，晴儿快来坐。。”苏皇后摆了摆手，不在意道。

苏皇后面上的笑容愈盛，眼下的一颗泪痣也变得生动起来。

何芷晴从善如流地走了过去，步子迈得要多慢有多慢，但不管怎么磨蹭，这短短的一段路很快就到了。

“晴儿风尘仆仆而来，想必还没吃晚膳吧，不若同本宫一起用些？”苏皇后看着坐在身边，乖巧的何芷晴笑道。

皇后都这么说了，即便不饿何芷晴也不能拒了，乖乖地点了点头：“是有些饿了，那晴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很快张公公就被苏皇后打发出去备晚膳，整个宫殿就剩下了苏皇后和何芷晴两人。这刻意的独处，更是敲响了何芷晴的警钟。

“晴儿，上次在群芳宴时，本宫便觉得与你甚是投缘，是以让张公公特意请你来，也好慰籍慰籍本宫成日里在这深宫中无所事事。”苏皇后见张公公走远，唇边的笑意淡了一点。

何芷晴笑看着这心口不一的女人，心中却是极为不屑，明着就雍容大方，暗地里却想着法的羞辱她。

上次在群芳宴的时候，是苏皇后特意提出，让何芷晴同沈群之比试，她可没忘了。

京城第一才女的威名可不是盖的，若不是拿出她自创的画，那自小养在乡下庄子里的原主，只怕不止夫君得让给沈群之一半，她也得替了沈群之成为全京城的笑柄，苏皇后的心思可见一斑。

可偏偏这人做了这种事，何芷晴还得感恩戴德，感谢她给了自己一个公平比试的机会。

“晴儿就快嫁给悠王，日后也是娘娘的侄媳，这是晴儿该做的。”何芷晴就是心里不舒服，故意拿着这事刺一刺苏皇后。

她不是不想自己嫁给皇甫晔，可偏偏这婚事近了不说，自己还会是悠王府里唯一的女主子。

在宫中多年，苏皇后的道行也不低，面上的笑容简直无懈可击：“这都是晴儿自己有本事，毒画一出立马就让皇上龙心大悦。”

何芷晴笑了笑没有答话，手边宫女奉上的茶升腾着水雾。

“这次特意请晴儿入宫，除了来陪本宫解解闷外，还有一事想要麻烦晴儿。”苏皇后端起青花的杯子，缓缓饮了一口道。

何芷晴面上惶恐，心里却是一点也不惊讶，苏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权势再大也不能毫无理由地整治她，总是要有点由头的。

这不，正题来了！

“娘娘言重了，晴儿才疏学浅，若真有什么帮得上的地方，自然是义不容辞。”何芷晴的话有两层意思，答应了皇后的要求，也说明了自己才疏学浅，就算到时候搞砸了，那她也尽了力。

苏皇后唇角扬了扬：“晴儿过谦了，宫里的舒妃育有一女，但奈何先天不足，一生下来就有哮症。夏日里还好，若是到了春天，光是宫中的花粉就得病上一场。上次群芳宴见识了晴儿的毒术，本宫便想着也许晴儿能有法子，给这十公主治一治。”

哮症，便是现代的哮喘，别说是在医学技术落后的古时，即便是在现代也是不治之症，全凭养着才行。

特意把她一个擅长下毒制毒的人接进宫，给十公主治哮症，苏皇后不是瞧不起宫中的御医，是想一石二鸟。

身患哮症的十公主，只要使些绊子，就能让何芷晴得罪了圣眷正隆的舒妃，还能借此论一论她的罪。

呵，真是个好计谋。

“晴儿虽是精于毒术，但对于医术并无甚研究，十公主的哮症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晴儿只怕也是无能无力。”何芷晴才不愿意给自己找罪受。

见她推辞，苏皇后面上的笑容敛了起来，叹了口气：“若是晴儿也没有法子，那十公主只怕是……”

一宫殿的宫女听到皇后叹气，面上都出现了对何芷晴见死不救的不满，有个小丫鬟甚至还偷摸着狠了何芷晴几眼。

“十公主吉人天相，又有皇家福泽，娘娘无需太过悲观。”随她怎么说，这锅何芷晴是打定了心思不背。

不过是个哮喘，平日里只要伺候的人细心一些，说不定比她都活得久，根本没必要去医治。

但皇后其实说的没错，凭着医学是无法根治哮喘的，只有毒术还能有些机会。偏偏十公主出了名的病秧子，用毒的计量需得把握得十分精确，才能保证在不伤及根本的情况下治好。

纵观天下，只怕也只有她何芷晴，才能做到。

苏皇后面色忧郁地点了点头，而后又像是突然察觉自己神情不对，强颜欢笑地对何芷晴道：“都怪本宫，晴儿难得入宫一趟，还得闷在这儿。”

说完抬眼望了望门外洒落的夕阳，兴致盎然道：“这夕阳委实好看，不若晴儿同本宫一起出去走走，也赏赏宫里的景致。”

皇后有命，可容不得何芷晴说个不字。

馋着苏皇后，何芷晴就离开了宫殿，御花园里的花朵都是在春日盛开，只有荷园里的荷花依旧明艳。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尬聊着，何芷晴就看到角落里，站着一个瘦弱的女童。

“清溪给母后请安。”看到两人走来，女童双膝微微一弯，给苏皇后见了礼。

苏皇后松开搭在何芷晴臂上的手，笑着冲女童道：“快免礼，清溪怎的独自来了御花园，你母妃呢？”

清溪？

何芷晴抬眼仔细打量着女童，这就是传闻里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十公主。这身板子委实瘦弱了些，明明满了十岁的孩子，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样子。

“清溪是独自出来的，母妃不知道。”十公主扬起了笑容，笑着答道。

苏皇后了然点了点头，满目忧愁地看着眼前的小公主：“夏日虽是无花盛开，但御花园里总有些飞絮，清溪还是少到此处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