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在看什么呢？”
凤吟晚货卖得火热，却没注意到同一条街的茶楼二层，一双含着笑的微冷眸子已经注视了她许久。
江时夏坐在靠窗的位置，端着茶杯的手骨节分明。
只是飘着热气的茶杯送到唇边半晌，他也只是含笑闭唇，没喝。
陈风守在包间门口，坐在江时夏面对的是个五官粗犷的汉子。生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也就算了，还摆出一副高利贷八分利赶紧还钱的表情。一身短打装已经快要包裹不住肌肉了，腰间别着佩刀，跟个随时都会撕开衣服切腹自尽的猛男似的。
听到呼喊，江时夏这才将目光从热切卖货的凤吟晚身上挪开，落到了猛男身上，放下茶杯，语气平淡：“杨都尉就没想过换一身宽松些的衣服么？”
被称作杨都尉的猛男闻言眉头一皱，表情更加紧凑：“咋啦，大人是觉得我这身装扮过于招摇，害怕暴露身份？”
“不是，我是怕你自尽。”
“大人这是哪里话？我等大业未成，下官怎么会自杀？”
江时夏扫过他严肃之后越发凶狠的脸，淡淡一笑：“没事，我开玩笑。”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有些奇怪，一个被称为都尉的男人，偏偏对着一个落魄书生喊大人，看样子还十分恭敬。
只是在这座王城边的小镇上，没有人会关注到他们。
“您打算什么时候入驻王城？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您来主持大局了！”
杨都尉正色凝眉，江时夏闻言却只是轻描淡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新的热茶：“不急，快了。”
闻言，杨都尉顿时兴奋起来，脸上也出现了喜色：“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南楚的重任都在咱们肩膀上，若是大人的话，一定能够将这北齐搅得天翻地覆！”
一个落魄书生，跟人的对话里明里暗里总提到南楚也就算了，还张口闭口就是搅乱北齐。
要是被有心人听见，只怕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江时夏也不管杨都尉说话大剌剌的样子，不点头也不摇头。
杨都尉自认是个粗人，向来不明白眼前这位地位尊贵的大人在想什么，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只是，之前大人潜伏在这座小镇许久，总说时机未到还不能入驻王城。如今又是什么原因……”
话说到一半，江时夏微微抬起了头。
他的眼尾和唇角还是含着笑的，可是清冷的笑意却并没有在清俊的脸上扩散开来，反而凝结成了一层叫人生寒的凉意。
“杨都尉如今的话有些多了。”
语气风平浪静，眼前的肌肉壮汉却立马闭了嘴，方才肃穆的神色荡然无存，眼里写满了惊恐：“属下知罪！”
“阿风，送杨都尉走吧。”
江时夏忽略了男人惊恐的表情，一声唤，陈风立马进门带人离开。
彼时，楼下的凤吟晚也卖完了香皂，钱袋子沉甸甸，正打算往回走。
“时机啊，这不就来了么？”
隔得太远，凤吟晚听不到江时夏的这一声低语，推着小车牵着豆芽菜心情大好。
在凤吟晚卖货的时候，王五早就脚底抹油跑了。
凤吟晚也懒得追他，今天虽然打了他的脸也卖光了货，但肥皂被盗还被三番两次挑衅的事儿她记下了，此仇不报，她只怕是吃饭都不香。
“凤姑娘。”
刚走没几步，如玉的男声又响起，凤吟晚没来由地皱了皱眉头：丫在我身上安了GPS吧？
一回头，堆了满面的笑意：“江公子，这么巧啊？”
“不巧，我在楼上看了姑娘许久了。”
凤吟晚哑然，这也太实诚了。
“一起回去？”
看江时夏含着笑站在自己身后不言不语，凤吟晚憋了半天才张口邀请，他也不含糊，立马便应了下来，就跟在这儿等着她一样。
人的疑心一旦起了，就没那么容易打消，凤吟晚也是一样。
余光望着今儿个又是银丝暗纹锦缎衫的江时夏，肚子里不断有个声音在嘀咕：他到底是什么人呢？天天有空搞服装搭配，难怪落榜呢。
像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江时夏转过头来看向她，开口问的却是凤吟离：“之前一直忘了问，小阿离今年多大了？”
他太坦然，坦然得让凤吟晚警惕不已，“如今也有八岁了，江公子有何指教？”
“八岁啊……是上学念书的年纪了。”
是啊，就算在现代也该读一年级了……
等等，古代的孩子几岁开始上学来着？
“不早了，凤姑娘早日回家吧。”
说话之间，三人已经到了家门口。
凤吟晚没明白江时夏为什么突然问这么一句，只好含着笑目送他先进屋。
在他的房门关上的瞬间，凤吟晚正要转身，却忽然再度看到了一道金色的进度条出现在了他脑袋上！
连忙揉了揉眼睛，可是门已经关上了，没有给她确认的机会。
“阿姐，你看什么呢？”
被小豆芽一提醒，凤吟晚笑着说了句没什么便先回了自家院里。
趁着阿离去烧水的时候，她坐下来进入了系统之中，有一件事她得确认一下。
果然，在进入系统之后，她在【新手场】的门牌上面看到了一道进度条，跟江时夏脑袋上的一样。
只不过她的进度条是紫色的，而且才走了一点点。
至于另外两个场子的进度条则是灰色的还没亮起，要是亮起的话……会是什么颜色呢？
从系统里出来，小豆芽已经把做饭的柴火给升好了，凤吟晚看着古朴的灶台和锅碗瓢盆，暗笑自己真是忙晕了：一个古人的脑袋上怎么会有进度条呢，又不是NPC。
可是晚间吃饭的时候，她却没来由地想起了这个疑似NPC的话，看着大口扒饭的凤吟离，下定了决心：“阿离，你想不想读书？”
阿离满口白饭，抬起头来分外迷茫：“啥？”
凤吟晚则已经下定了决心，情绪分外高涨：“老姐带送你去读书，去王城最好的学校！”
不过临走前嘛，还是要把该报的仇报一报……
