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惊讶地抬眼，看着过往三十年来，一直对自己千依百顺万般宠爱的男人。她以为这辈子这个男人，只会同她这般温声细语。
可现下，她跪在这里，何岩晟却是看也不看，反而怜惜起了一个丫鬟。
杨柳欲言又止，只得在何岩晟的注视里起了身。
“我一直以为对你足够了解，没想到今日才发现你恶毒的真面目。”何岩晟一转头，对二夫人说道。
听在二夫人的耳中，简直字字诛心。
她也以为对这个男人足够了解，可到现在才发现这男人有多无情。
“老爷就凭着两个不会说话的死人，就定了妾身的罪，妾身不服。”二夫人泪眼婆娑地冲何岩晟嘶吼。
女子撕心裂肺的模样，不但没能勾起何岩晟的怜惜，更是让他心中厌烦不已。
这么多年来，他的枕边到底睡着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在两个死人面前，你也能够昧着良心说这样的话，难道非要让我送你去大理寺吗？”何岩晟一把将手边的茶壶扔了出去。
瓷做的茶壶碎在了二夫人身侧，碎片溅飞划伤了二夫人的脸。
一看何岩晟发怒，刘嬷嬷立刻也跪了下来，不停地给他磕着头：“老爷息怒，二夫人同老爷年少相识，应最知晓二夫人是个什么性子，这样恶毒的事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相比于刘嬷嬷的惊怕，二夫人却是伸手怔愣地摸着脸，一动不动。
“狗奴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滚出去。”何岩晟知道刘嬷嬷是二夫人的姑母，却依旧是半分情面也没有留。
二夫人抬眼看着一口一个‘狗奴才’的何岩晟，心中悲凉。
她不也是何岩晟口中的‘狗奴才’吗？
“来人，把二夫人送回院子里，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放她出来。”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人，何岩晟冷声吩咐道。
临出门时，二夫人抬眼怨毒地看着杨柳，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何岩晟才会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关了起来。
杨柳被看得瑟缩了一下，悄然地往何岩晟身后走了一步。
“绿幼和绿香我会让人厚葬了她们，你也不要太过伤怀。”看着依旧面带忧愁的杨柳，何岩晟放低了声音安慰道。
杨柳急忙又要跪下，看着地上锋利的碎片，何岩晟赶紧拦住了她：“傻丫头，那地上可都是碎片。”
何岩晟的关怀备至，让杨柳红了脸，点点头应道：“多谢老爷。”
“你今后准备怎么办？”二夫人临走时的目光，何岩晟可是看得清楚，若是没有一个好的靠山，杨柳往后在振邦候府只怕是没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杨柳摇了摇头没说话。
“不若便去我院中伺候我，这样她也不能找你的麻烦。”何岩晟笑着提议道。
杨柳抬着头，忐忑地问道：“这样可以吗？奴婢怕二夫人……”
“怕她做什么，这振邦候府我说了算，我说没人敢动你，就没人敢。”见杨柳松口，何岩晟赶紧保证道。
看着何岩晟信誓旦旦的模样，杨柳红着脸点了点头。
……
次日，何芷晴给十公主施完针，回到公主府。
“主子，振邦候府有消息了。”月儿将沏好的茶，递到何芷晴手中。
掀开杯盖，吹了吹冒着热气的龙井，何芷晴没说话，等着月儿的下文。
“绿幼绿香在昨日死了，二夫人被何岩晟关了禁闭，杨柳到了何岩晟院子里伺候。”月儿尽量把三子信中的话精简着说。
何芷晴笑了笑，摇摇头：“杨柳倒是个有手段的。”
何岩晟跟二夫人三十余载的感情，不说情比金坚，却也是牢不可破。杨柳却仅仅用了半日的功夫，就让两人之间的信任土崩瓦解。
月儿赞同地点了点头，三子信中把杨柳如何利用绿幼两姐妹的死，写得极为清楚，这样的手腕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让三子给杨柳送些养颜丹过去。”不理会小丫头在琢磨什么，何芷晴自顾自说道。
养颜丹是药神阁珍品，是何芷晴的得意之作。凡是用过之后，女人的肌肤会越加柔嫩白皙，若是长期服用就连身体也会透出一股子淡淡的香气。
平日里即便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到，黑市里也只是有价无市。
“主子，用得着这么大手笔吗？”月儿觉得有些肉疼，养颜丹用得药材珍贵，一个月也不过出个几百粒。主子就这么眼睛也不眨得，赏给了一个手下。
对于小丫头的话，何芷晴摇了摇头：“杨柳是个可用的，值得。”
费心费力做事的人，要是拿不到甜头，谁还愿意为她效命。
“主子，三子还收到了消息，二夫人最近正在忙着给何芷瑶相看亲事。”月儿撇了撇嘴，想起三子送来的另一个消息。
何芷晴挑了挑眉，给何芷瑶相看亲事？
“何芷瑶不过年满十六，二夫人怎么突然这么着急？”之前定下和皇甫晔的亲事，何芷瑶都嫌弃皇甫晔貌丑，现在却不声不响地相看起了婆家？
月儿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主子，这事之前同你说过，看来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被小丫头说得一愣，何芷晴想了想还是不记得：“你之前同我说了什么？”
她每日要办的事可多了，哪里能全记住。
“自从在群芳宴上，对悠王投怀送抱，被一脚踹进了池塘，何芷瑶就有些不大对劲，总是一个人神经兮兮地自言自语。想来，二夫人是想趁着这事还没传开，赶紧把何芷瑶给嫁出去。”月儿分析道。
何芷瑶，疯了？
这一认知让何芷晴有些惊讶，本来以为何芷瑶还能陪她多玩会儿，没想到现在就疯了。
古人的承受能力真是不行。
“既是相看婆家，可定下了人选？”何芷晴漫不经心道。
月儿摇了摇头：“这三子倒是没提起。”
“让三子尽快查清楚，我要具体知道是哪户人家的哪个公子。”何芷晴喝了一口手里的龙井，笑着说道。
“主子知道这个干什么？”月儿不大理解，现在她们每天都忙得不行，自家主子还能分出心神关心何芷瑶的事。
何芷晴挑了挑眉：“自然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
原主和陆氏承蒙二夫人母女看顾了这么多年，现下才哪到哪儿，何芷瑶想安然无事地出嫁，也得问问她这个嫡妹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